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飞羽笑容可掬的道:“老大,这次由我出战,你押阵吧,不瞒你说,我刚学了套剑法,有点手痒。”
不凡点了点头,便退出几步,依然站定。
靳飞羽也没有立刻拔剑,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样子瞪着灰衫人。
灰衫人脸上有些变色,手按刀柄,双目炯炯,警惕的在两人身上徘徊。
靳飞羽笑嘻嘻的道:“你放心啦,除非你想逃走,否则我老大不会出手的,所以在跟我决出胜负之前,没人会出手的,对了,他还要负责警戒呢,你不是还有一个同伴么,最好还是叫他一起来好了。”
那灰衫人露出震惊之色:“你……你们也知道?”
靳飞羽道:“就你们哪几下子,要想瞒过我们是不可能的,你也别想逃走,第一,你轻功不行,我老大却是天下一等一的轻功高手,第二,你想逃走的话,我们两个会联手,前后夹攻,你支持不了几招,唯今之计,只有跟我一战,才有一线生机。”
灰衫人默然转身,正对靳飞羽,炯炯的双眼陡然间放出锐利的光芒,一股强烈的杀气横生,再没有丝毫刚才的犹豫,而显出他高手应有的风范。
“锵”!
刀出销!
靳飞羽笑道:“这才对嘛。”
同时拔剑。
剑寒如水,好剑!
依然一副笑嘻嘻的模样,靳飞羽道:“这剑法叫做‘不伦不类剑法’,剑招一出,不死不归,你可要小心啊。”
灰衫人默不作声,只紧瞪着靳飞羽。
紧张而肃杀的空气骤然狂飚!
靳飞羽道:“话说在前头,这些剑招其实很平凡,但胜在出其不意,因此你最好别抢攻,以紧守门户为要。”
灰衫人目光奇寒,冷冷的道:“少废话。”
靳飞羽道:“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可要吃亏的哦,不过你是前辈高人,我是无名小卒,所以呢,就算先出手,也没什么打紧,就算传出江湖,也不见得丢人……”
这次连不凡也忍不住皱眉,从来没见过这么唠嗦的人。
灰衫人脸色更冷,目光更加锐利。
靳飞羽又唠嗦了几句之后,笑道:“我出招了。”
灰衫人刹那间整个身体如川岳般岿然不动,握刀的手更是一紧。
凛洌的杀气腾空。
一触即发的局面已生。
靳飞羽突然间又松驰下来,摇头道:“哎呀,还是不太对头,你再等一下。”
竟尔还剑归鞘,退出约有一丈,就在那儿做起锻炼来,又是原地跳跃,又是扩胸运动,又是扭腰弯脖子。
不凡差点摔倒,我的天!
灰衫人更是脸时铁青,恶狠狠的双目紧瞪着靳飞羽,若不是有个莫测高深的不凡在身后,只怕他已经发作。
不过经此一来,他原来积蓄的气势已经降了一截,一而起,二而盛,三而衰。
很快靳飞羽便结束了准备运动,重新站定,一本正经的道:“小心啦!”
话犹始落,他已经冲了过来。
相距大约一丈,拔剑!
他一剑刺向灰衫人。
灰衫人的目光亮了,这是崆垌派“星空剑法”的起手式“杳如烟”,此式平平无奇,只需要挂开便可,因此他自是迎上,同时一刀挂出!
两人相向前进,瞬间已经接近,堪堪便要刀剑相交的瞬间,灰衫人突感眼前一花,自腰畔一股凉风生起。
“糟!”电光石火际,灰衫人已经醒悟过来,他的身手反应着实非同小可,竟倏忽间已经错开几步。
那剑自他腰畔掠过,但那冷冷的剑意却已经直浸肌肤。
可在这时,靳飞羽身形竟然不变,但那剑竟在空中一转,流畅写意得仿佛他一开始就是这样子杀出。
可无尽的杀气,已经被诱发出来,磅薄的气势,笼罩住他的周围。
灰衫人却没退,他不敢退,因为身后是不凡!
绝不平凡的不凡!
他身形急闪,竟在一丈的范围内,展开了步法。
靳飞羽招招出其不意,却被他屡屡间不容发之际闪开。
不远的不凡目光突然间露出一丝惊讶。
他叫道:“老靳,再快一点。”
这声音落在那灰衫人的眼里,心头更寒,这还不是最快?
靳飞羽已经大笑道:“收到!“
一语甫出,又使了两招,始翩然顿住。
可灰衫人却不敢反击,刚刚那十几招令他手忙脚乱,心头已经惧意大生。
靳飞羽又一剑刺出。
灰衫人瞪大了眼睛——杳如烟?
不,那是“杳如烟”的一半,因为中间至少浓缩了一半,但却更简单,而也更迅速。
崆垌“星空剑法”讲究的是剑意的飘缈,追求的不是速度,但靳飞羽杀出的这剑,却是徒有其表,那速度竟如刚刚脱矢的箭。
可是经刚刚的连续十几招,他已经明白,这是一套真正的“不伦不类剑法”。
因为那是集合了剑、刀、枪、棍等各个杂牌武功招式的剑法,乱七八糟,你甚至难以明白,这是否剑法。
可是它偏又招招出奇不意,而中间的衔接妙若天成,稍有不慎,便可能不死则伤。
几招过去,灰衫人已经冷汗淋漓。
因为地方狭窄,根本不容躲避。
好在这是第二次见识这招,因此他还每每接过。
但即使如此,他也已经不敢隐瞒武功,在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中,连连急闪。
就在之前曾经使用过的招式重新结束之后,灰衫人已经衣衫褴褛的闪在一侧,满脸出汗,呼吸不稳,不过却没有鲜血涌出。
经过刚刚的连续躲闪,他已经不敢进攻。
因为单是守已经是勉为其难。
他本来还心惊胆战的,怕靳飞羽有新招出来,哪知道这套“不伦不类剑法”其实就这一、两十招。
经过这连续两次使用,靳飞羽也气惴吁吁,这套剑法的使用,还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呼吸方法,因此敌我双方都很累。
不凡这集成的剑法,本来就比较适合他自己,对于内力尚浅的靳飞羽,则比较勉强。
却听不凡道:“你是雷家堡的人?”
靳飞羽一惊非同小可,瞅了不凡一眼之后,便紧紧的瞪着那灰衣人。
灰衣人身体剧震,立刻道:“不,我们不是雷家堡的……”
不凡冷笑一声,道:“那你是那里的?”
灰衣人道:“我是官府太守派来的,你得罪了我们公子爷……”
不凡森然道:“你认不认识冯桥?”
灰衣人一呆,靳飞羽更是发呆。
灰衣人不出声了,但那脸色苍白的模样,却已经令两人明白,这一定是雷家堡的人。
难道他们已经知道,那一晚,自己与夏雪参与了拼杀,开始沿途追踪?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自己危险!不但自己,还有夏雪!
夏雪武功不强,万一遭追杀的话,那么除死无他。
她的失踪,是不是因为雷家堡?
他已经被抓走了么?
如果那样……
越想越是害怕,瞬那间,不凡已经冷汗淋漓。
浑身森冷的杀气横生。
连踏两步,近四丈的距离,他已经跨过,站在灰衫人不到半丈的前面。
动作之奇之快,便仿佛他一直便站在这么近的距离。
包括靳飞羽在内,俱是心头一凛,好可怕的轻功!
但更加可怕的,是杀气!
一股浩瀚无匹的杀气!
直若惊怒涛的杀气腾空而起,瞬那间已经将灰衣人笼罩住,那双血色的眼睛,鬼一般露出狰狞的光芒,周围的空气骤然一冷。
首当其冲的灰衣人脸上失色,浑身开始发抖。
“告诉我,雪姐有没有被你们抓走!”冰冷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
灰衫人脸无人色,哆嗦道:“没……没有!”
不凡道:“没有?”
嘴角上挂着一抹冷笑,倏忽间已经出现在灰衫人面前,一手握来。
灰衫人下意识的想躲,可浑身战抖,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却最终仍是身体僵立着被他一把揪住。
本来以他的武功,不会这般轻易就擒,但前面已为靳飞羽凌厉不可一世的剑法挫掉锐气,后又为不凡所表现超越常规的实力所惊,更无任何的抵抗意识,因此被不凡轻易所制,否则即算以不凡的本领,也需要一段时间。
此刻,不凡血红的双眼,正饿狼般的紧紧瞪着他,口里无限的阴寒:“你怎知道?”
灰衫人道:“我……我不知道,雪姐是谁?”
这声音使不凡一楞,仿佛才突然间清醒了一般,那血红的眼睛,竟慢慢变淡,恢复为平日的黑白分。
周围阴森的杀气大减。
“她叫夏雪,大约二十岁,身高跟我差不多,最喜欢浅绿色的衣服,容貌无双……”不凡边描述边道,顺手一拍,已经将灰衫人制住。
灰衫人思索片刻,道:“我没听过这个名字,真的。”
不凡道:“那你为何要跟踪我?”
灰衫人道:“我们是奉五小姐的命令跟踪你的,不过我们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真的!”
不凡道:“五小姐?”
灰衫人道:“对,我们五小姐就是雷家的雷雨遥,天下十大美女之一。”
不凡道:“雷雨遥?我跟她素不相识,她为何要跟踪于我?”
灰衫人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执行人。”
不凡道:“你又是雷家什么人?”
灰衫人道:“雷家贡州分坛的一名护法,我叫钟令多。”
不凡把目光转向靳飞羽。
靳飞羽已飘然过来,道:“钟令多?你是中川人?”
灰衫人脸色一惊,立刻否认道:“不,没有!”
靳飞羽冷笑道:“还想隐瞒,你那口音以及轻功,再加上与冯桥的关系,三者相联,不是方家‘寂寞如烟’轻功还会是什么?你就算想瞒过天下人,但想瞒过我。”
灰衫人脸色失色,却没有应答,他刚刚为靳飞羽所逼,把自己最擅长的轻功都暴露出来,如今也无从抵赖。
不凡道:“中川方家是什么?”
靳飞羽道:“那是中川一句武林世家,实力不弱,其最有名的轻功就是‘寂寞如烟’,我曾听人提起过,不过方家七年前就已经被雷家铲除,对了,老大你怎么就认得出来?”
不凡道:“你先别提,你把方家的事告诉我。”
靳飞羽道:“方家属于白道世家,当时的家主是名侠方振定,曾列入地榜第三位,因不满雷家堡的压榨,联同数十名江湖侠道英雄,秘密铲除中川雷家分坛,可惜后来秘密走漏,雷家堡出动四大护法,联同一百名银衣锦卫以及两百名黑衣铁卫,直扑中川,方振定以及无数的白道豪杰不敌身亡,但雷家堡也牺牲了两名护法,五十余名银衣铁卫以及一百余名的黑衣铁卫,受伤者更是无数,这也是近十年来,江湖最著名的血战之一。”
不凡听得热血澎湃,道:“好个方振定!当时逃得了几个人?”
靳飞羽道:“不知道,众所周知的是一对夫妇,外号‘黑白双侠’,男的叫张秋声,女的叫丁萍,他们夫妇双剑合璧,威力无穷,据说就连天榜排名较下的几人,也觉棘手,不过听说那一战身受重伤,武功可能已经大减。”
不凡心头急剧一跳,这个名字可不是第一次听到,事这上还曾经跟他们一起联合作战过,他们夫妇双剑合璧的威力,确实不小。
心念着,知道已经不能说下去了,毕竟夏雪曾经吩咐过,不能提起当夜之事,因此道:“那么这钟令多是谁?”
靳飞羽道:“不太清楚,方振定一系之人,好象都已经被灭了,唯有冯桥,也就是雷家堡天门分坛的坛主还活着,不过前不久在多叶镇也被人杀了,这个钟令多,即使不是方振定的徒弟,也应该与之有关系,方家这轻功没十几年的功夫,是练不来的。”
不凡把目光转向钟令多:“你是方振定什么人?”
钟令多哀求道:“他……他是我师父,看在我师父的份上,请你们饶了我吧。”
不凡脸色阴沉,靳飞羽则冷笑一声:“饶了你?哼,贪生怕死,方振定何等人物,有了你跟冯桥这两位逆徒,可是把脸丢光了,老大,这是你抓来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钟令多脸色时青时红,突然间“扑通”一声,向不凡跪了下来:“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以后一定改邪归正,我说到做到,求求你。”
不凡冷笑一声,道:“什么改邪归正,这与我无关!你实话实说,我还可以饶你一命。告诉我,你真的不知道有一个夏雪的存在么?”
钟令多道:“我……我听说过,她是跟你一起的,不过寻找夏雪的任何还没有结束,因此可以肯定还没有抓到。”
不凡心头定神看着他,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没有撒谎,担忧心情顿时大减。
除了夏雪之外,对其他方面的东西,他可没兴趣,因此便停止逼问,向靳飞羽道:“老靳,你有什么想问的,问他好了。”
靳飞羽笑道:“最好不过,看我的。”
话毕,便开始向钟令多盘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