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带梨花,雨露轻染容颜,朦胧水乡之间,是汪汪碧泉轻涌。
他出事了?这样的事情乍然出现在脑海,她竟然觉着很不真实,但香菱那伤心的神情,又是让她无法忽略的真实:“没事,王爷会没事的。”除却如此薄弱的言语,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安慰什么。
“不,不行,舞阳,我要去乾城,我要去找王爷。”素来高贵典雅的香菱,此刻的她,已经忘记所有的涵养,只是一个为夫君担心的内人:“王爷此时凶险难测,我不能放下王爷不管。”
能得女子如此深爱,殇聿此生也算是有幸吧?“如今你腆着个大肚子过去,怕也不过是给王爷添乱。”双手紧紧的抱着她的躁动,蝶舞阳放柔声音:“你想想,王爷正在重伤之下,你一去岂不让他分心了?”接过馨儿递上的手绢,颗颗拭去她的泪水。
“可是我不能坐视不管啊,真的不能。”身子轻轻的倒在她的怀里,香菱浑身轻颤着哽咽:“舞阳,你跟我不同,没有经历过生死相许,所以你能如此平静。可是王爷,那是我用自己性命换来的人啊!我又怎能在他生命有难时平静度过?”
轻拥着她哭倒的身子,酸涩的一笑,是呵!她哪里懂得人间的七情六欲,即使有,也不过是那冬日墙头的一株嫩草,绽放在那不属于自己的季节,而后在风吹雨打之下,终结了那不堪一击的情感。
此刻的香菱,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只是边哭边说。
待香菱好不容易平息下来,蝶舞阳这才开口问道:“王爷是如何受伤的?”听闻此番不过是为了屏退邻国邺鄣国的进攻,只是不明白前段日子不是邺鄣国三王子褚文珺前来造访契丹城么?事隔不到一个月,却举兵攻城,居心何在?
泪水涟涟的双眸,微微的拭了拭泪水:“说是在与邺鄣国对峙的时候,被敌军突来的暗箭所伤。”想到此刻昏迷不醒的殇聿,她的心便疼痛不已。
暗箭,两军对峙之时,最忌讳的便是放暗箭之人,如此低贱之事,也不知邺鄣国是如何做出。不过反过来想想也是,若是一箭得以让边疆战神失去性命,得来骂名又能怎样?
乱世之间,枭雄才得以霸天下!
“舞阳,你说现在该如何是好?王爷生死未卜,王府现下也是乱成一团,三娘忙着安抚人心,却仍然有着下人偷逃出府。”
这倒是个问题,府中若有人逃出,以王府出逃的人来说,是很容易取信于众人,届时若是整个契丹城乃至边疆六城得知此事,怕也是一片动乱。
“嗯,这个最好的办法是釜底抽薪,消除所有人心中的猜忌,将实情告诉众人,而不是遮遮掩掩,那样反倒容易让众人害怕。”皱了皱眉,蝶舞阳这才说道:“只要召集府中所有下人和主子,由三娘或是你说明一切便好。”
香菱猛地抬起头来,像看怪物一般看着她,久久的这才回过神来:“舞阳,你头一次说如此多的话。”
没有理她,蝶舞阳只是接着说道:“如此一来,以三娘和你往日里治理王府的作风,自然也能说服众人才是。”如此一来,安抚了府中众人,后院是不会失火。
欣喜的一个紧抱,暂时的兴奋,倒是让她忘了殇聿的伤势:“舞阳,世上怎会有你这般的女子?”而后起身朝外走去,恢复了以往的雷厉:“我先走了,这就跟三娘说去。”
看着香菱远去的背影,蝶舞阳只是怔怔的发呆,突然之间感觉心里空荡荡的难受。
拿了平日喜欢看的书本,竟然看不进去一个字,无奈之下,只得搁下书本,静静的坐在窗前发呆,全然忘了此刻的她,一双白嫩的双足未着鞋履,一身亵衣亵裤,凌乱的覆于身上。
指尖轻触窗前绿叶,凉凉的直至心间,浇灭满腔凌乱。
晨起的露珠,还来不及散去,一滴一滴落于枝叶,滚滚而动,却始终不曾掉下。
窗外的栀子花,虽然花期已过,却仍有一两朵与世相争的花朵绽放,轻悠悠的花香,缓缓扑入鼻间,暂时撩去心中的那一丝烦躁,缓缓找回那属于她的淡泊。
远远的,后院四处都是人影,果然是办事迅速的人,只在片刻之间,便已召集整个府里的人。
缓缓起身:“更衣!”竟然是全府之人,自然她也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