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啊!这些宏伟大气的仿唐式建筑!”马已经在进城时死掉了,杨翼拿着弯刀小心翼翼的快步疾走,事实上,酷爱考古的他很想停留下来欣赏一下路边那些曾经辉宏华美的仿唐式建筑,是怎样在大火中倒塌的,盛唐时期遗留到后世的土木建筑并不多,大部分遗留的都是砖石建筑,而事实上唐代建筑以土木为主,就算是传说中比后世的北京紫禁城还要宏伟的长安大明宫,也是多用土木结构,可惜全都毁于战火,此时的南京城建筑大多为仿唐造型,在这次大火之后,又还能剩下多少呢?
然而杨翼不能停留,在这个被火光映照的夜里,杨翼心里终于想明白了发生的事情大概,自己逃亡后耶律兄弟发动了叛乱,虽然现在城内乱成一团胜负难料,但很显然的是,尽管现在皇帝恐怕还是认定自己是宋国来的刺客,自己仍然必须帮助皇帝获得胜利,因为无论从耶律那齐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这个角度上出发,还是从洗脱自己罪名的需要上出发,自己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
一路行来甚是艰难,杨翼穿着逐州军服,身上到处是鲜血凝成的硬块,有自己的,但更多是别人的。他先后遭遇到了好几伙乱兵,不管是哪边的人他大都小心翼翼的躲过去,唯一一次避无可避碰到两个静江军,他只有拿起弯刀迎了上去,经过都非常疲惫的双方一番艰苦的战斗后,杨翼结果了那两个倒霉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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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萧雅哥收拢了一大批静江军,除了让梁颖带着部分去皇城护驾,自己率领着千多人前往析津府,到达析津府后才发现这里已经空无一人,“耶律那也先我一步离开了,糟糕!快转头去皇城!”
梁颖比萧雅哥更加倒霉,自己几百号人才出发不久,就被一伙逐州的乱军冲散大半,后来居然进入一条街道后,被前后因为房屋倒塌而越来越猛烈的大火给困住……
而就在萧雅哥前往析津府的时候,耶律兄弟找到了耶律勇昌,沿途收拢了大约两千多分散的逐州士兵,加上析津府的亲卫队,将近三千多人开始了对皇城的最后一次疯狂进攻。
“去死吧!”萧挞不也红着眼,捡起一杆长枪,用尽全力刺倒一名爬上城楼的乱军,他心里不停的咒骂着耶律那也:“我堂堂一个知南枢密院事,饱读圣贤诗书,居然也要上战场肉搏?”。事实上不只他一个人叫苦,支撑了一日夜,皇城上卫兵已经越来越少,耶律洪基绝望之下,除了留下了一名随身的太监,把所有的文武大臣和内侍全部赶上了城楼支援亲卫队,这帮老家伙除了几个像老古这样的武将外,大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上得城头除了捡捡东西往下扔,就再也没了其他本事。
“他们没什么人啦!加劲给我冲啊!”耶律那也狂叫,时间不多了,不知道萧雅哥还能不能聚拢部队,如果萧雅哥带人来了,毫无疑问,自己不跑路就得把命留在这里,除非先一步抓到皇帝,那么即使退往西京道,自己也有了和上京皇室讨价还价的大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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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皇城边上惨烈的景象,伏在一户居民门前的杨翼有点绝望,那里正打得热火朝天,自己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去向皇帝解释,“走上次从御马楼出来的那条秘道?”杨翼对这个办法根本不报任何希望:“耶律那齐比我更清楚那条道的事情,而且皇帝的卫兵把我追进甬道里,他们也知道了那有出口,一定严加保护,不然耶律那齐早从那冲进去了。”
此时南京城中的大火越来越猛烈了,往任何一个方向上看,都能看到夜空被火光映得光亮彤红。“火?”杨翼心中来了想法。
他冲进身后的居民家中,只见一对母女正抱头蜷缩在屋角,见到杨翼凶神恶煞般冲进来,立即吓得惊叫求饶。
杨翼现在可不是怜悯别人的时候,挥舞弯刀吓唬到:“扇子!不是…锅盖!棉布!水!火折!全部找出来!什么都我要!”
扬翼现在来到了皇城东面的一个草丛,对,就是从皇城御马搂通出来的甬道出口,这个出口离城墙边上还有一段距离,城墙边上两伙人在打生打死,没人来管这一块。只见草丛边上横七竖八的倒着十几具尸首,想来耶律那齐派人来过,不过没有成功。杨翼拨开草丛,捡起一块石头扔进甬道,只听呼啸声响,几支锋利的弩箭射了出来。“果然有人守着,这里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呀!”
杨翼脱掉衣服,用火折把草丛点燃,南京城久未下雨,又是夏天炎热时节,那草丛颇为干燥,点燃后大火熊熊而起,浓烟冒出。杨翼手里拿着两个大锅盖猛扇,只见浓烟就着风势往甬道里卷去。
一阵咳嗽声响起,只听得甬道里有人叫嚷:“叛军用烟,快退回去,守住门口!”
杨翼立时将湿过水的棉布往脸上一缠,纵声跳入甬道中全力猛冲。甬道内此时烟雾弥漫,什么也看不清,只觉得人影憧憧,杨翼跟着那伙卫兵一块往内门跑去。
七八个人从甬道中退回御马搂中,那几个护卫眼鼻流泪,仍自一边咳嗽一边装填弩箭,杨翼面上蒙着湿布,没有吸进刺激性气体,神智清醒,立即往御马门外跑。“那是谁?咳、咳!射他!”杨翼正跑到门口,听得弓弦一响,拉开一扇折门,只听“扑!扑!”声响,几支弩箭插在门上,有一支穿透了门格上的糊纸,从面门处划过。杨翼不敢停留,急速跑进花园中,这花园甚大,杨翼逃跑时是来过的,想来那几个护卫却是追他不上了。
“萧观音!朕虽然赐死于你,但朕对你的家人不薄啊!”大辽帝国天佑皇帝耶律洪基坐在大殿之上叹气,大殿中冷冷清清,大臣们都守城去了。整整一天未眠,耶律洪基眼睛里透着绝望和落寞:“耶律那齐!自从你姐姐身亡后,我百般照顾荣宠于你,你怎么还不知足,竟要夺朕的江山吗?你可知道,害了你姐姐的不是朕,是耶律乙辛那个叛逆啊?”
随身的太监递上一碗参茶,那是用最好的长白山野参制成的,参香味随着热气在大殿中弥漫。耶律洪基一把将参茶打翻在地,大怒道:“你还拿这些东西干什么?去,取弓箭来,多拿点,朕要亲上城楼,让叛贼看看谁才是我大辽的皇帝!”
那太监刚往殿后走,耶律洪基就听见殿门轰响,一个伤痕累累、赤着身的大汉挥舞弯刀冲了进来。
耶律洪基以为叛军终于冲来,他自由东征西讨,狩猎无数,心中倒是不惧,嘿嘿冷笑道:“狂妄反贼!竟敢擅闯宫禁,你可知道朕乃九五之尊,怎么受你这等贱人所辱!”
冲进来的当然是杨翼,一看皇帝在这,大喜过望,别说叫他贱人,就是叫他贱狗也无所谓了,辽宋之间的过节以后再算不迟,现在平反要紧。杨翼把弯刀往边上一扔,伏跪在地,大声嚎叫:“陛下!我是来救驾的啊!我冤枉啊!我不是刺客啊!”
耶律洪基被他怪异的举动吓一大跳,仔细一看,这人满身伤痕,血污处处,哪里分辩得出是谁,听得杨翼喊冤,方才想起这人竟然是宋国刺客,不由狐疑道:“你叫的什么冤?难道你竟敢说你不曾害过朕!”
杨翼正要分辩,就听殿外广场一阵喧哗,有人大叫:“找皇帝呀!抓活的!”原来叛军已攻入皇城了。
耶律洪基面色大变,大叫道:“朕今日真要命丧于此吗?”
那名太监从殿后匆匆跑到,手里抱着一大堆弓和箭,他倒是忠心耿耿,皇帝叫他拿多点,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什么都弄了过来。
杨翼极度绝望,这皇城也守得太窝囊了,自己千辛万苦从乱军中跑这来,话还没说清楚了就得把命搭上,冤上加冤啊!把心一横,皇帝死了自己的冤也洗不清,横竖是个死,也罢!便把命交待在这了,只是不知道后世搞历史的或者考古的还能不能知道有自己这么一人。
杨翼一把抢过一把弓,抓了一把箭后就冲到殿门前,张弓搭箭往外射,这射箭他根本没玩过,此时胡乱一气,那箭不是搭不上弦就是射出不远。
耶律洪基来到杨翼身边,却狂笑道:“小子!你原来如此不堪,看朕来!”耶律洪基乃是中国历史上最爱狩猎的皇帝,一生之中也不知射杀了多少兽类,箭法之精不说冠绝天下,也可说是世所罕有,一手搭上三箭,弓弦满至尽头,齐射而出,黑夜的火光中,便见广场处冲来的几十名叛军中有三人倒下。
“在那处了,冲啊!”耶律勇昌带着几十个人来到广场,后面大部队死伤惨重,此时犹在城头与剩余的皇帝侍卫格斗。见到殿中有箭射出,想来便是皇帝了。
看着耶律洪基豪气大发,杨翼颇为感慨,所谓帝王之风恐怕莫过于此了,自己好好的一个考古学家,忽然来到千多年前,居然要与辽国皇帝死在一块,却也说得上死得其所了。
杨翼拉开弓,学着耶律洪基的模样又激射而出,从技术角度而言,射箭是一项简单易学,但不容易学精的运动项目。说它简单易学,是因为只要把箭搭在弦上,张满弓后,放弦即可。但是要想拥有娴熟的技巧,就需要在不断地重复练习中加强运作的一致性,才能提高命中率,当然,运气可以决定一切。杨翼身强力壮,一箭射出,准头是没有的,力量却是非常的足,那支箭带着强烈的划空声,越过宽阔的广场,没入叛军丛中,竟然射中了耶律勇昌,直把耶律勇昌射了个对穿。
忽然广场后面喊声如雷!萧雅哥终于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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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乙巳,帝幸南京,南京留守耶律那也作乱,丙午,有流星赤芒出东北,南京城大火,乱军四出,帝与宋国勇士翼同战于龙御殿前,斩逐州军统使耶律勇昌!秋七月戊午,耶律那也逃遁,流入西京道,西京随入贼手!帝抚恤战死将士,皆感其盛德,大赏功臣!―――《辽史.本纪二十四》。
“想来日后的史书会将我如此这般夸耀一番吧!”夏日傍晚的微风真是令人惬意非常,杨翼舒适的半躺在析津府院子的一张太师椅上,得意的哼哼唧唧:“不知道耶律洪基要怎么赏赐我,救驾有功啊!这可是大功,要按后世的那些电影,那可是了不得滴!不知道回到俺们宋国,会是怎样一副模样啊?杨传香会肉麻的继续叫亲爱的侄子吗?真是期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