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定性了。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程菁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冷冷清清成了常态,而卢征回家则是名副其实的过节,热闹之后重归沉寂,沉寂之中心怀期许,如此循环往复。
随着时光一天一天地流逝,因为孤寂和冷落在程菁心底堆积起来的怨恨越来越深、越来越难以化解,她对卢征回家的期待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少。而卢征,或许是感受到了程菁的冷漠,或许是爱上了一个人在深圳的自由生活,回家的积极性越来越小、每次回家的时间越来越短。
眼看就到五一节了,卢征始终没有打来电话,程菁有点沉不住气了,她从两天前开始主动打他的手机,他不是处于关机状态,就是打通了不接电话。程菁不禁心生狐疑,做销售的忙是不假,可是忙到手机居然打不通,这说的过去吗?连电话都不接了,还签什么单?
新愁加上旧恨,老妈的话语就如同魔咒一般在程菁的大脑中缭绕,对卢征的不满、怀疑充斥着她的心,将她压迫得几乎无法呼吸。自然而然地,她又按下了卢征的手机号。原本只是心情极度不爽之下的一次并不抱太大希望的尝试,竟然就真的拨通了,卢征的声音传来时,程菁先是一怔,才审讯似地问:“你怎么老关机?”
卢征的态度不太好,有点不耐烦,“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忙!手机让客户打没电了!”
“是吗?”卢征的态度刺激着程菁,她阴阳怪气地说:“你的手机这么不好打,我打不通,你的客户就能打通了吗?”
卢征不与她硬碰硬,顾左右而言他:“我约了客户会谈,马上就到时间了。”
程菁皱皱眉,这句话像极了她每每用来敷衍老妈的那句——“我正开会呢。”
真是个现世报!程菁懒得和他掰扯,转了话题问:“你哪天回北京?”
卢征沉默片刻,说:“五一可能回不去了,有个大单子五一前后就能定下来了,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
尽管早已猜到这个答案,程菁还是愈发气愤了,“你什么意思?自打春节以后你就没回过北京!”
卢征耐着性子解释:“我能有什么意思?做销售的还能挑客户的时间吗?等我忙完了这阵子就请年假回家,成吗?”
程菁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暂时失了语。
“我正开车呢,晚上再说吧。”
说完这句,卢征直接挂断了电话。电话断线的“嘟嘟”声急促地传来,程菁对着手机屏幕愣怔半晌,悻悻地合上手机掀盖。返回办公室的路途中,台阶似乎变得高了许多,以至于她迈出的每一步都是那么沉重。
挂着从容得体的微笑回到办公室坐下,程菁觉得这一路走来,她的脸几乎笑僵了。和脸一起变得僵化的还有她的心,那里面的温度陡然间下降得和办公室外的大风天一样低了。她抬起眼帘将目光调向正对着她的那扇玻璃窗,刮了一天的狂风吹散了阴霾,天色重新变得阳光灿烂,让人竟似隐隐约约地闻见了春天的味道。
心底有感动的情愫莫名地涌动,程菁打开MSN修改个人签名的页面,信手敲下了——我和春天有个约会。
我和春天有个约会。每一年,冬去春来的时候,她都会把MSN签名改成这支歌名,没有具体的原因,只为了心底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遥远梦想。出神地看着这个签名,邝美云低沉的声音又在她耳畔低吟浅唱——纷乱人世间,除了你一切繁华都是背景。这出戏用生命演下去,付出的青春不可惜。今生难得有这番约定,这段情只对你和我有意义。不管这世界阴晴圆缺,只愿和春天有个约会
程菁瞥向联系人列表,Sunny处于脱机状态,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程经理”
一个细弱的声音唐突地打断了程菁的思绪,这声音因委屈和恐慌而发生了变形,以至于程菁竟然没有听出是谁。她敏捷地关闭MSN,抬眼看向来人,是她的下属万萌。万萌心思简单、个性爽直,一向大大咧咧、风风火火、有一说一,什么人、什么事竟能让她变得如此含蓄、欲言又止?
程菁心里没来由地紧张,脸上的笑也有些僵硬,她故作镇定地问:“什么事?”
万萌咬咬嘴唇,说:“我、我被客户投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