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荆州牧刘表终于下定了决心,准备打不赢就走之时,贼老天再一次给他送上了一份大礼!在宛城的东南角儿,又出现了一支人马,这一支人马全数儿都是骑兵,胯下骑乘的都是长于千里驱驰的改良乌桓马,手中紧握的是明晃晃的陌刀,看那样子,人数只有八九千。
打头儿的是两个彪形大汉,一个手里拎着九耳八环象鼻刀,一个背上插着双铁戟,正是虎贲军的两位正副统领,典韦和许褚。两人背后,各有三杆大旗,除了汉字大旗和两人的将旗之外,双头鹰的军旗是虎贲军的军旗。两人跃马飞奔而来,满头满脸都是厚厚的尘垢。
“他奶奶个熊!宛城竟然还没有失陷!严大郎和张济手上着实有两把刷子!小的们,立刻换上西凉马,准备随俺老典冲锋!我呸!这些南蛮子在这里耀武扬威,咱老典看着心中甚是不爽!定要砍下几千颗大好头颅来,堆成京观,让那些意图趁火打劫的龟孙们看一看!”
话音方落儿,典韦便在疾驰之中飞身而起了,他稳稳地落到了一匹高大壮健的西凉马上,伸手儿就取下了背后的双铁戟。“老典!咱老许和你来赌上一赌,看看今日我两人的部曲,哪一个砍下的首级多!”许褚也不废话,一边儿飞身而起,落在了一匹菊花青背上,一边儿抖了抖手中的九耳八环象鼻刀,朗声说道。“中!不过,黄祖是我的。”典韦瓮声瓮气得说道。
虎贲军的双头鹰军旗一打出来,方圆十余里内的并州军立刻就就爆发出了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虎贲军是整日里跟随在大司马吕布身边儿的宿卫之士,他们的出现,便意味着大司马吕布已经亲临战场了。以虎贲军、背嵬军、陷阵营、虎豹骑的实力,击败眼前的十几万荆州军简直是易如反掌!长久压抑在心中的那一股子腌臜之气,这一刻终于得以释放了。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呀!”卓立在宛城城头的张济,早已激动得涕泪横流了。独自坚守宛城七天七夜,数次面临城破身死的窘境,其中的酸楚和凄凉,早已把这个钢铁汉子折磨得生不如死了。如今,本来注定应该陷落的宛城之外,突然来了援兵,他如何不能感慨万千?
“唉!我嫡亲的大姐夫呀!不带这么玩儿人的!您老人家如此出场儿,着实是拉风之极。可是,俺严大郎的小心脏儿,却几乎要被这翻过来调过去的波折搞死喽!万一我严大郎战死沙场,你又如何和我的姐姐交代呀!”严宽长出了一口气儿,将腹中所有的愤懑尽皆释放出去。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明了了兵法的真谛,那便是要在我军全数玉碎之前,蓦然出现。在敌军趾高气扬、飞扬跋扈之时,狠狠地打他一记耳光,将敌军打得晕头转向,士气大跌。
果不其然,仅仅在百余息之后,宛城的东南方向,再次腾起了阵阵黄尘。这次腾起的黄尘看上去更加严整,一团团地腾空而起,旋起旋灭,就好似一朵朵尘土化作的巨大黄花儿一般。转瞬之间,这一支骑兵便来到了战场之上,吕字将旗高高飘扬,汉字大旗迎风招展。
在吕字将旗之下,当先是一员大将,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棉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弓箭随身,手持画戟,坐下嘶风赤兔马:果然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司并幽凉四州的主人,西域的保护者,大司马吕布终于抵达了了战场。
“大司马威武!” “并州军威武!”“万岁!万岁!万岁!”一看到大司马吕布的精骑出现在战场之上,方圆数十里之内,并州军的将士们立刻便爆发出了阵阵欢呼之声。万岁之声不绝于耳,每一个人都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大声嘶吼着,表达着自己的喜悦和兴奋之情。
他奶奶个熊!今日的这一战,已然经历了太多的曲折,太多的艰辛,还有太多的酸楚。并州军的将士们一次次奋力搏击,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次次地逃出生天。然后,生还的而梦想一次次被荆州军所破灭,最终归于寂灭。可是,此时此刻,他们终于等到了援军!等到了生还的那一刻!大司马亲自率领大军前来,眼前的这些荆州军,顷刻之间,便要灰飞烟灭了。
“我忠勇的将士们!随我来!杀尽眼前的这些荆州军!让天下人好生看上一看,并州军是如何对待惯于背后捅刀子的小人的!”吕布运足了中气,大声怒吼着。他的声音如同惊雷滚滚,霹雳一般向着四面八方传去。“杀尽南蛮!”顷刻之间,战场上的并州军一起怒吼了。
话音方落儿,吕布双腿一夹马腹,胯下的嘶风赤兔马一声长嘶,闪电一般冲了出去。转瞬之间,就越过了前面的数千虎贲军,越过了典韦和许褚。“他奶奶个熊!虽然位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司马,他老人家竟然还是如此生猛!”典韦伸了伸舌头,急催战马赶了上去。
“随我来!”就在此时此刻,宛城西北方向的庞德庞令明大吼一声,一挥手中的截头大刀,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进攻!”宛城正北方向的张辽张文远冷冷地下了命令。“全军突击!不死不休!”宛城的东北方,徐晃徐公明一挥手中的宣花大斧,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荆州军的上将文聘刚刚收拢起来的千余残兵,顷刻之间就被滚滚而来的背嵬军冲得七零八落,只有他的两百多亲兵徒劳地挥舞着环首刀,死死地保护着他们的主将。这一支小小的军队就好似汪洋中的一条小船儿,在茫茫大海中四处飘荡,忍受着风雷闪电的一次次摧残。
每时每刻,文聘的身边儿都有人倒下,或是是被闪亮的陌刀劈成了两半儿,或是被一杆杆马槊洞穿了胸腹,惨叫一声跌落马下。文聘双目圆睁,连连暴喝,挥舞着手中的长枪,不断迎击着纷至沓来的兵器。噗通,好像左腿中了一枪,撕拉,右肩之上,已然裂开了一道口子。此时此刻,时光竟然变得如此漫长,眼前满是兵刃的寒光,耳边儿回响着的,是袍泽们的凄厉哀号。出枪!拦截!回打!兜头!文聘的大脑似乎早已麻木,只是凭借着本能出枪。
噫!一切似乎都停止了!耳边没有了呼啸而过的风声,还有袍泽们的惨号,眼前是一片空旷,广袤的旷野之上,布满了人马的尸首。破碎的藤牌,折断的环首刀,被践踏在地的自己的文字将旗,还有汩汩流淌着的鲜血。完了!终于完了!文聘徒劳地试图挥动双手出枪,可是,那一双手似乎并不属于自己了。左腿、右肩的剧痛袭来,文聘艰难地闭上了双眼。
此时此刻,若是从高空俯瞰的话,从宛城的西北方开始发起冲锋的背嵬军,已然楔入了王威的步阵之中。士气大跌的荆州步卒们早已被滚滚而来的荆州铁骑吓破了胆儿,一看自家的步阵被庞德的背嵬军摧枯拉朽一般突破,立刻便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抱着头颅四散奔逃了。
“临阵退缩不前者,杀无赦!”王威挥舞着手中的大刀,一连砍杀了数十个抱头鼠窜的步卒,可是,几乎所有人都在向后溃逃,他仍然遏制不住汹涌的人流。“将军,快走吧!背嵬军已经近在眼前了!”左右死死的抓住他胯下战马的缰绳,转过身来,簇拥着他向荆州水军所在的方向逃去。在逃走的那一刻,王威回头看了一眼,一万五千人的大阵已然轰然崩坏。
宛城的东北方向,傅巽的部曲同样毫无花巧地崩溃了,漫山遍野,全是四散奔逃的荆州步卒。虎豹骑的重甲突击是天下闻名的,就连袁本初麾下的精锐重甲步卒都无法抵挡,何况是仅仅披着一副两裆铠的荆州步卒呢?“唉!时也!运也!命也!”傅巽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不再去管四散奔逃的部曲,双脚一夹马腹,带着左右百十个骑兵,一溜烟儿向东南逃了。那里,是荆州水师的停泊之地,若是逃得快的话,还是能够搭上最后一艘船返回故乡的。
宛城的南门外,张辽骑在一匹健壮修长的乌桓马上,冷冷地看着自己麾下的陷阵营士卒们满脸冷笑,大踏步地向着黄射麾下的部曲进攻。“举刀!”“劈!”随着一声悠扬而激越的号令声,闪亮的陌刀一次次举起,再一次次劈下!刀光闪烁之处,鲜血四溅,挡者披靡。
“不要再杀了!我们投降!”蓦然之间,一声凄厉的尖啸在荆州步卒的军阵之中响起来了。众人转头一看,只见黄射双眼无神地站在那里,嘴里不住的发出阵阵尖啸。“不要打了!我们投降!”显而易见,他已然被这残酷的战斗吓蒙了吓傻了,他的两腿之间,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流着不知名的液体。江夏太守的儿子,荆州军中的后起之秀,黄射,竟然被吓尿了。
“停止进攻!抓俘虏!”张辽冷冷地说道。“这些俘虏,是要卖个大价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