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不凡与靳飞羽洗涮完毕,便来到餐厅,很快便点了饭菜,没想到稍等一会,端上来的,除了他们所点之外,还有好几样精致小菜,此外还有一坛酒。
靳飞羽问那侍女道:“姑娘,我没点这些啊,你恐怕送错了吧?”
那侍女道:“没错!这是我们大姐吩咐的,我们大姐说,这餐由她请了,不算两位的费用,所以公子您就放心好了。”
靳飞羽不悦道:“我们不缺这个钱,告诉我们理由。”
便在这时,只听一个充满女性磁性的声音传来:“两位,理由就让我来告诉你们,好么?”
两人闻声看去,但见走来的是一位身穿华衣的美貌少妇,一身得体的衣服无论款式还是面料都将她婀娜多姿的身体映衬得恰当好处,既不令人觉得豪华得咄咄逼人,也不显得媚俗流于俗气。
人靠衣裳,佛靠金装,他们总算领略到这话的妙处,就凭这独具匠心的打扮,他们也明白,遇到的是一个非同一般的女子。
那侍女已经站直身体,恭敬的道:“二姐好!”
那女人微一点头,道:“你下去吧,这里由我来好了。”
那侍女道:“好的。”便自去了。
那女人把目光转了过来,向两人一笑,登时间风情万种:“两位公子,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两个家伙点头不迭:“不介意,请坐。”
那女人便坐了下来,自我介绍道:“妾身姓张名妍,是这家楼的二当家的。”
不凡一怔,却见靳飞羽抱拳道:“原来是张老板,久仰,久仰。”
张妍笑道:“靳公子,您就别客气了,我不过一介女流之辈,何曾有什么名气来着,倒是两位光彩照人,一看而知非凡夫俗子之类……”
一席话,将两人拍得舒舒服服,当下便自报了姓名。
靳飞羽又介绍道:“这位曾经是十几年前,天下十大才女之一,后来退隐幕后,有感于青楼女子的可怜遭遇,便联同其他两位才女共建飘月楼,收养了无数孤女,教授她们各种技艺,其楼内女子均拥有自由之身,并不强迫,飘月楼之所以能够有别于其他青楼,就全拜她们之福。”
不凡不由肃然起敬,不安忘掉大半,道:“张老板如此高风亮节,在下佩服得紧。”
张妍道:“两位可别这么说,能够为天下无孤弱女觅一个栖身之所,也只是偿还我们过去的一些罪孽,不提也罢,吃饭吧。”
两人皆点了点头。
于是张妍便取了杯子,给三人各倒一杯酒,举了起来:“敬两位一杯。”
经过靳飞羽“英雄好酒”的宣传,不凡早就学会了饮酒,不过并不喜欢罢了,但被如此美女敬酒,自然也不推让,也学着其他两人一饮而尽。
靳飞羽已经脱口道:“好酒,这是浙州的‘女儿红’?”
张妍道:“呵呵,对。”
靳飞羽道:“马马虎虎啦,这酒醇中带着一股异于其他的清香,惟有浙州的小米和当地酒泉的水才能酿出这么甘美可口的酒来,我猜大概有二十一、二年了吧?”
张妍怔道:“没想到靳公子对酒也如此有研究。”
靳飞羽道:“好说,好说,不过还未请教,张老板花如此大的代价请我们,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张妍道:“这个……我只是想看一看,昨晚仅以半阙箫音,便令我们两位徒儿,惊为天人的公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
两人均是一楞,靳飞羽把目光转向不凡,道:“原来我沾了你的光啊。”
张妍道:“呵呵,靳公子,你昨晚那惊人的身手以及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一身侠气,让我们也佩服不已呢。”
两人皆道:“你太客气了。”但靳飞羽脸上却不由露出悦色。
吃喝着,时间飞逝。
临近结束的时候,张妍忽问道:“不知道两位要在这里待多久呢?”
靳飞羽把目光转向不凡,不凡道:“三、四天吧,或者六七天,我有件事情要处理,张老板,有什么话尽管说吧。”他有事,除了寻找夏雪外,当然就是指为萧然治病了。
张妍叹了口气,道:“看来两位都是直爽之人,那我也不必隐瞒了,是这样的,两位昨晚得罪了本城的城守黄大人的儿子,以他睚眦必报的气度,可怕会对两位不利,我想两位最好还是迅速离开好了。”
靳飞羽道:“城守儿子?哼,就是城守本人,皇帝老儿我们……”却给不凡瞪了一眼,当下止住。
不凡已经站了起来,抱拳道:“张老板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事不宜迟,我们立刻走。”
张妍有些不安的站了起来:“公子,您这是……”
不凡挥手止住了她的话,诚恳的道:“张老板,你不用掩饰,你的难处我们明白,不过你做得似乎欠妥,若是不发一声,你们大可以置之度外,但我们这么一消失的话,对方会放过你们吗?”
经过这段时日的锻炼,他也已经明白,凡事要长个心眼。
靳飞羽本就聪明绝顶,闻言也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不由也把目光转向张妍。
张妍有些错愕,又有些不安,还有些羞愧,站起来道:“两位放心,我们这飘月楼开了十几年,自保之力还是有一些的。”
不凡道:“既如此,我们走吧。”
靳飞羽点了点头,心下也不由暗赞,毕竟虽是形同挨逐,但对方可也是心怀好意,冒险“相救”,要知道,敌人可是城守!
他们当然也不愿这么一个青楼就此遭殃,因而也站了起来。
张妍歉然道:“两位,真是对不起了,且等一会,我这就去给你们把房子定金拿来。”
靳飞羽道:“不用了,就当是这餐的饭钱吧。”
张妍道:“用不了这许多的。”
不凡道:“其余的,作为给贵楼添上如此大的麻烦的代价吧,不好意思,先走了。”
看着他们扬长而去的背影,张妍叹了口气。
很快两人便收拾好行李,离开飘月楼。
靳飞羽道:“老大,我们要去哪儿?”
不凡道:“当然是找个地方安顿好,也别找那些太显眼的地方了,省得给别人带来麻烦。”
靳飞羽道:“明白,不过说来真是憋气,我可不甘心这样。”
不凡道:“你待怎么样?”
靳飞羽道:“嘿嘿,看样子那家伙也不是善类,不如我们再去教训教训他如何?真有意思,昨天早上我们才教训了那个黄大人的倒儿,晚上变成了儿子,看来我们跟这城守一家还真有缘。”
不凡道:“我不反对你去做,但你必须小心,万一给别人逮着,你可就惨了,哪可是一城太守。”
靳飞羽大喇喇的道:“我办事,你放心。”
其实不凡就是提心他这个,闻言皱眉道:“算了吧,就你那个性——对了,最好偷偷行事,别给其他人带来麻烦,还有,不许杀人。”
靳飞羽道:“就知道老大你仁慈,我不杀他啦。”
不凡道:“还有,你首先必须调查出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要做到量罪而行。”
靳飞羽道:“知道了。”
不凡见他口气已经有些重,心也明白,自己太唠嗦了,因此也就不再多言。
这时仍远未到午时,天气尚早,两人也没有立刻急着去找地方,在街上转来转去,观赏大街景色。
如此大约一柱香的时间之后,不凡突然悄声道:“有人跟踪我们。”
靳飞羽一楞:“啊,是谁?”
不凡顿时露出错愕之色,靳飞羽一看就明白,他以为自己已经知道,心头暗叫惭愧,在不凡面前,他自己可一向以“老江湖”标榜自己,这次哪能露出破绽?
转念间,他已经找到对策,低声道:“小声点,别说出来啦,我正推想呢,不过还没有判断出他们是谁,我仇家不少——你别露出马脚。”
听他口气,不凡便认为他已经知道了,心头不由暗叫惭愧,决定以后学学他这种气度,瞧,发现有人,竟还能够如此镇定自若!
因此点头道:“我知道了。”心头稍安,虽然他本事不弱,那怯懦软弱的性格,毕竟还无法在短时间内完全改观。
靳飞羽暗嘘了口气,“面子保卫战”总算有个不错的结局,正好前面有个售买小饰物之类的贩摊,他急步过去,回头间有意无意的扫了眼周围,却没发觉有什么不同,心头不由暗暗着急。
不过,靳飞羽可不敢露出痕迹,他可不愿丢这个脸,自己可是“师父”。
故意挑了个精致的小事物,边把玩边在脑筋急想着对策,很快便道:“瞧不出,你这么快就知道如何发现有人跟踪了,那你说说看,共有多少人追踪我们?”
不凡依样也拿了个小事物,声音压低:“两个,街角口哪个正买东西的灰衫人,还有一个,他隐入了墙角,穿着蓝衣的,我没说错吧?”
靳飞羽道:“呵呵,对。依你看,他们武功如何?”
不凡道:“隐身那个,功力恐怕稍强于你,轻功也不错,如果比起来,恐怕你也不是对手,不过后面哪个弱了些,大概跟你不相上下。”
靳飞羽被唬了一跳,暗忖我的妈呀。
又是一个不经意的回头,便看看隔着六、七丈外,哪个灰衫人,正在跟人讨价还价着,看样子倒没有什么不对,纳闷着,靳飞羽便买了两个比较精致和小巧的事物,不凡也挑了一个,总共也就十来文钱,然后便起来继续往前走去。
走走停停,其间自是游览胜地般四处观看,没多久,靳飞羽便发现了另一个跟踪的蓝衫人的存在,而同样,自然见识了他们的跟踪技术。
心头则呻吟起来,这时才知道自己栽得不冤,这两人的跟踪技术实在不弱,便是自己小心翼翼,也未必能够找到他们,毕竟自己拥有的经验来自于理论而实战方面偏低。
再说了,确如不凡所言,他们的武功不弱,而相同级数的高手,除非反追踪经验远超对方,否则真很难发现。
看来自己找的这个老大,果然厉害啊!
心头感叹着,靳飞倒不紧张,如此边闲扯着边又转了良久,地方渐渐变得偏僻起来,行人不多,最后来到一个小巷口,两人顿住了脚步。
“老大,这小巷恐怕是个死角,我们是不是要回头?”靳飞羽道,他没有刻意掩饰声音,因此便是四、五丈外的普通人,也可以勉强听到,更不用说其他人。
明白他用意的不凡很配合的道:“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反正我也不认得路,不过就算是死角,拦得住我们么?”
靳飞羽道:“呵呵,倒也是,往回走也没什么看头,倒不如前面看看,说不定还有意外惊喜。”
不凡点了点头。
刚刚踏入,靳飞羽又顿住脚步,道:“老大,我有个主意。”
不凡道:“什么主意?”
靳飞羽道:“料来这里也没其他人,不如我们试试看吧,你快还是我快。”
不凡道:“不用比了,我快。”
靳飞羽道:“去,我又没认真跟你比过,你就敢这么说,也太扯了吧,我说比就比,开始。”
语毕,他已经一马当先往前掠去,顷刻没了影。
不凡一楞,急步疾掠,顷刻也消失。
一眨眼之后,在巷道口上便聚上了两个人,分别身穿蓝衫与灰衫,显然两人是旧识,互看一眼,均看出对方眼里的惊疑。
“老四,你看他们是不是发现了我们?”灰衫人问。
蓝衫人摇了摇头,表情凝重:“不知道,不过无论如何,我们都得追踪。”
灰衫人道:“可那个不凡……”
蓝衫人冷冷道:“五小姐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你继续前追,我则绕道到前面去。”
灰衫人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当下就掠入小巷,而蓝衫人则绕了个弯,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小巷很深,但只花了几个眨眼的时间,灰衫人已经深入数十丈。
陡然间,他愕然站定。
因为前面多了一个人,身材高大挺拔,器宇轩昂不群,剑眉凤眼,气质清朗。
还有一个呢?
惊楞之下,灰衫人下意识的扭转过头,但见身后已经多了一个人,身材瘦弱,唇红齿白,面容清秀。
身体一震,灰衫人侧过身,将腹背受敌改为左右受敌,并道:“你们为何要拦我?”
靳飞羽笑嘻嘻的道:“这里什么人都没有,我们见钱眼开,自然是想打劫了。”
灰衫人明知他是瞎掰,但仍是怀内取出上银包,扬了扬道:“在下就这几两银子,如果阁下想拿去便是。”
靳飞羽道:“丢过来。”
灰衣人果然抛了过去,被靳飞羽一把接过,数也没数,便纳入怀中。
灰衫人道:“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靳飞羽道:“不行,还没有搜过,谁知道你有没有藏着,你乖乖的站着,不许动啊,否则难保没有生命危险。”
灰衫人脸色一变,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紧瞪着靳飞羽。
靳飞羽轩然站定,意态悠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