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家门,卓逸帆把程菁扶到沙发上坐下,就着灯光仔细查看她的脚踝,发现那里已经肿胀得十分明显,连皮肤都被撑得发红了。他想用手摸摸,程菁立刻大叫起来:“不能摸、不能摸!”
卓逸帆吓了一跳,手又缩了回去。
程菁勾着他的手摇晃,“你帮我收拾一下东西吧,我的床头柜里有旅行装护肤品套装,衣橱里有干净的衣服,卫生间里有毛巾、牙刷,不用带太多了,反正也没几天。”
卓逸帆皱着眉看着她的脚不说话,程菁委屈地问:“你是不是不想带我去了?”
“不是啦,看看再说吧。”
卓逸帆起身把他刚从药店买的一大堆东西拿过来,从里面取出几个模样怪异的塑料袋来用力地抻。程菁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啊?”
“冰袋,你没见过?”经过卓逸帆的处理,冰袋开始变得冰凉,他把它们缠在程菁的脚踝上,解释道:“刚刚扭伤要冰敷,可以防止它肿胀的太厉害,24小时以后才可以热敷。”
“喔,”敷上冰袋立刻感觉舒服多了,程菁小心地摸摸冰袋,问:“那你带不带我去了?”
卓逸帆笑着摇摇头,“你还是在家里休息吧。”
“喔,”程菁局促地低下头去,惟恐被他看见她突然发红的眼睛,“那你开我的车走吧,反正我也不下楼了。”
卓逸帆在她旁边坐下,抚弄着她的头发,笑问:“谁说我要走了?”
“你不走啦?”程菁转忧为喜,抬眼看着他,眼睛里又有了光彩。
“你一个残疾人行动不便,我怎么好扔下你?”卓逸帆爱怜地拍拍她,“去洗洗上床啦。”
程菁嘿嘿地笑着滚进他怀里,两只手紧紧抱着他的腰做娇羞状。卓逸帆被她扭捏的样子逗笑了,打一下她聪明的后脑勺,嗔怪地骂:“你在瞎想什么呀!”
程菁在卓逸帆的帮助下完成洗漱工作,换上睡裙回到床上。卓逸帆又把冰袋拿进来缠在她脚踝上,帮她盖好被子。
程菁的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看,盯得他直发毛,他讪笑着问:“你看什么?不认识我啦?”
程菁从被子里伸出/手来勾着他的手指,问:“你,不要我啦?”
“什么不要啦?我不是一直陪着你吗?”卓逸帆不解地嘀咕,“你怎么莫名其妙的。”
程菁不说话,眼巴巴地望着他,使劲拉他的手,他这才明白过来,捏着她的下巴笑:“你都这样了,我不能趁人之危呀!”
“那”程菁顿一顿,问:“你会不会觉得这趟白来了?”
“什么?”卓逸帆哭笑不得地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呀!”
他在她旁边坐下,倚在床头上,抓起她的手,哄小孩一样说:“好啦,快睡啦,睡一觉起来脚就不痛了。”
“真的?”程菁像个小女孩一样满眼期待地扬起脸望着他,问:“那我明天可以走路了吗?我们可以出去玩儿吗?”
“这个,”卓逸帆的目光像个慈父一样,耐心地说:“你要是觉得在家里待着闷,我可以开车带你出去转转,走路就不要了。”
程菁把头依赖地倚在他胸前,抱着他闭上眼睛,宣言般骄傲地说:“我喜欢你!”
卓逸帆轻抚着她的长发问:“那你要不要嫁给我?”
程菁的心一跳,依然闭着眼睛,问:“你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
卓逸帆附在她耳畔轻声说:“认真的。”
程菁心中慌乱,脱口而出地说:“没有戒指怎么能算是认真的?”
卓逸帆愣怔片刻,温柔地拍着她说:“睡觉啦。”
睡到夜里,程菁迷迷糊糊地被脚踝上的伤疼醒了,她伸手摸摸身边,空空的,卓逸帆不知何时离开了。她心里一阵发慌,从床上坐起来,照例先把右脚撑在地上站起来。夜已经深了,跳着走路未免太过惊扰邻居,程菁略一迟疑,决定用左脚配合着右脚慢慢移动出去。然而,左脚刚在地上落稳,一阵剧痛就从脚底直蹿到了心里,最令她心惊肉跳的是,她觉得连脚上的骨头都在痛,撕裂般地痛。疼痛加上恐惧,程菁忍不住叫了起来,重重地躺倒回床上。
门开了,灯也开了,卓逸帆跑进来,惊慌地问:“怎么啦?你怎么起来啦?你要上厕所?”
一眼看见他,程菁委屈地流下泪来,“我想出去看看你还在不在,你去哪儿了?”
无论南方男人还是北方男人,最见不得的都是女人的眼泪,卓逸帆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着眼泪解释:“我怕挤到你嘛,再者,在你身边,我、我也怕控制不了自己”
“不行!你就得在这儿陪着我,哪儿也不许去!”程菁死皮赖脸地拽住他的胳膊,霸道地说。
“好啦、好啦,我不走啦,”卓逸帆在她身边坐下以示他不会再离开,心疼地问:“很痛伐?”
程菁点点头,惊恐地问:“我是不是骨折了?”
“啊?那么严重?”卓逸帆鬼叫一声,抱着她的脚看,与刚回来时相比,她的脚踝又肿了很多。他拍拍她,说:“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你快点穿衣服。”
“这么晚了?太折腾了,算了吧,还是明天早上再去吧。”说着,程菁干脆在床上躺下了。
卓逸帆把她重新拉起来,不由分说地脱掉她的睡裙,帮她戴文胸,一面耐心地劝说:“走啦,去一趟回来就踏实啦,万一骨折了就要立刻处理才行,拖的久了你骨头可能就变形啦。”
程菁不再拒绝,索性闭着眼睛靠在他身上任由他帮自己穿衣服,卓逸帆笑骂:“你呀,怎么跟我儿子一样无赖!”
夜间的温度与冬季已经相差无几,冷风袭来,卓逸帆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程菁抱紧他,把他脖子上裸露着的缝隙全部堵死,问:“上海没有这么冷吧?”
“是呀,”卓逸帆笑:“还好背着你,不然我要冻死了。”
程菁在他背上特别幸福地笑起来,笑得她自己花枝乱颤,颤得卓逸帆的心痒痒的。
卓逸帆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程菁把脸埋在他脖子上,笑答:“我觉得咱俩现在的样子肯定特傻、特可怜,就跟一对儿患难夫妻似的。”
卓逸帆也笑了,无声地笑,笑而不语。
在医院里挂了急诊、拍了片子,大夫对着片子仔细地看了又看,指着其中一处给程菁看:“你看看这里,疑似有些粉碎性骨折。不过听你说的过程,我觉得问题应该不大,可能就是个阴影。我看就不打石膏了,我给你开点药,回去好好休息,注意保护吧。”
“哦。”程菁听话地点点头,为不用打石膏扮残疾人而庆幸。
卓逸帆不放心地问:“没有问题吧?会不会真的骨折了?大夫你要么再仔细看看好伐?”
“没事儿,好好休息,没大事儿。这几天你好好照顾一下,她的左脚尽量不要走路,”大夫大概是夜间值班闲的无聊了,笑着调侃道:“还是找个上海老公好啊,多体贴啊!”
程菁本能地想解释,又怕越解释越乱,只得红着脸垂下头。卓逸帆倒大方,厚着脸皮说:“是呀,只有聪明的北京女人才能看到上海男人的好处呀!”
程菁伸手在他手背上轻轻地拧一下,他又呵呵地笑了。
从医院回家,卓逸帆帮程菁脱掉鞋袜,问:“你要不要去厕所?”
程菁点点头,把手搭在他肩上,被他拖进卫生间在马桶上坐下,用目光指指门外。卓逸帆识趣地出去关上门,程菁不满地问:“你怎么还不走啊?”
卓逸帆说:“我等着接你出来呀。”
程菁羞答答地叫:“你先走开一点啊,你跟个门神似的在那站着什么都听见了,我怎么上厕所啊?”
“哦,”卓逸帆忍不住笑,“那我走开了,你好了叫我。”
伴随着马桶冲水的声音,程菁大大咧咧地叫:“卓逸帆!卓逸帆!”
卓逸帆应声而来,扶起她一边走一边抱怨:“你不能换个称呼给我呀?连名带姓的一点也不亲切!”
“你想让我叫你什么?”程菁坏笑着问:“达令?哈尼?坏狐狸?臭猴子?”
“臭猴子是孙悟空伐?厉害了厉害了,这个好这个好,”卓逸帆扶着程菁在床上躺下,问:“你要做紫霞还是白晶晶?”
“都不要,她们两个结局都不好!”程菁拉着卓逸帆在她身边坐下,问:“你还冷吗?”
卓逸帆也觉得刚才那番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忙说:“好多啦。”
“好多了那就是还是有点冷了?”程菁的一双眼睛含情凝睇地注视着他,握着他的手说:“你脱了衣服进来,咱俩用体温互相取暖。”
“嗯?”卓逸帆略一犹豫,听话地脱了衣服钻进她的被子里,和她紧紧地抱在一起。她柔软的胸温热/地熨帖在他胸前,他那不老实的小/弟弟立刻精神了。他忙坐起身,伸手抓衣服,嘴里叨叨着:“我看我还是出去好了。”
程菁抢下他的衣服扔到一旁,死死抱着他不撒手,“你别碰我的脚不就行了?”
“哦,”卓逸帆重新钻回被子里抱紧她,柔声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