槲寄生吻
吃完早饭到达法证事务所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了,两人一同进了办公室后,一群人都笑而不语。
早上邓柯打过电话,所以一屋子也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到周易封跳楼自毁时有些惊讶,可听到头儿虎口夺女人又都变成了赞叹和惊喜。
张目看着李靖生那张酷酷的脸,想着头儿虽然吃醋吧但到底不是吃素的,竟然对局面有如此的控制力。再看站在他旁边的温凉,眼睛有些微肿,便关心地问道:“温凉,你昨晚没事吧?”
温凉还没开口,李靖生就一眼扫了过去,一脸‘会不会问问题’的神色。也对,有他在,温凉怎么可能有事?
对别的人,他总是不经意地流露出这种傲慢的神色,让人敬而远之,于是温凉便用胳膊轻轻拐了一下他。张目讪讪地笑着给自己台阶下,看到这里肖师姐便笑眯眯地说:“头儿,温凉昨天受到了惊吓,算是工伤,你们上午可以不用来的,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她把‘你们’咬得特别重,温凉立刻意识到这群人错意了,脸瞬间染得通红,刚想澄清,身边的男人便声音清朗地宣布:“案子也结了,只剩下一些后续的问题,如果你们手头的工作能尽快完成,下午可以提前下班。”走到办公室门口,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来:“圣诞快乐!”
肖师姐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倍儿圆,虽然见过头儿笑过,可这么温柔地笑还是第一次呢!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温凉,老实交代,你和头儿晚上有什么活动?”
“没——没啊。”某人脸颊一热底气明显不足。
“怎么可能,头儿这明显地假公济私呢!”
温凉翻了翻白眼望向天花板,一板一眼地说:“如果你们不愿意,我现在可以去向他报告说你们想工作到正常下班时间。”
一直在看电脑傅兴眼神幽怨地看过来,慢悠悠地来上一句:“不要理温凉了,头儿上她身了!”
一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温凉无语,她真是越来越招架不住这群同事了,把其他人赶回座位后,温凉一本正经地对肖师姐说到:“我没有和头儿住在一起。”
她的脸绷得微紧,看起来严肃极了,肖师姐嘴角得逞似的翘了起来:“我没有说过你们在一起住啊,温凉,你欲盖弥彰了。”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暧昧的哄笑,温凉干脆把头埋进眼前的书堆里,她听不到,听不到……
按照之前的约定,温凉中午去了一趟江子夔工作的酒吧,这是她第一次来,巷子七拐八拐地她差点没找到方向。酒吧的节日气息很浓,天花板上挂满了小号的圣诞老人,雪花的图案印得到处都是。
温凉一眼便看到了吧台前调酒的江子夔,微笑地走了过去:“Merry Christmas!”
江子夔熟练地摇着手里的酒,笑容有点浪子般的玩世不恭。
“原来国内也这么流行圣诞节了。”温凉一边打量着酒吧的环境,白天的客人不是很多,倒算清雅。
“尝尝。”江子夔拿出一个高脚杯给温凉倒上刚刚配好的酒。
“给我的,是新创的吗?”温凉放下包,端起来细细品尝起来,入口甘甜,带着薄荷般的清香和凉凉的感觉,但吞下去后,口腔又弥漫着温热的甘甜,不禁问到:“这杯酒叫什么?”
江子夔正要回答,身边一个女孩便抢着回答:“这杯酒的名字是‘温凉’,是他新创的,很特别吧!在我门店里卖得特别火呢,都推上我们的酒单了!”
说话的女孩看起来和温凉差不多的年纪,穿着酒吧的工作服,扎着清爽的马尾,眼里生出些湛湛的波光,笑意吟吟。
温凉的眉毛也慢慢弯了起来,摇了摇杯中的酒,重复到:“温凉?”
那个女孩点了点头,完全成了江子夔的代言人,“恩,喝起来是凉的,喝完后却是热的,好喝吧!”
她语气中带着少许的骄傲成分,温凉再看看晾在一旁的江子夔,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江子夔本想着自己介绍这道酒给温凉,在英国他研究过不少的酒,温凉也品尝过很多。可这一次是他第一次以她命名,世界上仅此一杯独一无二,是他送给她的圣诞礼物。没想到却被吴瑶瑶抢了先,不由地耸了耸肩:“我先去换衣服,你在这里等我。”
温凉点了点头,看着对面有趣的女孩,她正仔细地擦着酒杯,眼神却随着江子夔的身影而去。
“温凉,可以走了。”换好衣服的江子夔走了出来,大声向温凉招手。
温凉拿上包灵活地跳下高脚凳,转身的一瞬间还是捕捉到了女孩惊愕失措的脸。
原来,所谓的‘温凉’不是因为酒性,而是江子夔以这个女孩命名的?!
被他拉着离开酒吧,温凉不满地瞪了瞪他:“仅此一次,你不觉得这样很残忍吗?”
以温凉的观察力早就看出那个女孩喜欢江子夔,听到那杯酒的名字后很快便反应过来江子夔正拉着她做戏呢!
“你不觉得你应该找个女朋友吗?”
江子夔扯了扯嘴角装作没听到。
温凉继续说:“那个女孩看起来很好的呀,你不考虑一下?”
“管好你自己的事好么!你和李靖生发展到哪一步了?”
“没有发展,”明明就在说他的事,怎么又扯到自己的身上来了,“那杯酒——”
江子夔长眉清扬:“为你做的,喜欢吗?”
温凉点点头,甜蜜而满足,这个世界上有一杯以她命名的酒,独一无二。
“就像你,看上去凉凉的,相处之后却让人很温暖。”江子夔漫不经心地说到,他极少这样感性的时候,但说起来却又很真诚。
因为国内的圣诞并没有假期,两人吃了饭便各自回去了,临走温凉嘱咐江子夔不要伤害那个女孩,却被他嫌弃地推上车。
办公室的人像是打了**血一般地赶各种报告,都为了能提前一个小时回去。李靖生下午去了一趟警局便一直没有回来,温凉有些不安,关于昨晚,她不知道李靖生到底知道多少。虽然早上来的时候,温凉有暗示过他,他却只是简单地搪塞过去。
今天是圣诞节,温凉过了四年的节日,在英国这是英国人的狂欢,却是她的孤单,她从来不敢过春节,那种大团圆的节日只会让每逢佳节倍思亲。
临近下班,李靖生还是没有回来,只是打了个电话说是可以提前回去了,办公室一片喜气洋洋。
“傅兴,我听说肯德基今天有个活动,说是情侣能够当众接吻五分钟,就可以免费获得两份全家桶。”张目一边戴围巾一边说。
肖师姐也掺和着笑起来:“哎哟,这活动和傅兴可没什么关系,别人还没有女朋友呢!哈哈……”
扑街!没有女朋友值得这群人这么讽刺么,真是天杀的一群人!
温凉很体贴地看过去,傅兴哀嚎:“温凉还是你最好!”
肖师姐冷笑起来:“温凉是不舍得打击你,别人晚上有约会呢!”
张目轻轻吹起了口哨,温凉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傅兴然后进了电梯。时间还早,温凉犹豫了一小会,决定去蛋糕房做一份手工巧克力,有专人指导,不到两个小时就完工了。天慢慢黑下来,温凉提着蛋糕又赶紧回家换了一套衣服,到广场的时间,刚刚八点。
广场上人潮涌动,正中央有一颗很大的圣诞树,挂着五颜六色的灯和小饰品。温凉一边向中央走去一边搜索着李靖生的身影,他说过八点会在广场中央等她,可是来来往往的人太多,温凉的眼睛都花了,也没能看到他的身影。
温凉灵机一动忽然想起李靖生给自己装的那款软件,于是掏出手机输出李靖生的号码,可距离显示却只有五米。
温凉放下手机赶紧偏头寻找,身边人群的人群散去,温凉转过身便看到了他。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站在不远处,身材挺拔颀长,眉目修长漆黑,正拿着手机温柔专注地看着自己。
最好的感觉,就是当我朝你看过去时,你已经在凝视我。温凉此刻的心情,有点难以言喻。
她白天穿的明明是黑色羽绒服,看来是专门回去换了一件玫红的中款羽绒服,整个人都称地柔美温暖起来,她还专门戴上了他送自己的手套,头发慵懒地披在肩头,看上去暖暖的。看着温凉浅浅地笑着,李靖生无比地舒心畅意。
“这是送我的吗?”
温凉点点头把礼物递给她,看着精美的包装纸上印着店名‘美好的时光’,李靖生的眸子漆黑如星,属于他的美好时光终于要到来了。
“烟火是几点钟开始?”
“没有。”
“没有?”
“恩,我当时瞎说的。再说,你就没想过城区不能放烟火吗?”他说着黑眸却定定的望着她。
温凉恍然大悟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就看到他的手上拿着一个很小的东西,仰起头刚想问,李靖生便把它放到了温凉的头上,然后他的吻便落了下来。
不像之前,这个唇仍然带着他火热的温度,却慢慢深入缠绵,温凉完全忘了这是在闹市区,脑袋一片恍惚地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他的手缓缓拿下放在她的肩头,温凉的余光终于看清他拿的是一株槲寄生。
西方文化中,能用来在圣诞节上偷走爱人一个吻的植物,象征阳刚之气,浪漫,活力,能开始一段浪漫j□j的植物。
直到她的唇被吻得红肿起来,清秀柔美的脸颊,染上了层层红晕,李靖生才放开她,在她耳畔温柔而笃定地说:“你之前说我们不了解对方,我现在已经很了解了,你的过去,你为什么回来,你为什么孤独……周易封说过让你痛苦地活着,不会,从今以后我不会像任何人一样离开你。”
他醇厚低沉的嗓音,像细流一般流入耳畔滑进心底,麻麻的,再望向他在夜色里淡淡含笑的英俊侧脸,透着温暖人心的坚毅。
她从未完整地告诉任何人自己的故事,尽管好到像哥哥一样的江子夔,他对自己也是一知半解的,而这个男人,这一刻却这么坚定地说懂她。温凉顿时有一种不得不爱的冲动在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里叫嚣。
不再孤单
因为节日的缘故街道两旁的树上都装饰了五颜六色的小灯泡,在这寒冷的冬天显得璀璨而温暖,灯光亮的地方似乎丝丝寒意都被一扫而光了。
两人就这样手牵着手沿着街道慢慢地走,远离人群远离喧嚣,远离一切杂念,身边只剩下彼此。夜沉如水,空气泛着阵阵湿冷的寒气,他的手掌却干燥而温暖,紧紧把温凉的手包在里面,温凉甚至能够通过他的手心感受到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坚定有力,如此真实。
经历了多少磨难,当她身边空无一人时,他神一般地来到自己的身边,牵着自己,吻着自己,甚至比任何人都懂自己,温凉的心一下子温柔到不可思议,活动了一下手指问他:“你的手冷吗?”
“不是牵着在吗,你没有感觉?”他调笑地看向温凉。
“可是我的手很冷,我怕你也——”
他嘴角上翘,手更有力地带她入怀以行动代替言语。温凉知道,虽然这个男人大多时候冷酷又傲慢,对自己却是极其温柔的。那种温柔与安心的感觉温凉一度不敢相信,只是这一刻,她不想再骗自己,她愿意放弃一切去争这个朝夕,哪怕粉身碎骨。
“你是什么时候确定周易封就是帮凶的?”
李靖生怔了怔,安静地看向温凉,笑着不讲话。
温凉很爱观察别人的眼睛,因为一个人的眼睛里有他所有的情绪。而李靖生的眼睛,温凉却极少与他对视,因为那双眼睛太过犀利,温凉害怕被他一下子看到心底。于是咬唇眼光闪烁:“怎么了?”
“现在我们在约会,约会可以不谈案子吗?”
他的语气带着难得的无奈,温凉眨了眨眼睛回答:“可是这可以帮助我更了解你啊!”
这个理由实在难以拒绝,李靖生满足地笑了:“OK,我早就怀疑了,只是昨天更加确定了而已,他的病房明明又卫生间为什么还要出去用公共的呢?”
“对喔!”
李靖生看着她微微惊诧的样子,假装很惋惜地说:“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学生,你怎么回国后变笨了,我要怀疑是不是水土不服的原因了。”
温凉语塞,想了想俏皮地说:“是你太聪明了呀!”
李靖生简直爱死了她这个软绵绵的尾音,就像她的名字,温温凉凉的,像松鼠的尾巴扫过他的心头,痒得他直接搂过她来了个气息绵长的法式深吻。
吻完后温凉懒懒地靠在他的肩头,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还带着浓烈的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肺活量不错。”李靖生嗅着温凉的发梢嘴角不自觉地噙出一抹笑。
温凉听着他的xiōng腔传来‘咚咚’地心跳,脸顿时热了,这是在夸奖她吗?于是闷闷地恩了一声。
李靖生听到她的回答,心情愉悦极了,继续调戏:“一分三十七秒,还需要加强,放心,我会每天陪你训练。”
温凉挣出他的怀抱,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他痞痞地勾着唇角,温凉的脸颊一下子飚了好几度,一片嫣红。
“你和江子夔是怎么认识的?”李靖生搂过她的肩继续沿着街道走。
说到江子夔,温凉的语气不自觉地变得温柔起来,眉宇间那种淡淡的哀伤也像雨后的乌云一样慢慢散去。
“是我在英国找工作的时候认识他的,那时钱不够用,然后出去找工作,找了好久都找不到,就是那个时候遇见他的。”温凉有些轻描淡写,那个时候是她最绝望的时候,语言不通,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没有钱。温凉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说出来会是那么顺其自然,这段浸满了伤痛和孤独的回忆她从来不曾想过自己会这么平静地对任何人说,甚至带着对磨难的丝丝感激。
也许,现在她生命里最重要的朋友在她身边,而愿意相偎到老的男人也已经出现。
李靖生的眉头皱了皱,带着心疼又带着自责,似乎在埋怨为什么在她最苦的时候身边不是他。
“我没有和你讲过我妈妈的故事吧?我妈妈叫庄怀,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她有一颗宽怀的心,对我的父亲。她一生只爱过他,最后也和他一起死去,有空我带你去看她。”
温凉的眼角渐湿,李靖生的心似乎被什么拽得紧紧的,安慰说:“有这样的母亲你应该骄傲,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我爸爸其实外面有别的女人,你应该知道她是谁——”
她的声音哑哑的,听起来格外地触人心弦,“温凉,这就是你回来的目的吗?”
“我那么突然地被送往英国,四年来没有任何消息,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我一定要回来的。”她说得急切,眼睛已经闪着波光粼粼的泪花。
他是见不得她哭的,她一落泪那股熟悉的滞闷感就会涌上心头,只好把她紧紧地拥入怀中,“我知道,温凉,我都知道,我都已经跟你回来了,就一定会让你幸福,你也给你父亲多一点信任好吗?”
温凉埋头在他的xiōng前,衣襟早已湿掉一大片。她的心,仿佛也随着这夜色,随着他坚定的话音,沉沦到某个无边无际的温柔永恒的地方。
送她回家的时候,李靖生摸了摸温凉的头发,眸色似乎有些深沉,但又湛湛分明,最后还是缓缓地说到:“元旦放假,把时间空出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其实他并不打算这么早告诉温凉的,他还没有彻底查清楚,只是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这个人温凉始终都是要见的。
温凉偏过头好奇地看着李靖生。
她的样子恬静极了,李靖生笑了笑:“到时候再说吧,快上去好好休息,晚安。”
接下来的几天都很平静,张伯伯给温凉打过一个电话,他天天看着小羽往医院跑,随便问了一下便知道了,又向温凉问了问小溪塔的案子,最后还是总结出一条结论:不要做法医了,这个职业太危险太血腥,还是去他公司上班。温凉知道这是伯伯的好意,却只能拐着弯拒绝,倒不是因为是故友这层关系,只是她现在已经有了李靖生,他既然不远万里跟她来到了应城,她也不会这么轻易地离开他。
齐矜也出院了,他的伤不是特别严重,公司的位置空久了难免会生出很多闲话。温凉自然是要去送的,毕竟他受伤是因她而起。张姝羽对齐矜几乎是寸步不离,看向温凉的目光依旧是冷冷的,就当空气一样。
出了院,齐矜有些复杂地看了温凉一眼,上车直接去了公司。张姝羽也打算离开,却被温凉拉住了手。
“小羽,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恨我,按理说应该是我恨你才对,可是都不重要了,我们现在都有了自己爱的人,即使曾经爱过,我也不会再去打扰你和齐矜。”
张姝羽的脸上浮出一丝无奈的苦笑,语气却依旧冰冷:“别自作多情了,我们永远不会像小时候一样,我们都爱上齐矜的那一刻,你就应该知道了。”
说完,张姝羽甩开温凉的手上车便离开了。
温凉站在医院偌大的门口,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心里空落落地疼。
时间一点点逼近,莫小瑰倒没有前段日子那么紧张了,圣诞晚上还和男朋友出去逛了街,还给温凉带了一个小礼物。作为报答,温凉说亲自下厨给这对小情侣做一顿晚餐。
虽然两人有时聊天会谈到莫小瑰的男朋友,这却是温凉头一次见到。男孩子留着板寸头,带着衣服黑框眼镜,看起来踏实又乐观,脸上无时无刻都带着真诚的笑意,很温暖的一个男孩子。
温凉问了小瑰他的喜好专门做了一个蚂蚁上树,又炒了一个番茄炒**蛋,肉末茄子,外加一个香菇肉丝汤,都是些家常菜。普普通通却又洋溢着温馨。
“姐姐,他早就想来看看你了。”莫小瑰推了推男朋友笑眯眯地献殷勤。
温凉一边分着碗一边说:“你告诉他了?”
那个男孩推了推眼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温凉对莫小瑰有男朋友的那套推论他早早地就听小瑰讲过了,一直想知道逻辑这么严密的女生到底长什么样,原来就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严肃彪悍,而是宁静恬淡笑起来却温婉动人的一个女孩子。
“我听小瑰说你是法医,真的好厉害!”
“那当然,我和你说的那个口红诅咒案都是姐姐破的呢,最近好像又破了一个案子,厉害吧!”
被他们这么赞美,温凉的脸上倒有些挂不住了,于是说到:“术业有专攻,你学的电气化对我来说也是一窍不通啊!”
三个人说说笑笑,一顿愉快的晚餐就这么结束了。吃完饭,温凉又做了份水果拼盘给两人便回房了,浪漫的时光还是留给两个人就好。
她的妹妹
年终将至,一般公司的员工往往都会加班到黑夜,而温凉所在的法证事务所却闲得很,没有新的案子事务所的一群人翻出应城陈年的旧案研究。口红诅咒案和小溪塔案件之后,李靖生这个后起之秀很快因为他独断的分析能力和犀利的手法而进入公众的视野。
应城唯一的一所大学在学期末也邀请了李靖生为本校法医专业的学生做报告,这本是一年一度的习惯,只是刘国庆早被调走,这个任务便丢给了李靖生。
上面下达的任务李靖生不好拒绝,也无所谓,在英国这算是他的本行了,对他而言只不过听得人从金发碧眼换成黑发黑眼而已。
懒得自己准备稿子,李靖生直接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温凉。
温凉无语,要知道她在英国读书的时候,李靖生讲课是从来不用书的。每次见他都是拿着一把湿漉漉黑伞挂在门口,穿着一身西装,然后站在讲台上娓娓道来。想到这里,温凉蹙了蹙眉,说:“可是我不知道你要讲什么啊?”
李靖生噙着笑,剑眉微扬:“你不是听了我两年的课吗?我记得那时你做笔记好像挺认真的,你就随便写吧,你写什么我说什么?”
他真是丢了个大难题给她,这听课和复述完全是两回事嘛!写得不好的话,也就是在变相说他讲得不够好,这哪里是在考温凉的文字能力,完全就是在试探她对他的看法嘛!
腹黑又幼稚,温凉悻悻地想,回去把曾经的笔记从箱子底翻出来研究,他讲课的惯用的手法,可是他讲课好像完全意识流,没有提前预习的听他讲课就像在听天书,温凉刚上他的课后就深受其害过。
熬了两晚,温凉还是把一份五千字左右的稿子放在了李靖生的桌子上。
“修改了几遍?”他嗓音带着微微的笃定和笑意。
温凉咬得唇微微泛白,死死地瞪着他。他总是这样,有时候聪明地让她无地自容,要知道,这篇稿子她改了不下十次,其中的例子她翻了他所有的授课笔记精心找出来的。
温凉不做声,李靖生对上她的目光笑出声:“我保证仅此一次,今晚好好休息,看你的黑眼圈。”
真的没有天生的聪明,他对人准确的判断力也无非来自他比常人更敏锐的一双眼睛。
“如果哪里不好,我再去修改。”
他的唇角继续上翘:“怎么会不好。”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回答,像是一阵微风,温凉的心一下子醉了,心甜得像是被麦芽糖黏住一般。
去大学的当天,温凉陪李靖生同行,报告厅很大,师生涌动。
他没有穿正装,而是很简单的黑色棉服,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坐在下面的温凉安静地注视他,感觉就像回到了她还是他学生的日子,他的侧脸线条依旧深刻俊朗,温凉就这样看着他,心里莫名的满足,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就涌了出来。
时间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谁能料到,这个大神般的男人有一天会成为她的男朋友呢!
时间过去了几分钟,座位还没有坐满,李靖生试了试话筒的音质开始讲了起来。他桌前空空如也,一如在英国一样,温凉怒了努嘴,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他的嗓音低沉有磁性,刚刚还很吵的大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虽然如此,他报告的大致思路却是按照温凉写得那样,连一些案例都是一模一样。李靖生不时地会看向温凉这边,温凉也浅浅笑着回应,他讲得越发意气十足。
报告不时的被掌声和笑声所打断,大厅的后门开开关关,到最后连走廊上都站满了人。
报告完后是互动时间,气氛异常活跃,有的女生甚至直接问起了李靖生的感情问题,李靖生当然是笑而不答的。
一个后排的女生甚至直接嚣张地走到前面让李靖生猜她的专业,温凉打量了她一下,浑身没有任何特征,看样子不是法医专业的。她的问题实在太犀利,温凉心里暗暗着急,如果回答不出,那他之前讲得这些理论便成了空谈,学生不知道会怎么议论呢!
大厅瞬间安静下来,女生的脸上带着骄傲的神色,李靖生皱眉思索片刻,一字一句缓缓道出:“如果我回答对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个问题。”
女生点了点头,下巴几乎要昂上天。
“新闻与传媒学院。”
他的答案顺着麦克风透出来,清晰地传遍大厅的角落,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女生笑脸瞬间坍塌,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不可置信,脸黑得如遭雷劈,顿时就泄了气。
温凉也微微愣住了,心里一阵悸动。李靖生的脸上一如既往的自信神色,先是女孩的同学鼓起掌来,然后,整个大厅都传来经久不息的雷声般的掌声。
李靖生转身欲走,那个女生仍旧是不敢相信,大声问到:“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李靖生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不是看出来的,听出来的。”
整个报告就在奇迹般的推断中完美的收场了,走的时候,温凉的背后还隐约传来‘天哪,他太酷了’‘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人’‘他们是不是认识啊’这样的话语。
有这样一个男朋友,虚荣心值真的能居高不下啊!
上车后,温凉终究忍不住,拉了拉的衣袖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的?不可能猜的这么准吧?”
“我说我捡到了她的准考证你相信么?”
短短的惊愕后温凉笑了出来:“那如果没捡到,不就猜不出来了?”
“恩,运气好,我真后悔没把她的准考证丢到垃圾桶。”
原来大神也有讨厌的人呀,温凉正过身子继续轻轻地笑。
李靖生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伸过来抱住温凉的手,大拇指温柔地轻刮着她的虎口。
“写的真好,我都不记得我讲了那么多有趣的例子。”
“是你讲得好。”
“我一直以为我讲得很糟糕,在英国的时候你们听课表情很严肃。”
温凉反手握住李靖生的手,认真地说到:“是因为你太严肃了,在英国的时候你讲课都是一副冷酷的样子。”
他不恼反而笑了,刮了刮她圆润的鼻子:“观察得倒挺仔细。”
这个男人,这么显而易见不用观察的好不好!
一天不到,李靖生就红遍了应城科技大学的网站,贴吧里到处都是李靖生的照片,最后那点竟然还被人拍成了视频。底下的回复更是乱七八糟,夸赞居多,还有的直接骂上了系主任,说换了这么个帅哥做报告竟然不做通知,害得好多人都以为是刘国庆而失去了与大神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回复无奇不有,法证事务所的肖师姐首先发现,接着整个法证事务所的人都开始浏览应城科技大学的贴吧。
最后那点花絮真是绝了,张目足足看了四遍仍然是一头雾水,最后只能求助这里唯一的在场人,
温凉说了准考证的事后,一群人在办公室笑得东倒西歪。
下班李靖生送温凉回家,温凉笑着对他讲贴吧的事,李靖生却只是淡淡的一笑,他黑色的眸子在黑暗的车里闪闪发亮,欲言又止了几次,最后用很郑重的语气说:“温凉,我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到最好,但我会尽我所有的力量护你周全。”
温凉点了点头,被他突然认真的态度搞得有点莫名其妙,却又一阵心暖。
第二天,三天的元旦假期,吃过早饭,李靖生就在楼下等着了,他说过要带她去见一个人。
开了很久车停在郊外的一家私人看护所里,温凉跟在李靖生的身后,心有些莫名的不安。
“你要带我去看谁?”
李靖生不回答,只是拉着她沿着走廊一直走,弯弯曲曲的走廊看上去幽深寒凉,温凉被牵着的手开始微微颤抖,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惧开始在心里蔓延开来。
这是一家小孩看护所,温凉每走一步心就更加快速地跳动起来,李靖生侧脸沉俊,温凉仿佛从梦境中醒过来一样回过了神,霎那间预感到他要带她见得那个人,顿时步子生硬地停在了那里,不肯再走了。
“你要带我去见谁?”
能感觉到她声音里的颤音,李靖生叹了一口气:“温凉,你心里知道,不管是从夏春晓肚子上的妊娠纹开始,还是周易封亲自告诉你,你的心里就应该知道,她是存在的。”
“他说她死了。”
李靖生搂过她颤抖得厉害的身子,带着她来到一个房间外。
从门口的窗子看进去,小姑娘坐在窗边也正好看过来,眼睛明亮无邪,可爱极了,只是天使般的面容上带着一份类似温凉曾经的哀伤。看到温凉后,她的眼睛似乎变圆了些,唇边渐展开笑,犹如梨花盛开。
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这个世界上最后也是唯一带着血缘关系的亲人。
“进去吧。”
温凉的心剧烈地就要跳出xiōng腔似的,前所未有的沉闷,又带着母亲的那份怨恨在xiōng腔爆发不出来,她使劲地推开李靖生虚搂着他的手臂,大脑一片空白地向门外跑去。
后面传来李靖生焦急地呼喊,他之所以顾虑着要不要告诉温凉就是怕她会这么失控,果然如他所料,他一点也没有高估她!
大戏开锣
温凉一口气便跑出了看护所,内心积攒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开始往下掉。
李靖生赶来时看着温凉的身体在萧瑟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冬日凋零的景致衬得她的背影越发的悲哀苍凉,他的心一阵阵绞痛。几个大步走过去从背后环抱住她带她上车。
“回家?”李靖生试探地问到。
从上车开始温凉就沉默不语,黯淡憔悴的眼神更是让李靖生心慌。听到他的声音,温凉终于转过头来,浓密的睫毛上来沾着未落的泪珠,然后她轻轻摇了摇头。
静默片刻她终于开口:“小瑰还有几天就要考试了,我不想影响她,可以去你家吗?”
李靖生当然是求之不得的,看着她的情绪比刚才稳了许多,这才拿出一张纸递给温凉,这是一张有些泛黄的出生证明。
原来她叫温言,可是父亲那一栏却赫然写着周易封的名字。温凉的脸沉了沉,扭头问他:“这是——?”
“你再看看她的出生日期。”
是五年前,是夏春晓嫁给周易封的那一年,也是父亲去世的前一年。温凉的大脑开始飞速地推算,原来父亲在很久以前外面就已经有女人了,而且还是温凉自认为最幸福无忧的时候,真是讽刺。
看她低着头眼眶重新溢满泪水,李靖生压住心里的即将喷发的郁气,清了清嗓子说:“没发现什么吗?”
“周易封说过我妈妈知道那个女人怀孕的事,你说她怎么还会守在我爸爸身边?”温凉仰着头试图阻止眼泪从眼眶滑落,却于事无补。
心里被巨大的悲伤填满,她实在难以看透这张纸背后隐藏的信息,李靖生伸手擦掉她眼角滑落的泪水,开始有些后悔带她来了。
“你告诉我你爸爸曾经在路上捡过一条流浪狗给你,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不要自己的孩子?你有没有想过,周易封介意夏春晓的身份以至于狠心杀了她,又怎么可能还让温言活在这个世界上。因为他不知道,而你爸爸在夏春晓嫁给周易封前也是不知情的,后来你父亲知道了夏春晓怀得是他的骨肉,而那年他却正处在风口浪尖,不能亲自去处理这件事,在当时能在医院搞鬼瞒过周易封的那个人又该多么有权势。当然我也查过当年给夏春晓接生的那个医生,那个手术后他就离职人间蒸发了了。温凉,我说这么多你应该能猜到不少,就像前几天我告诉过你,对你的父亲多一点信任好吗?也试着去接受这个妹妹好吗?”
他一字一句缓缓地说,温凉手中的出生证明几乎被扯烂,心里的波澜一波一波地打过来,先前的那份沉闷却意外地消散了不少。
温凉知道在正规医院生孩子是一定要准生证的,难道说夏春晓嫁给周易封只是为了这张准生证,可是背后Cāo纵一切的那个人又是谁?
悲从中来,温凉开始思考:“那既然孩子生下来了,夏春晓为什么不和周易封离婚?”
“不太清楚,我只查到这么多。小溪塔案件中,他的邻居说经常听到他们吵架,他们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夏春晓之所以不结婚,只有两个可能,一个就是被威胁了,另外一个就是你父母死后她可能发现了那个人的某些秘密,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
“那为什么周易封现在突然杀掉夏春晓,他之前是不知道她的身份吗?”
“或许吧,那要看背后的那个人为什么现在突然告诉他。”
温凉不敢相信地咬得嘴唇都快泛白了,刚刚平津的心又翻起了惊涛骇浪。
“周易封没有骗我,我爸爸的死真的不只是简单的车祸?”
李靖生看了一眼温凉,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小溪塔的案子表面上虽然破了,但里面却还深藏很多秘密关于你父亲,所以我很多并没有向警方说明,另一个原因也怕打草惊蛇。温凉,做好了打一仗的准备了吗?”
原来背后的故事这么多,本来这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这个男人却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量来保护自己。温凉擦掉泪痕,点了点头,眼睛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光芒。
事实远比预料的要残酷,这一仗,她没有退路,必须赢。
给莫小瑰发了短信告诉她今晚不回去,温凉便直接去了李靖生的家。这是第二次来到他的家,上次是哭晕了醒来就在这里的,和上次记忆中的样子一样,木质地板上一层不染,客厅的茶几上随意放着几本书,开放式的厨房料理台上干净地像是从没有开过火。
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两人都没有吃午饭,温凉站在客厅看了看空空荡荡的厨房又打开冰箱,仍然是空荡荡的,于是垂着双手讪讪地说:“订外卖吗?”
“你想吃什么?”他反问。
“随便吧。”
从看护所出来短短的一路实在是经历太多,温凉神色有些疲倦,胃口也不是很好。
“那我做面给你吃吧,吃完了你睡一下,晚上我们再好好吃一顿。”
说完,李靖生便去衣帽间换衣服去了,出来看着温凉还在客厅呆呆地站着,便笑着说:“先去房间休息吧,好了我喊你。”
温凉点了点头,向卧室的方向走去,对比了下两个房间,温凉才发现自己上次睡得竟然是他的主卧,心里的滋味难以言喻,放下包便去打算去厨房帮他。
客厅的空调一回来便打开了,暖风吹过来客厅的温度一下子就上去了。
李靖生围着一条格子的围裙开始烧水煮起面来,看着温凉走出来靠在沙发旁失神地盯着她看,不禁微笑:“累了就先去休息吧。”
越了解温凉,李靖生的心就会越陷越深,对她的爱也变得越来越深沉,一点点沉淀到心底直至团结成岩。
“要我帮你吗?”
听着她淡淡又柔弱的嗓音,李靖生说:“不用,回房休息吧。”
“可我想看着你做。”
她有些执着地说出这样话,似乎带着对自己浓浓的依赖,李靖生眉宇间都是暖暖的笑意,便让他坐在沙发上等他。
因为厨房是开放式的,沙发正好和料理台相对,温凉盘腿坐在沙发上认真地打量眼前的这个男人,眉目清隽似水,看着都让人心里一阵暖暖的心安。
在心里沉郁了四年多对父亲的怨恨,也似乎像雾霾一样慢慢地飘远淡去了。
“你怎么会在应城有一套房子?”
“你是说这套房子吗,是我租的。”李靖生一边向锅里下面条一边回应温凉。
开水的热气蒸腾向上慢慢笼罩住李靖生,温凉又是一阵说不出的感觉,他给自己的感动实在太多太多,多到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去报答。
“那你在应城没有认识的人?”
李靖生俊朗的脸上浮现出满足的笑意,温柔地说:“不是认识你吗?”
温凉怔怔地看向他,眼里翻涌着比星辰还要闪烁的光芒,这个男人放弃所拥有的平静生活孤身来到应城,仅仅为了自己?这一刻李靖生终于看到了这个女人眼中的爱意,是对自己的,一点点加深,最终化成两颗晶莹的泪珠滚下了白皙的脸颊。
该死,她又哭了!
李靖生放下筷子又一股脑地把配菜倒进锅里,走过去抱住她,小心翼翼地亲吻着她带着泪痕的脸颊。
李靖生发誓只是想单纯地亲亲她就好,可是一旦吻住那种甜美的感觉就像罂粟的花一样让李靖生欲罢不能。最后,两人就不知不觉躺在沙发上亲热了起来。
直到暧昧的空气中飘来淡淡的糊味,温凉这才惊觉地推开他:“面条——”
看着温凉害羞地捋着头发,李靖生心情大好,跑过去一看,面条已经贴在锅底了,“糟糕,看来只能重新煮了。”
温凉的嘴唇泛着诱人的殷桃红,走过来一看,有些惋惜地说:“没事,再加点水就这么吃吧。”
她的脸上还残留着刚才长时间的接吻留下的红晕,像桃花瓣一样柔美,李靖生捏了捏,打趣笑她:“这顿饭你要负全责。”
他的话音刚落,温凉的脸又烧了起来,刚刚还桃花粉的脸一瞬间就变成了玫瑰般的红。
最后,两人抱着带着糊味面条吃了个底朝天。
吃完后,李靖生便赶温凉去睡午觉,细心地帮她把被子盖好又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旁边。刚准备出去她的手就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准确地捏住了他的小指,她软软的手指拉着李靖生的手,那感觉就像一根白色的羽毛,轻轻滑过,李靖生的心顿时掉了一拍,回过头看她,只听见她细如蚊呐,又带着一丝低迷:“留下来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她极少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李靖生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眸中也升起明亮的笑意,修长的眉目也瞬间舒展开,乖乖地在床沿坐了下来温柔地帮她理额前的刘海。
他的手仿佛带着魔力,温凉在的抚摸下慢慢平静下来,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肤色白净、眉眼澄澈,真的是一个无法挑剔的男人。
“她的眼睛和你好像。”
温凉知道他说得是谁,也知道他在暗示什么,于是闭上眼睛假寐起来,闭上眼眼前却晃动着小女孩那双纯洁的眼睛。
“我要睡觉了,给我讲个故事吧?”
“还以为自己是小孩子呀,还要听睡前故事?”虽然这样说着,温凉却听见他开始慢慢讲起故事来。
听着听着,温凉才发现他讲得就是他自己的故事,朦胧的睡意一下子就被扫走,越来越清醒起来。
看着她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李靖生摸了摸她的头笑了:“情节不应该是你听完故事就睡着了吗?”
“怪你的故事太引人入胜。”
李靖生深情地看着温凉:“那以后给孩子讲睡前故事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温凉觉得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特别温柔,完全没有他人前的那种孤傲冷漠。
顺从自然地听从了自己的心,温凉坐起来轻轻吻上了他薄薄的唇。
带着青涩又甜美的主动,李靖生的理智一下子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的唇瓣冰凉,舒服极了,火热的呼吸和他的相闻交织,深深的吸吮,不舍的辗转,继续刚才沙发上的吻。
这个吻绵长热烈又缠绵,温凉恍惚的觉得,她等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他这一个吻。
挑衅代价
温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六点了,夜幕下的房间在厚重的窗帘掩映下黑漆漆的,温凉披着衣服坐起来,听见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开门一看,李靖生正在厨房的料理台上清洗晚上要吃的食材了,温凉走过去站在料理台的另一边,看着他一丝不苟地洗着生菜叶子。
他抬头笑着问:“睡饱了吗?”
温凉不知道睡觉的好坏程度还可以用饱来形容,笑着点了点头伸手过去就要帮他。他却用手拦住了她伸过来的手,吩咐说:“水很冰,过去看看电视吧,半个小时就好!”
他总是把她护得严严实实,只是水有些冷而已啊,温凉无奈地笑了笑,坚持说:“今晚我来做。”
看着她眼中固执的光,李靖生不再说什么脱下围裙开始在一旁打下手,乌**汤是李靖生在温凉睡着后出去买的,炖到现在也三个多小时了,只剩下两个青菜一个鱼需要做。
这些对温凉来说早已经轻车熟路,在英国的日子,江子夔和温凉都不爱吃西餐,外面的东西又贵,温凉只好试着买菜在江子夔那儿做,几年下来,厨艺倒长了不少。
“你下午在干嘛?”
李靖生一边挑着碗里的鱼刺一边说:“超市了一趟回来看了会——看了会儿书。”
其实他想说的是,回来看了一会儿你睡觉的样子,幸好临时打住了,否则不知道对面的女人又要脸红成什么样子,虽然自己是爱极了她脸上有红晕的样子的。
吃完后,李靖生进房拿出来一件睡袍递给温凉,“洗澡后穿这个吧!”
温凉接过抱在怀里,有些难为情:“现在就洗?”
“坐一会再洗吧,刚吃完饭洗澡不太好,你去电视机下的柜子里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电影,待会一起看?”
温凉把睡袍放下便走过拉开抽屉。只有十几盘,却盘盘经典。温凉干脆坐在地上一张张地翻看起来。
“你怎么会有《V字仇杀队》,这个是反政府的,在英国不是被禁了吗?”
她真的太惊喜了!
“你喜欢?要不待会就看这个吧。”李靖生收拾好料理台走过来从后面把她抱起来,“地板上不冷吗?”
“那我去洗澡了,洗完了我们看这个。”温凉扬了扬手中的光盘。
她说到这里,李靖生便笑了,愉悦明朗的笑。点了点头又递给她下午出去买的毛巾和牙刷,温凉接过来,抱着偌大的睡袍进了浴室。
看着她的背影,李靖生的嘴角勾了勾随即又暗下去,还以为她的情绪会因为那个素昧平生的妹妹而消沉几天,现在的她却显得有些——没心没肺。而李靖生深知,她的性格不是这样的,那只说明她把这种伤痛又习惯性地埋进心灵深处,一个人细细咀嚼。
李靖生也快速地在房间冲了一个澡,裹着一条和刚才差不多的睡袍出来了。外间的浴室还响着水声,李靖生把碟片放进去后就坐在沙发上等她。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水声停了,短暂的无声后温凉走了出来,李靖生看着她忍不住笑了出来。睡袍太长,几乎垂到了地上,一米六的温凉看上去活像一个套中人。
温凉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缓缓地走到沙发旁坐下,李靖生一只手把她搂过来,脸上却还是春风般的笑意。
“这个太长了。”
李靖生揉了揉她带着湿气的头发,起身到了一杯温水给她,又关上灯开始看电影。
电影并不是很长,李靖生已经看过两遍,半搂着她完全看不进去,自制力如他也会是会被打扰的。李靖生干脆不看电影玩起她的头发来。
温凉不满,嘀咕抱怨:“你不要动,认真看电影啊!”
李靖生的手当真不动了,黑暗里看着她炯炯有神的模样,心里说不出的满足,活了这么久,李靖生第一次觉得身体内某个空洞的部分好像被填满了。
电影看完后温凉还沉浸在里面的氛围中,看着李靖生有些困倦的样子,又看了看墙上的时间,有点晚了,于是轻声开口:“晚安。”
他陪她看了这么久的电影,只换来一句晚安?
“晚安。”李靖生盯着她,黑眸中慢慢逸出一丝笑意,走上前双臂猛的一收,温凉整个人都紧贴进他的xiōng膛里。
“温凉,搬来和我一起住吧?”
他的语气带着魅惑,温凉大脑快速自动地分析他这句话的潜台词,想拒绝嘴巴却发出了‘为什么’三个字。
李靖生眉眼的笑意越来越深,不紧不慢的答:“因为房租太贵,所以我需要一个室友。”
“你可以找其他人啊?”
“别人都不好,温凉,搬过来吧,不要房租,每天做早饭给你吃好不好?”
“不行,小瑰——”
“你不是说她要考研了吗,马上就要搬走了啊。”
他记得倒清楚,温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沉默着把头埋在他的xiōng前。
将她窘迫尴尬的表情尽收眼底,李靖生的嗓音低沉如水:“那给时间给你考虑一下,就到莫小瑰搬走的那一天好不好,如果你不搬过来我就搬到你那里去。”
又抱了一会儿李靖生这才不舍地放开她,温柔地说:“晚安。”
温凉浅浅地笑算是回应他。
元旦三天的假期很快便过去了,温凉再回到法证事务所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猴子’竟然找到了女朋友,想着圣诞那天张目还打击他光棍这个事实,这速度……
张目听到这消息脸上也露出不相信的表情,嘴上依旧狠厉:“无图无真相!”
傅兴倒是一点都不尴尬,笑得是春风得意,掏出手机递给张目。
肖师姐不可置信:“猴子都能泡上正经女孩子,她是干嘛的?”
“我姨妈给介绍的,现在研二,就在应城科技大学。”
温凉也好奇地接过手机一看,一个素颜的女生,瓜子脸,头发又长又直,非常漂亮。
“她叫什么?”
傅兴一边拿回手机,笑得嘴都合不拢:“吴瑶瑶。”
一群人说说笑笑,李靖生便从办公室走了出来,他的面容很静,俊脸映着窗外淡淡的光线,黑眸澄亮,嗓音也和他的面容一样沉静:“收拾东西,应城科技大学有一名女生死了。”
一群人顿时收起脸上的嬉笑表情,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迅速收拾化验箱。
到达案发现场后,虽然已经被隔离,路上却被围得水泄不通。
挤开人群走过去,邓柯他们早已到达现场,看到李靖生来后马上走了过来。李靖生早就红遍应城科技大,这时候的他脸色沉肃、目光锐利、周身都是沉毅冷峻的气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围观的同学看到李靖生后开始兴奋地窃窃私语,温凉扫视了一圈围观者的表情,心里觉得有些不对,走过去一看,心口倏地一紧,竟然是李靖生作报告那天当众挑衅的女生。
她安静地躺在那里,浑身湿淋淋的,脸已经被水泡得浮肿。
李靖生走过来看了一眼地上的人也是愣了一下。
四目相接,李靖生和温凉的脸都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
走过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自我介绍:“我是覃思雨所在院系的系主任。”
李靖生没有多余的表情,象征性和他握了握手。
一旁的邓柯说:“今天学校设了考点,还有一个多小时第一门就要结束,学校的意思是为了不给
考生造成影响,尸体需要尽快转移。”
李靖生略一点头表示知道了,示意温凉几个人开始分工采集证据。
“我在学校的网上看过那段视频,对你的判断力很是敬佩。”
李靖生没有马上说话,清寒逼人的目光,慢慢环顾一周,对那个系主任的话置若罔闻,最后又冷冷地说:“我捡到过她的准考证,不难知道。”
系主任的表情变了变,没想到李靖生这个晚辈的态度会这么差,尴尬地搓了搓手。李靖生的脾气
邓柯是见识过得,早已不足为奇,看到谈话的氛围紧张了起来,赶紧圆场:“覃思雨的尸体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系主任招收,走过来一个高个子男生,“是他先发现的。”
“因为要考试了,所以我早上打算早点去图书馆占位——”
“说重点。”
他说话极冷,男生哆嗦了一下,继续说:“早上我路过这里看见水里飘着一个黑色的东西,觉得奇怪,下去一看结果是一具尸体。”
“你什么系的?”
“土木工程的。”
李靖生眼中的戾气开始慢慢聚集,脸上那股疏离越来越明显:“理科的逻辑性也能差到这个地步?当然是你看到的,当然是觉得奇怪才仔细看,你这句话到底告诉了我什么?”
男生一愣顿时哑口无言。
“几点?”
“大概七点左右。”
“你一个人?”
“嗯。”
“还有其他人发现吗?”
“我一发现马上就报警了!”
问完后李靖生径直走到小溪边,很窄的小溪,水面平静而且清澈。温凉做了一个简单的尸检,侧头向他看去,高大身形在湖边显得格外挺拔,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更显得棱角生动眉目清朗。
他在笑什么?温凉收拾好化验箱,起身向他走去。
“怎么死的?”
“肺部有积水,脖子有勒痕,是窒息死亡后被扔进水里的。”
“身上有没有什么携带的东西?”
“没有,口袋全是空的。”
他交叉的手开始轻轻敲起来,开口:“回所里,这里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
张目傅兴也都一无所获,收拾好化验箱后便打算离开,人群随着李靖生的脚步更加吵闹起来。
邓柯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开始疏散马路上的人群,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摸出来一看,李靖生发来的短信:以打捞尸体的位置为圆心,五米之类用金属探测器看看有没有手机。”
李靖生关上手机,看了一眼一旁疑惑不解的温凉。
“给谁发啊?”
“邓柯。”
“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说呢?”他不是一直都喜欢最直接的方法么,像发短信这么浪费时间的做法真的很不‘李靖生’。
“噢,那样他会问为什么,更麻烦。”
仅仅半天,李靖生的照片重新登上了晋江科技大网站的榜首,贴吧里几乎全是讨论李靖生的。肖师姐一边查资料一边顺便上了一下贴吧浏览了数页,最后感叹说:头儿在水边的那站背影真是帅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