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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乘虚而入,秘密写作】
    一直到了1974年,一鼓作气的“文化大革命”,似乎进入了“再而衰”的阶段:批斗会不怎么开了,晚上的学习,也以读报为主;“抓革命”则落实在“促生产”的行动上,出工虽然依旧排队,到了工地却允许或不得不分散开各干各的。特别是当时我担任稻田放水工作,一个人管理八十亩稻田,到了我的“管理区”,四周连一个人影儿也看不见,给我造成了一个“秘密活动”的绝好良机。每天一早带上干粮来到工地,把畦口做好,把闸门拉开,让清水慢慢儿流进田里,趁早晚凉快施肥除草,盛夏的中午酷暑,正好坐在林带的树荫凉底下写我的校旱。当然没有桌子,只能在大腿上用只有我自己才认识的“狂草”鬼画符似的奋笔疾书。
    有一次我正坐在水渠上低头写稿,忽然一只螳螂跳到我的稿纸上来,居然舞动着“大刀”向我瞪眼凝视,久久不想离去。我也歪着脑袋注视着它。三角形的脑袋,外凸而无神的大眼睛,细长的脖子,两臂瘦弱而无力,偏偏还要傲慢地耀武扬威,目空一切,不可一世。当时我刚写到金太爷下乡验尸,正决不定如何来描写这个既贪赃又贪淫的“京里官”,看到了这只螳螂,灵机一动,就把螳螂的形象移植到金太爷的身上没,似乎倒也惟妙惟肖。
    我秘密写校旱的事儿,当然不能外扬,只能我自己一个人知道。万一泄露出去,抄走了我的稿子,随便一分析,我就会吃不了兜着走,进学习班严管是最轻的,弄得不好,判徒刑、挨枪子儿,都有可能。
    关于书名,开头我想用《宁静的好溪》,但是想到和《静静的顿河》太相近了,又改名《恶溪西去》。有一次我和杜高(著名戏剧家,吴祖光的大弟子,当时和我一起劳改,他当宣传员,我值班看大门;落实政策后他在中国戏剧出版社当总编辑,而我则在他手下当文学编辑)一起扫院子,我问他世界上哪一部校旱的情节最离奇,他说是《基督山恩仇记》。《基督山恩仇记》就是《基督山伯爵》解放前译本的书名,当时还没有解放后的译本,我也没看过这部书,不知道这部书离奇到什么程度;但是我有这样的信心,一定要写一部情节和《基督山恩仇记》一样离奇甚至更加离奇的校旱,所以我就把自己的校旱定名叫做《括苍山恩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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