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彼此对视,十指交缠,身体相依,亲密无间却并不恩爱,如胶似漆却各怀鬼胎。上天总在迫我低头,天它是黑的,它强我接受的男人也是黑的。不过这无所谓了,我早就白不了。
我以柔软的胸,摩过他的胸膛,移上前去,在他薄而完美的唇上轻轻一啄。这一啄很轻,一触即离,这一啄极重,几乎耗尽了我所有心力。我终于领会到他所说的部分东西,举重若轻莫过于此。仇恨是要深埋于心底的,流露出表面就会被轻易击溃。
我的长发拂过他的面颊,他不动声色的望我,时间仿佛这一刻停止。我越望他越觉得根本看不清他,渐渐的我感到被他扣握的双手再支撑不住身体,视线越来越模糊,虚汗骤生,我蹙眉慢慢伏回他的身躯。他微微摇头,松开我的手,重将我搂抱。
“上边下面,你都不行啊!”
我身子一颤,奸人总归是奸人,他脑子里无时不刻都在想着苟合之事。
“睡吧……睡吧……”他轻柔的拍我的后背,回复温柔体恤的模样。而就我对他的认识,估计他放过我,只因怕我呕吐到他身上。我充满恶意的入睡了,一个御女无数的君王有一日也会把一个女子做到呕吐为止。
边境事了,西日昌轻装简从的带我回了盛京。一路上我的伤病有了起色,但他依然没有碰我,只是白天黑夜的粘着。晚上也罢,白日间我戴着金光闪闪的面具,一身宽大的服饰,任谁见着一个俊美的男人搂着个难分男女的面具人,都会多看几眼。好在绝大多数时间我偎在马车里,确切的说是依偎在他身旁。
西日昌有批不完的文书,他的字依然丑陋。有一日他抓着我的手,写了个知字,二日后那份文书就又发回他手中,最下面多了一行字:臣愚昧,不识此字。西日昌将文书丢给我看,笑道:“这人就是表妹夫。”
我看了文书封头的名姓,万国维,不禁脱口道:“好名字!”
西日昌道:“此人貌极丑,为人风趣,有胆有识。初见他者,都鄙夷他貌,但只要他开口说上几句话,美女立抛媚眼,男人即引为知己。”
我莫名想起西日明,但听西日昌悠悠道:“风趣与说笑的界限,万国维把握的不错。此子是个人才,不辱董家的门第。”
放下文书,他从我背后搂抱住我,问:“马上就要回去了,有没有兴致看看自己的葬礼?”
我想说没兴致,但他怂恿着道:“婚礼当初我办得太简,葬礼我会隆重操办的。人生红白大事,你当初没好好体味红的,现在就该细细感受白的。”
我抓住他不安分的手,低低问:“以什么身份?还躺棺材里吗?”
西日昌不答,却一手掀起车帘,对着来时的路道:“那边是西面。”
“恩,西面。”
“我们西日家族以前不姓西日,而姓西门。”
“哦。”我就琢磨百家姓里没西日这个姓氏。
“我的先祖,大杲开国皇帝曾对着西下落日发誓,一定要打下江山,后来他成功了,便改姓西日。”
我只当故事听了,反正他极会说故事。
“十二名西秦女子,原本叫你挑一个,你喜欢什么名以后就用她的名,可惜你一个都不喜欢。”
我心下微凉,原来无论我选哪个,哪个都会死。
“既然如此,我帮你定个名吧!这次定下再不会改。”他吻着我的耳垂道,“西门……姝。”
我又痒又颤,西门姝,他给我冠了他的祖姓,连起来就是西门的女人。
“往后他们便管你叫西门大人,但我还叫你当日的名讳。姝黎。”
他放下手,西边的晚霞被车帘遮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