时光会迅速的将人那些悲伤与难过抹去,最后留给她的,是那不曾达到的美好。
宋凝予走没有带上那只大大的百灵鸟,但是百灵鸟若是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派小鸟去寻她,到时候自然会飞过来如今它都能只身飞过大海了,那么再飞一次,自然也没有什么问题。
从这深海之中前往北域,少说也要走上那么大半个月的光景,在宋凝予的头顶上,是一片明明灭灭的星子,纯素最喜欢看的就是这些星子,那个时候,他说,星子比人要安静,却也比人要知情识趣。
宋凝予当时只是笑笑,星子如何能知情识趣了?如今看着那映入了海里变得斑驳的星子,好像真的是那么一回事。
海天连一景,大约便是如此。
船只上面的灯盏比起那些夜明珠来,要暗上许多,泛着浅黄色的灯盏在这巨大的深海之中显得渺小不堪,远处有星亮的蜃楼缓缓的朝着皇岛行驶,宋凝予眸光微微暗了暗,扫了眼静静站在一旁的莲清:“将灯盏吹熄些。”
“是。”莲清闪过一丝了然,转身去办事了。
滟华端着一盏温酒晃了上来,递给宋凝予一个酒盏,她朝宋凝予一笑,嘴角边突然浮现出了一个浅浅的酒窝,虽得有些半醉的滟华身上透出了几分女人的媚色与感性,她朝宋凝予碰了碰杯子,眸光微微眯着。
“你们都说,我不记得凤梧了,所以,我想随你去看看,那个凤梧,如今是什么模样。”
宋凝予扫了眼醉得晕七八素的滟华,揉了揉眉心。
滟华凑近宋凝予的身旁,那一身的酒味能薰死一条鱼,滟华摇了摇手,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宋凝予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一头栽进了那幽黑的大海里。
吹熄了几盏灯之后,船变得暗了许多,小船与蜃楼并不在同一条线上,所以蜃楼隔得远,瞧着小船也瞧得并不真切,只是远远的望着,有些依稀的模糊。
赫连星笑斜斜的靠在那栏杆上,望着疯得有些不像话的滟华,琢磨着要不要将那大祭司给的药再给滟华喂一些,要不然,再这么疯下去,她也就该为情所困了!
宋凝予支着下巴,百般无聊的打量着那船下追着船只上的浅光游行的游鱼,眸光里映着那乌黑如墨一般的深沉颜色。
太多的记忆交织在一起就变得分清楚,终究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错的了!
宋凝予扫了眼莲清,揉着额。一旁的滟华在这船上唱起了歌来,那唱腔与音调,一般人实在是不敢恭维,小医仙捂着耳朵从船里面冲了上来朝着滟华一扬手,那浅白色的粉沫在夜色里闪过一丝苍白,滟华砰的一声倒回了那冰冷的软塌上。
她瞪了眼面无表情的楼火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人扶进去,这样冷的天气,是最容易着凉的了!”岛内下着雪,这岛外也不例外,只是下得相对来说小了些,那下方的水肯定很冷,能冻死个了!
楼火的脸上有一个深深的疤痕,那张霸气十足的脸幽幽的扫了眼瞪着他的小医仙,小医仙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双手护在身前喃喃道:“我警告你啊,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就告诉凝予姐姐,你打算非礼本姑娘!”
楼火紧紧的握着拳头,宋凝予隔着十来步都能听见那冷冽的风中那拳头咯咯的声音格外的显眼,一旁娇小的兵木一只小手握着楼火的大手,温声道:“楼火,你快将她扶进去吧,若是着了凉了就麻烦了。”
楼火的脸色这才稍稍好了一些,朝着那滟华大步而去,一伸手,将人直接提小鸡一样的拽着拖进了船舱里,小医仙扫了眼一旁脸色微白的兵木,追着楼火的身影大步而去。
兵木坐在轮椅里,一身鹅黄色厚实的锦华棉裙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在她的身上还放着一件单薄却遮风雪的毯子,只一眼瞧着就让人觉得甚是暖和。
兵木与楼火这段时间一直游走于那皇岛之中的各个机关,看着她这疲惫却深沉的样子,看来是有了些什么收获,赫连星笑从莲清的手里取了个披风,挂在宋凝予的身上,伸了一个懒腰,毫无王尊那尊贵的意识。
“天气严寒,我去睡一觉。”
宋凝予点了点头,整个船顶就只剩下了宋凝予与兵木,兵木的脸色在那暖黄色的灯盏里映出了几分苍白,她嗫嚅着唇角望着宋凝予,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安:“主上,属下有一事,想禀报。”
宋凝予躺在塌上,冰冷的风从四面八方朝她吹来,吹乱了她那满头乌黑轻轻挽起的长发,那双乌黑的眸子,在深夜里面流转着几分明亮的悲伤。
兵木推着轮椅来到宋凝予的跟前,眸光微微沉了沉,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在北山的一处山洞里堆放着无数的尸骨,属下发现,那些尸骨多是身有残疾的,且由于北山兽类居于,那些尸骸都已经寻不齐了。”
宋凝予那乌黑的眸光微微轻闪,拧眉道:“那些尸骸多半是刚出生至十来岁左右的孩子,是不是?”北山,那是皇家重地,向来没有人敢轻易的踏入,宋凝予那一次入北山的时候却并没有看见,其实那一次是大公子有意安排,只是可惜,白虎半道上给搅浑了。
兵木点了点头,月色下那双眸子里布满了怜悯:“属下在那里看见过,如今办这件事情的,是钦天监的监主—神女。”
宋凝予躺在塌上,望着那银汉不清的星空,缓缓的点了点头,兵木细细的打量着宋凝予的神色轻声问道:“主上似乎早就已经有此猜想了?”
“纯素虽然手上无实权,但是位于天宫之上,有无数的孩子从一出生就被送到了天宫,美名其曰渡其为仙,其实这也不过是王尊对于外界的一个说法,天宫大祭司并不曾单方面的承认过。你以为,为什么雪皇没有嫁给王尊,而王尊也没有娶雪皇?”
兵木摇了摇头一脸疑惑:“兄妹婚嫁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
宋凝予望着那斑驳的天空,微微叹息道:“因为血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