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chapter41
陆秘书通了电话之后,派了个律师过来,交了一大笔保释金秦愿终于出来了。
在局子待了一天,秦愿脸色十分不好。陆秘书感觉这件事有点难办,他直话直说:“秦小姐,你要跟我们说清楚,你到底在两个案件中参与了什么角色,这样我们才好帮你。”
秦愿僵了僵脸,yīn郁地说:“没什么好说的,我有的是钱,我现在要出国,给我办美国绿卡。”
陆秘书皱了皱眉头,还是先送了秦愿回家。
他立刻给了蒋父电话:“市长,您看怎么办?”
蒋父在电话那头顿了顿,他不是没有给过机会,可是当时一下子就被她拒绝了。他曾经答应过孟远,绝不姑息。
已经仁至义尽,多年情意最后还被她视作仇恨。
“就此罢手吧,我们不用再管了。”
秦愿到了家,立刻收拾行李,从网上定了一张去往拉斯维加斯的机票。
走的时候将傅家的支票揣在了兜里,可是没想到到了机场居然被拒绝出境。并且人家警告她,一旦有动向离开布桑,那就是通缉犯。
秦愿带了一副超大的墨镜,几乎将整张脸盖住。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终于崩溃,没想到陈三最后竟然反咬她一口。她拉了旅行箱又匆匆赶回了家。
她终于想起来,思来想去,决定再去找一次霍瑜。
秦愿直接到了霍瑜的公司,而这一次她终于见到了霍瑜。
霍瑜跟蒋勘正几乎一样的身高,穿着合身的西装,留着寸头,眉目之间竟然是温和的神色。如果没有人说,谁也不会猜到这就是一手遮天的布桑城黑道大哥。
乍一眼,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气质文弱的书生。可是他抬起眼,秦愿心里便咯噔一下。
他笑了一下,弹了弹手里的烟灰:“我为什么要帮你?”
秦愿心里跳的厉害,尽管霍瑜外表看上去是个好像与的人,可是坐在他面前,秦愿还是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她吸了一口气,从包里掏出了那张一千万的支票,说道:“我只是要出国,偷渡也可以如果成功,这一千万就是你的。”
不知是她傻还是急昏了头,霍瑜瞄了眼那张支票,手指将它夹了起来,看到签的名字的时候,挑了挑眉:“哦,傅家给的。不过,秦小姐,你确定自己没犯罪,何必要出国?”
“瑜哥,你是聪明人,既然能帮陈三,就一定能够帮我。”
“秦小姐的意思是,承认自己参与了买凶杀人案和绑架案。”
“我只是让陈三盯住孟远,谁知道他会买个司机撞人?这是他自己干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霍瑜笑了笑:“那你这么急出国,是因为当年的绑架案?”
秦愿不敢说话,在这种人面前永远多说多错。当年的绑架案,警察抓了绑架犯,就了事了。但是秦愿知道,能够这么简单地结案,还不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当年,陈三跟我过来要人的时候,我还觉得稀奇。你可不知道,我那几个兄弟现在还在牢里,可没出来。你这一千万还不够塞牙缝。”
“你自己做戏,把自己绑架出去,不就是为了弄蒋家几个钱。可没想到,被孟远那女的撞破,所以你就索性狠下心命人踩了她的手,然后立马跟傅家琪出国。不得不说,秦小姐,小小年纪,够有心计。”
秦愿被别人一语道破,面上不好发作,讨好地笑笑:“我在布桑还有一处房产,也拿出来给瑜哥的几位兄弟。现在还请瑜哥帮我一把。”
霍瑜似笑非笑,将手里的烟掐灭说道:“哦,我还听说,当年你甚至要做蒋勘正强/奸案的证人,可是后来被蒋家父母堵住了嘴,是么?秦小姐,还真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这些事,霍瑜竟然知道的那么清楚。当年蒋父蒋母之所以没有对孟远的话起疑,一个是觉得孟远一个小姑娘不会拿这件事骗人,第二个最重要的是她秦愿也做了证。所以蒋勘正这哑巴亏吃得相当彻底。
秦愿脸色晦暗,搓了搓手:“真的要请瑜哥帮帮忙。”
霍瑜眉挑了挑:“明天凌晨倒有一搜货船在布桑港口出港。”
秦愿听了,立马点头:“多谢瑜哥!”
等秦愿走后,霍瑜从书桌里掏出了录音笔,内线叫了秘书进来,吩咐道:“派人送给小姐。”
霍明朗今天正好在医院值班,收到东西之后,听了之后,眉间的神色愈发沉重。她向来知道秦愿不是什么好女人,可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然这么恶毒。
她皱了皱眉头,立刻出了办公室,直走上了电梯。
病房里蒋勘正大概又被打了镇静剂,正在昏睡。他这病房是俗称的高干病房,连采光都是最好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一切都是那么平静而又安详。
霍明朗想起孟远曾经在自己眼前掉过的眼泪以及她无数次隐忍而落寞的神情。她便狠狠地哼了一声,立刻恶作剧一般将录音笔放在他桌旁,并仿佛生怕他生了重病无法自己打开电源,霍明朗马上就循环播放了。
她终于出了一口恶气,贱人自有恶人磨,她霍明朗从来不介意做一个恶人。
到了晚上,药效好像褪了,蒋勘正听到了这份录音。他一开始还是从中间听起的,脸色已经开始慢慢沉了下去,等到第二遍完完整整地听完的时候,他感觉到的,是绝望。
没错,是,绝望。
秦愿的声音是那么清晰,那么傅家琪说的那句话还真是不错,孟远真的被他给毁了。
原来有一天,真相铺成在他面前,他还是无力招架。前二十多年的骄傲,尽数成空。他感到无数的恐慌,慢慢地袭上了心头。
人生第一次,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不是不知道,对于孟远而言,她的手就是她的命啊!孟远的手被狠狠碾过之后,又因为跟秦愿做交易,亲手再次粉粹自己前途。
而他曾经喜欢过的小姑娘却是那样一个人,骗了所有人,害了孟远也害了他。
录音还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真相一次又一次击垮他的心。蒋勘正双眼里的光一点一点慢慢熄灭。
曾经的孟远要有多大勇气,才能下那样的决定?又是因为多深的爱,才能忍受那么多年?
蒋勘正终于明白什么叫伤透一个人的心了,难怪孟远说她太累了,她已经不再喜欢他了。
可是这个世界上,总有不合人意的地方。
在漫长的两个人心与心追逐的过程中,孟远太累了要走,而他蒋勘正才慢慢意识到原来他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他在等孟远啊,等她过来一起走。可是孟远转过了身,而他竟然被留在了原地,更可怕的是,他心底里情绪汹涌而至,告诉自己,他该回去追孟远啊。
是,他爱她,蒋勘正爱孟远,爱上孟远围着围裙贤贤惠惠的模样,爱上孟远垂头时露出的一小截白皙的脖颈,爱上孟远难得露出的几分笑。
病房的窗户没有关好,窗外有风呼呼地吹过来,蒋勘正无比清楚自己的心思,可是就是因为无比清楚,反倒整个身子一寸寸冷下去。
即便此刻他能说话,又不是一个待在病床上动弹不得的人,即便他此刻飞奔至孟远面前,说:孟远,我爱你。
孟远亦不会回头。
因为孟远已经做决定。
蒋勘正一夜无眠,睁眼到了天亮。
第二天,布桑市的头条新闻是:凌晨时分,布桑港口一艘货船爆炸,船上的人无一幸免。
当时江面上烧得浓烟滚滚,后来警方过来,对船上的人的身份进行核对,发现了一具无名女尸。
后来进行全市失踪人口排查,又对外来人口以及近两个月布桑进出口排查,都没有发现这名女尸的真正身份。
警方便肯定这是一名销毁身份想要偷渡出境的嫌疑犯,女尸死状可怕,生前应该经过剧烈挣扎。因为发现尸体的地方,是在船舱最里层,那是一个狭小的地方,人被烧之后此处乱窜,但几乎逃不出来。也可以说,是被活活烧死的。
两天之后,确定了女尸的身份,是一个叫秦愿的女子。
是一个交了保释金的嫌疑犯,尸体全身已经被烧焦,根本无法进行正常死者的程序,只能匆匆火化,最后叫了家属来认领。
来的是一个叫陈三的男人,霍瑜出了力气,当真弄了替死鬼进去。陈三很快被放了出来,这会儿看着捧在手心里秦愿的那一点点骨灰,简直恍如隔世。
不过,他倒笑了笑:“小愿,以后我们真的在一起了,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12170446、拉芽苏的地雷,么么哒!
下周一至周三日更!周四双更!因为那时候俺休假了!然后你们说……怎么更新……别太那啥了啊……
PS:那啥,今天作者三次元世界里发生了很多事,现在心情很乱,更得晚了,大家见谅。
☆、第42章chapter42
秦愿去世的消息传到蒋勘正耳朵里的时候已经过了两天,而这一天蒋勘正叫了公司的秘书来,他单独跟医生说要出院一天。
医生本来根本不同意,他现在的状况怎么可能外出?
可是蒋勘正十分坚持,叫了秘书给他准备轮椅,虽然不说话,可是双目之间都是不容置喙的神色。
医生被他气得头皮发麻,连忙打电话让护士找蒋母过来。可是没想到蒋母过来之后,听到蒋勘正要去楠木市之后,只皱了皱眉头吩咐秘书照顾好,就同意了。
医生甩手就走:“我不管你们!出了事,你们自己负责!”
蒋母递上了一条毛毯,小心翼翼盖住蒋勘正的双腿:“阿正,你去吧。”
她今早看了报纸,看到了秦愿的名字。今早护工来整理病房的时候发现了那支录音笔。而蒋母没有再提过这个人,仿佛秦愿已经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
蒋勘正在私人飞机上睡了一觉,到达楠木市的时候精神还算是好的。
只是他们下飞机的那一刻,楠木市开始下淅沥沥的小雨,路面上湿漉漉的,雨天路又滑。蒋勘正那个不靠谱的小秘书一个不小心,手上一个不稳,轮椅推出几丈远,蒋勘正差点跌倒在人来人往的机场路上。
小秘书脸色顿时僵住,定在当场,不知道该怎么做。
好在轮椅性能比较好,滑出相当一段距离之后,走上石子路因为摩擦力的原因停下来了。
蒋勘正回头看了他一眼,这秘书毛手毛脚,回公司真该跟人事部说炒掉他。
傻愣在那里,也不知道赶紧过来!
小秘书看到蒋勘正微微皱起的眉头,心里就是咯噔一跳,好半天才连蹦带跳赶紧过来死死拉住蒋勘正的轮椅。
“去剧院。”蒋勘正掏出随身的纸笔垫在轮椅的扶手上慢慢写了出来。
大概是他们停留地太久,不禁引起些许过往的目光。
蒋勘正目光低垂,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他侧脸如同刀刻一般冷静又带着点落寞。
机场的小妹妹感叹:上天果然不会太优待一个人。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是令人骄傲的资本,只可惜,他是一个行动不便的残疾人,而且还不会说话。
蒋勘正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他甚至两根手指夹起写完的纸条,在小秘书面前晃了晃,意思是:知道了?
赶紧联系了当地的分公司,派了车,就立马赶往剧院。
时间掐得真好,敢在开演前的最后一刻。傅家琪弦乐四重奏的票其实早就一抢而空,小秘书两手空空,这下学乖,买了黄牛票也把老总推了进去。
但是位置相当不好,是在最后一排的走廊边。小秘书把蒋勘正推到位置旁边,还没动手,竟然看到蒋勘正单手支着自己一点一点地往位置上挪。
蒋勘正感觉到又有许多目光往自己身上瞟,尤其是一个个进场的听众。
如今他当真又成为众人焦点,比念书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秘书脸色通红,又感到一丝丝的心酸,赶紧上前扶了一把。最后他才坐到了蒋勘正的旁边。
他低低地道歉:“总裁,对不起,我应该给你提前订贵宾座或者是楼上的包厢的。”
蒋勘正朝他摇了摇头。
很快,剧院安静了下来,灯光“忽”一下就暗下来,几束光“啪”一下就打到了舞台中央。
傅家琪带着其他三个演奏家鞠了一个躬,开始今天的第一个曲目:海顿的《艾尔得迪四重奏》。
由这一首世界著名的乐章,海顿第76号作品开始,傅家琪其实是有野心的。
弦乐四重奏由于在音色上的相近和结构上的严谨,对演奏家来说是相当大的考验。作为音乐家公认的最理想的室内乐演奏形式。它需要的是精湛的技巧、超高的领悟力及情感表现力,当然还有团队的协作力。
傅家琪想表现他的个人魅力之下的领导力,在他主导的四重奏不会比他的独奏会差。
一曲终了,傅家琪获得了掌声。尽管陆路初出茅庐,但是他配合得竟然比排练的时候好。
满室寂静,整个音乐厅只剩下时而悠扬时而激荡时而沉重的提琴声。
蒋勘正坐在座位上,目光沉沉看着台上。
傅家琪无疑是最光芒万丈的那一个,他如今是大师级人物,想做突破创新亦有人捧场。他可以发脾气,可是撂摊子,别人都会迁就他。
他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孟远瘦弱的肩上背着个小提琴,骄傲地对傅家琪说:“这首曲子不是这样理解的。”
那时候,她要高过傅家琪,可是十分准确无误告诉他:你就是理解错了。
蒋勘正扶在座椅上的手渐渐收拢,如果当年孟远参加了比赛,那么今天站在台上的毫无疑问就是她!
他下意识地就去找孟远,环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终于在间歇的时间里,前面人群稍稍歇息的时候看到了她。
孟远的头发将她的脸悄悄盖住,音乐厅里有点闷,她在衬衫外面只套了件马甲。她站在舞台的边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傅家琪。
因为隔得远,蒋勘正不知道孟远脸色的神色,不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颗心忍不住发酸。
孟远曾经跟他说,为了得到他,不惜毁掉自己的左手,毁掉音乐生涯。
真是傻,傻到任凭一个人毁掉她。
蒋勘正自问,他是不够格孟远这样做的。
傅家琪演奏了莫扎特、舒伯特、甚至日本现代作曲家武满彻的《秋苑》。
整整两个半小时,孟远没有移动一步,没有喝过水,没有休息过。蒋勘正的目光没有离开过她,他亲眼看到孟远是真的热爱,不含一丝的假,不掺一丝的杂。
到了最后第二首的时候,傅家琪顿了顿,向观众解释道:“各位,下面这首曲子,不是世界上任何一个你们所熟悉的作曲家的作品。它是我的好朋友写给我的曲子,叫做《你》。我的这位朋友现在就在台下,她的名字叫孟远。”
一束光慢慢打到了孟远身上,在大屏幕上,蒋勘正看见孟远笑了笑,温柔而安静。
音乐起,孟远目光沉静,可是拉起她的曲子的时候,她转身离开了聚光灯。蒋勘正看到了她转过头那一个瞬间,一闪而过的泪花。
大提琴低沉的声音似乎诉说着对于你反反复复求而不得的沉重,小提琴如泣如诉,弦和弓分分离离,对于你始终追逐时的心酸和无望。
《布达佩斯之恋》里有一首曲子:《Gloomy Sunday》。年轻的音乐家对于恋人苦苦追求的忧郁,凄美而又感动。
而这首《你》几乎和有异曲同工的地方。
深深热爱却又深深抑郁。
蒋勘正脸色渐渐泛白,《Gloomy Sunday》 后来成为要命的自杀圣曲,人们在无比纠结的情绪中,成为困兽,最后选择有尊严的死去。
他似乎知道为什么当年,孟远能够那么轻易地割腕。
她放弃了所有,还是得不到一点回应,她失去尊严全无骄傲,成为彻彻底底的套子里的人。
蒋勘正仰在了椅子上,喘着粗气,耳边还响着音乐声,他感觉十分难受。
有一块巨石慢慢地一点一点压着他的心,缓而重。
旁边的小秘书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仿佛沉静在了曲中。蒋勘正闭了闭眼,终于音乐结束,他吸了一口气,然而再也看不到孟远了。
在拉最后一首的时候,傅家琪停顿了一下,没有说话。听众也没有感觉任何不妥的地方,没有一人交头接耳,好像都沉浸在了刚才无边的情绪中。
聚光灯往听众席上扫了一圈,大屏幕上有人悄悄留下了眼泪。
大概一分钟之后,傅家琪清了清嗓子:“最后一曲,贝多芬《大赋格》。”
提琴声重新响起来,很快的,演奏会结束了。
最后谢幕的时候,蒋勘正也没有看到孟远。最后散场的时候,他听到旁边有人窃窃私语。
“孟远到底是谁啊?”
“不知道,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不过是一颗沧海遗珠,看来傅家琪找到了民间高手。”
又有人摇头说道:“我好像记得……布桑城曾经很出名的一个音乐神童就叫孟远。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孟远。”
“总裁?总裁?”小秘书叫他:“我们现在走吗?”
蒋勘正仿佛没有听见,他将头靠在椅子上,双眼紧闭。
“总裁?”
他仿佛累极,好半天才睁开眼看了眼小秘书,摇了摇头。
小秘书见他这样,突然站了起来,说道:“我去找太太!”
蒋勘正还没来得及组织,就见他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终于恢复了回来了,感谢兔羊的地雷,明天双更吧,然后周四也双更。所以大家能留言表扬我一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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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chapter43
小秘书穿过人群,感觉自己肩负着无比崇高的人物,立马就窜到了后台。
蒋勘正坐在座位上动弹不得,就只看着他的背影如同所有平常人一样健步如飞。
小秘书到了后台,终于看见了孟远。她在跟傅家琪讲话,时不时点点头。小秘书一把就拉住她的手,二话不说立马拽着她往外走。
孟远不是没见过蒋勘正身边的这个人,顿时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可是也挺出乎意料的,蒋勘正怎么可能出院呢?
可当孟远被拉到蒋勘正面前的时候,在真真正正见到他这个人的时候,孟远甚至都没没有走到他跟前,站在了离他两个座位的地方,说道:“你来了。”
蒋勘正点头笑笑,刚才还一片白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
他们就这么无声地互看了几秒钟,孟远的脖子被轻轻的勾住,傅家琪从背后贴着孟远的耳朵笑眯眯地问她:“今晚去哪里庆功?”
这么亲密的动作,小秘书心里大惊,立马看向了自己老板。
蒋勘正神色淡淡,可是扶在手把上渐渐收拢的拳头泄露了他的心。
孟远拍了拍傅家琪的手:“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傅家琪奇怪:“干嘛不去?”
孟远笑了笑,心底里有些快乐,脸上气色也好。蒋勘正的拳收得更紧,便听到孟远说:“刚才百代的经理人打电话给我,问我有没有兴趣为一张古典专辑写一首曲子。不过他想多看看我的作品或者小段,所以我想趁着有时间好好写一点。”
“真的么?”傅家琪立马转了身过来,挡住了蒋勘正的视线,高兴地抓住孟远的肩膀:“我就知道你从来不缺人赏识。”
“是你给我机会,家琪。”孟远说得很真诚:“我要谢谢你。”
蒋勘正看不见孟远脸上的表情,可是听她的声音轻松而快乐。
小秘书在旁边急得呀,一个儿劲地盯着蒋勘正,心想着有点行动啊!他显然忘了自家老板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的事实。
蒋勘正在纸上慢慢地写道:回去吧。
小秘书瞪大眼,怎奈老板依旧点点头。他只好不甘心地绕到了蒋勘正身边,把随身的折叠轮椅拿出来。
蒋勘正任凭自己被小秘书抱上轮椅,轮椅发出“咯吱”一声。
孟远终于又看了过来,蒋勘正感受到她的目光,也将头抬了起来。再一次四目相对,没有傅家琪。
这个无声的对望,空气中仿佛沉沉流动着两个人的气息。
怎料,霍明朗的声音插了进来。
她笑眯眯地问道:“蒋先生的病房里多了一支循环播放的录音笔,可吓坏了我们医院的小护士,还以为进来什么危险份子。”
霍明朗提这个的意思,他不是不懂。蒋勘正仔仔细细打量着孟远,她方才音乐响起时眼眶里一闪而过的泪意早就消失,双眼沉静而自然。脸颊似乎还胖了些,果然没了他,孟远要过得更好。
蒋勘正终于低下了头,霍明朗笑笑:“听说秦愿去世了?”
孟远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她只是一瞬间感到不可思议。可是立刻他便发现自己好像对她不是那么在意了。
她人生当中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而去花费精力。
蒋勘正点了点头,在纸上写道:报纸上已经登出来了。他有一瞬间的沉默,这表情在孟远眼里,几乎是难受的另一种表现。
可是蒋勘正又写道:是她咎由自取。
他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又看了看孟远,又是沉默。他无声地用力推了推自己的轮椅,一点一点向孟远靠近,他花大力气,脸色慢慢泛白。
蒋勘正抬起头,瞳孔里只是孟远啊。他又写道:祝你成功。
孟远没有说话,霍明朗与傅家琪站在一边看着这场景,许是因为他与从前简直天壤之别的可怜样,也都纷纷沉默了下来。
从前他的字从来都是力透纸背,好像签下字从来就不会反悔,离婚协议书更是一笔一划坚决彻底。可是现在,大概是他力气用尽,他写的字都是轻轻柔柔,有一个字甚至还歪歪扭扭,真的不像他。
孟远看着蒋勘正抬着手,给她的字条上的四个字。她一张脸几乎没有表情,她终于说道:“你其实不必来。”
蒋勘正几乎一瞬间就放下了手,他将纸条慢慢收进手里,紧紧地紧紧地扣在自己的掌心。
纸条就像一团火,烫着他的手心。孟远轻而缓的声音再次在他的耳边响起:“你走吧。”
小秘书听到这句话,在看到自家老板少有的落寞后,不知道哪里来一股热血,立马说道:“太太,我们大老远跟医生乔了好久才过来,总裁行动不便,您要不就留他在这里吧。”
蒋勘正侧脸慢慢沉了下去,自从生了病,他便很少带眼镜,此刻他双眼之间突然有点自暴自弃的神色,立刻猛地调转自己的轮椅,拼了命往前走。
小秘书看到自己老板的行动,连忙哭丧着脸喊道:“太太!”
孟远只是垂了垂头:“我不是你嘴里的太太,我们早就离婚了。”
蒋勘正即便拼命滚动着他的轮椅,可是现在他的那点力气,哪里能够走远?他明显听到了孟远的那句话,整个背脊一僵,手一下子一滑。
“啪”一声,众目睽睽之下,蒋勘正整个身子向前倾去。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眼看着要跌倒在地上了,连忙将手肘撑到地上,还是抵不过整个身子的重量,连头都扑在了地上。
“总裁!”
蒋勘正的头上的纱布开始渗出一丝丝的鲜血。他跌在地上喘着粗气,小秘书连忙要过去扶他。
霍明朗立刻喊:“别动,不要碰他!我来看看!”
孟远后退了几步,看见身边的霍明朗立刻扯开了蒋勘正的纱布,在看到鲜血只是磕出来的皮外伤之后,立刻对着小秘书:“可以扶起来了。”
就连傅家琪都过去帮忙,只有孟远一步一步往后退,仿佛前面是洪水猛兽,下一秒就会张开血盆大口将她吞吃入腹。
小秘书看到她的动作,心里愈发地不是滋味,在扶起蒋勘正的同时说道:“总裁,我带你走!”
被扶起来的蒋勘正显然也看到了孟远的这个动作,他伸手抹了抹额上的鲜血,苦笑了一下,点点头。
刚来楠木市时候的小雨已经变大,路上的行人匆匆地走着,溅起无数的水珠。
小秘书重新联系私人飞机,谁知道现在气流不稳定,达不到飞行条件,机长让他们等几个小时。
也到了傍晚,天色也开始渐渐暗了下来。
“总裁,您想吃点什么?”
蒋勘正摇了摇头,他看上去没什么情绪和心思,只是支着自己的下颌,看着面前一滴一滴的雨珠。
任何男人在自己最在乎的人面前这么狼狈,心里都不好受,更何况是蒋勘正这么骄傲的一个人。
他现在整张脸已经几乎发木,忽然间又无声地笑笑,似乎在嘲笑自己的可怜和愚蠢。
小秘书将他送到了附近的一家酒店,问酒店要了点薄粥。再怎么说,蒋勘正也是病人,一天不进食肯定受不住。吃点流食也是好的。
可是巧就巧在,孟远出差住的地方竟然也是这家酒店。
他们遇到的地方是电梯,拥挤的电梯里,孟远站在最后面,她因为矮,站在高个的男人身后,蒋勘正进来的时候都没有看见他。
有人好心地伸手接了把轮椅,小秘书连忙道谢,蒋勘正也点点头。
孟远侧了侧身子,看到了蒋勘正的侧脸,他额上的鲜血已经被抹去,头发上倒是有些水珠。他好像很累,在电梯里,闭目养神。
突然之间,不知道为什么,蒋勘正似乎觉得有人再看他,他转了转脸。
孟远立马缩了进去。
蒋勘正只停留了两三秒,嘴角又是一个苦涩的笑,将头转了回去。
忽然,“啪”一声,电梯里的灯一下子熄灭了。
“我草!”有男人立马爆了粗口,电梯马上发出“滴滴滴”的声音。
“发生故障了!快按紧急电话!”
电梯里拥挤的人一下子变得更加拥挤,好多人纷纷掏出手机,拨电话出去求救。
站在最前面的小秘书立刻按了求救电话,但是按了几次都没有反应。他的脸终于垮掉了,立马转身:“总裁!”
可是蒋勘正准确无误地拉住他的手,一字一字地写道:“往里!孟远!”
小秘书循着手机的光,稍稍扒开了人群,终于看到孟远。
而孟远看到了向她伸出手的蒋勘正,他正在望着她,就像找了她很久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晚了,意味着第二更也会晚,但是哪怕到凌晨我也吐血码出来!都答应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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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4
蒋勘正的手递过来,握住了孟远垂在身侧的手掌。他的手带着微微的湿气,但是却出乎意料的温暖。
电梯里的人越来越慌,人一动,本来便拥挤的空间变得更加狭小。孟远被前面的大汉一撞,腿一软,倒了下去。
蒋勘正立马接住了她,孟远扑在了他的怀里,闻到了他身上消毒酒精的味道,她脑子里发愣,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动弹,她想起他无力的字体,终于是怕伤到他。
蒋勘正却以为她害怕,手僵在半空中,顿了下,才慢慢地轻轻拍着孟远的背。
如果可以,他想说:“别怕啊,有我在。”
电梯里的人越来越躁动,终于有人打通了电话,立刻大声呼喊:“别怕!有人来救我们了!大家要冷静。”
小秘书手机上微弱的光照着蒋勘正和孟远,孟远反应了过来,直觉便要站起来。
可是她刚站起来,就被人一推,重新跌了下来。所以当她再次要站起来的时候,蒋勘正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立刻将她死死抱在了怀里。
知道外面已经有人赶来的时候,人群便慢慢开始安静下来。孟远伏在蒋勘正的身上,一动都没有动。
时间一刻接着一刻慢慢的过去,蒋勘正心底却突然生出这样一种希望:希望这时间过得再慢点再慢点。
孟远的身上似乎有一种很稀奇的味道,就像是很久之前他在学校的校园里闻过的栀子花的味道,却又像是在临江公寓里孟远端出来的新鲜豆浆的香气,可好像又有第三种味道,是她浑身散发出来的沉木香。
在这拥挤的空间中,蒋勘正的心慢慢安静了下来,慢慢地放回平地,重新像从前一样跳动起来。
因为人多,空气中的二氧化碳浓度立刻就变得很高,空气闷热起来。孟远气管不好,这样的环境,她慢慢地咳了起来,一声一声,细而缓。
蒋勘正抱住她的手渐渐收紧,然后又开始慢慢一下一下拍她的背。
孟远苦涩地笑笑,如果一个月前,蒋勘正能这么对待自己,她绝对不会签下离婚协议书。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总是在做得不偿失的事情。孟远捂住了自己的嘴,缓了一会儿,在蒋勘正耳边说道:“你真的其实不用这样的。”
蒋勘正手只是一顿,然后他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着刚才的动作,甚至比刚才还要小心翼翼。仿佛孟远是一个苦苦追求得来的瓷娃娃,深怕手重将其打碎。
“百代的那张专辑在意大利制作,如果我能参与,半年之内不会回国。”
孟远一句接着一句,又说道:“阿正,那张专辑是百代古典乐一百年纪念专辑,所有的演奏家都是当代著名的人物。”
“我实在太喜欢,必定会竭尽全力去争取。”
曾几何时,蒋勘正也是孟远竭尽全力去争取的人,可是他辜负了她。而小提琴、古典乐却从来没有辜负她。
蒋勘正手一停,从孟远的背上滑落了下来。
孟远刚要站起来,蒋勘正却突然十分准确地捧住她的脸。距离拉近,嘴唇相贴。他撬开她的唇齿,舌尖扫过她的口腔,那么深深地迷恋一般地吻着她。
孟远知道,他终究是难受了,绝望了。
在她往前走,不再回头的时候他害怕了。所以他急于证明她还在他跟前,她身上最柔软的地方在被他亲吻着。
蒋勘正一不小心咬碎了自己的舌尖,血腥味蔓延在口腔里,可是他还是没有松开,反而更加紧紧地捧住孟远的脸。
孟远的腮边终于滑落了一颗晶莹的泪珠,冰凉冰凉的。
蒋勘正心头大震,一下子跌了回去,松开了孟远。
“我真的要走了。”孟远轻轻地道。
“哐、哐、哐!”电梯门好像被砸了几下,电梯里的其他人一听到动静,连忙七嘴八舌地大喊:“有人在里面!快救命!”
十分钟过后,新鲜空气涌进来,电梯里的灯重新亮了起来。人们立刻冲了出去,后怕极了。
孟远说了声:“再见。”
小秘书看到蒋勘正脸色一片灰败,嘴角还有血丝。刚才的情景他不是没有看见,这下觉得事情当真大条,立刻打了120.
当晚在医院,蒋勘正立刻发起了高烧,整个人都烧糊涂了。一夜里,嘴一张一合,也发不出声音。
第二天,楠木市的报纸的头条是昨天的演奏会,孟远的名字出现了不止一次。
演奏会的视频在隔天电视上进行了重播,非常迅速的,一首《你》立刻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更多的音乐公司,在找一个叫孟远的作曲家。
而孟远坐在酒店的书桌前,手边是陆路还来的乐谱。孟远摩挲了一下有些发黄的封面,她看了看自己左手掌心的疤痕,按了按,她给新写的一小节,取了一个名字,叫《失去》。
铃声大作,是霍明朗。她昨天赶回了布桑,据说是有手术要做。
孟远接起电话,就听到霍明朗疲惫的声音传来:“孟远,你回来一趟吧。”
“蒋勘正今早的飞机回了布桑,昨天我没有检查仔细,他伤口破裂,已经感染。可能要做第二次手术。”
“你……要不要回来看看他?”
孟远忽然想起昨天那个绝望的吻,她没有说话。
霍明朗叹了口气:“第二次手术的风险比第一次手术还要大,我只希望你不要后悔。”
“我知道了。”
孟远挂了电话,慢慢地收拾了行囊,她给百代的经理人打了个电话:“陈经理?你好,我又新写了一小节东西,刚才发到你邮箱了,你看看是否喜欢。”
三个小时之后,孟远坐在机场上等航班。陈经理直接往孟远的邮箱发了offer,并且亲自致电问道:“孟小姐,现在是否有时间,可以立刻飞意大利跟我们制作人当面谈谈?”
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机场里。孟远孤身坐在这里,脑中突然想起她曾经无数次拉起过的《吉普赛之歌》。
她回答到:“我立刻改签机票。”
当天晚上孟远就到了意大利,而蒋勘正的手术在进行中,这一次几乎请来了全球的专家。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再修改一下,可能会增加点内容,早买的有福了。不过现在让我去睡吧,不然真吐血了
☆、第45章chapter45
布桑城的阳春三月,街头的柳条刚刚抽出了新芽,河边的桃树刚刚绽开了花。空气中散发着馥郁芬芳的味道,小街道古巷子里都是三三两两的年轻人,坐在石板上上喝一杯咖啡也好,或是边走边看风景也好,一切都是惬意而舒坦。
百代古典乐一百周年的纪念专辑就在这一天到了布桑宣传。国内外的主创人员从布桑机场出来时已经到了中午,记者招待会的主办方安排他们入住了香格里拉。
孟远从随身的行李包里,拿了一件齐膝的小黑裙,搭了条珍珠项链,随行的意大利小帅哥朝她吹了个口哨,用生硬的中国话调戏她:“嗨,美丽的姑娘,今晚有人陪么?”
孟远只是笑笑:“妮娜让我好好看着你,命你不准多看中国美女一眼。”
菲诺大叫:“远远,你真没有情调!”
孟远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马上就要到十一点半了。连忙不再跟他开玩笑:“我要去参加好朋友的婚礼,今天中午就不跟大家吃饭了。”
回国之前,宋天真给她打了越洋电话,下达要求必须在3月16号这天回国,参加她的婚礼,不然朋友都没得做。
幸好专辑在中国发布的日子在三月初,孟远正好能赶回来。宋天真结婚的酒店也在香格里拉。二楼的一个宴会厅,孟远上来之后看见宋天真将来的老公沈溥在门口迎宾。
孟远不是不知道他们俩的结合完全是家里的意思,吃了一顿饭相亲的结果。
沈溥的脸色很平淡,丝毫也没有什么喜悦的样子。他在看到孟远时候,向来夸张的他也不管这是他的婚礼,立马就问:“你来干嘛?小爷我什么时候给你发请帖了?”
旁边的人都面面相觑,新娘子宋天真听到这动静,立马从另一边奔过来,对着沈溥解释道:“远远是我专门打电话请过来的。”
沈溥似乎很不满意她这个行为,嘀咕了一句:“宾客名单都准备好了为什么还要变?真是麻烦。”
宋天真笑笑,也没让孟远签字,直接将她拉了过来:“远远,我们这边走。”
“意大利的东西还吃得惯?”宋天真笑眯眯地问她。
孟远看她今日大婚,洁白的婚纱将她衬托得美丽非常,她总过是很高兴,双颊是自然的淡粉色。
“还好。”孟远回握了她的手,跟着她进了新娘房,在门口的时候,孟远握住了宋天真的手,慢慢说道:“天真,你总是要比我聪明,希望你幸福。”
宋天真身子微微一颤,她曾经跟孟远分享过一个心底里的小秘密。她知道孟远是过来人,她点了点头:“远远,谢谢你,我会幸福的。”
房间里坐了个小孩子,看见宋天真之后,猛地扑过来:“天真阿姨,你今天真好看。”
宋天真摸摸他的头,孟远又听到这小孩问自己:“阿姨,你是天真阿姨的好朋友么?”
孟远点点头:“是的啊,我叫孟远。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孩子从宋天真的怀里下来,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一本正经的介绍自己:“你好,我叫周唯一。我爸爸是周恪初,是沈溥叔叔的好朋友。”
原来是周恪初的宝贝儿子,孟远显然忘了当初在霍明朗办公室里发生的那一幕,又问他:“那你妈妈呢?”
小孩子眼神“忽”地就暗下去了,嘴角下垂:“我没有妈妈。”
孟远看见他可怜兮兮的小样,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转移话题:“你今天是来当花童的么?”
他点了点头,稍稍过了会儿又笑了:“阿姨你真漂亮。”
孟远第一次被一个小孩子夸漂亮,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正当这个时候,就听见了敲门声,小家伙连道:“我来!我去开门!”
“孟远!你回来了?”进门来的是霍明朗,她拍了拍周唯一的头,径直问孟远。
周唯一的头突然低了下来,朝着宋天真说了一句:“天真阿姨,我去外面玩了。”
还没等宋天真答应,就看见周唯一蹿了出去。
霍明朗不甚在意,只是问孟远:“专辑还成功?”
“在国外发布的时候,发烧乐迷都很喜欢。中国的首发地申城,卖得也很好。这次来布桑,希望也能不错吧。”
在意大利的这半年里,孟远也跟霍明朗经常联系,她知道孟远一天到晚要么在录音室要么就在家里写曲子,偶尔去罗马走走,日子充实惬意。
霍明朗看孟远脸蛋圆润了些,大概是在意大利待久了,穿衣服也挺有欧洲味道。她难得笑了笑:“你爸妈在美国也挺开心。”
“也时常电话或者邮件,他们这次去了芬兰做学术交流,大概到今年六月份会回学校。”
他们都很有默契,谁都没有提到蒋勘正。
很快婚礼就开始了,孟远被安排在和霍明朗一桌。在这个能够容纳一百桌的大厅里,孟远并没有看见蒋勘正。他们这桌都是女方的至亲好友,大部分都是宋家的人,也包括了宋天真常年待在英国的姐姐。
孟远坐在这个位置,足以看出宋天真对她的态度。
婚礼主持人插科打诨,笑眯眯地逗着两个新人。宋天真都没谈过恋爱就结了婚,被有些话逗得脸色通红,沈溥倒是神色如常,淡定地不得了。
大概婚礼进行到中间的时候,该是新郎带着伴郎敬酒的时候了。首先第一桌,就是女方这了。沈溥后面跟着沈家的几个兄弟,还有一个周恪初。
沈溥礼数倒是足,喝多少一点也不含糊。周恪初眼神淡淡,却对着霍明朗说道:“霍医生,待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霍明朗喝光看了杯子里的酒,没有发话。孟远明显看到周恪初咬了咬牙。
沈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结婚的,新郎官喝得都眯起了眼,打了好几个酒嗝。
宋天真脸色白了白,可是立马脸上又堆起了笑容。
孟远叹了口气,沈溥回到了主位上。就在这婚礼快要结束的时候,蒋勘正来了。
明明阳春三月,大厅里空调打得也十足,他却捂得严严实实,穿了一件手工风衣。他从门口,穿过一个一个的座位,还是来了。
时隔半年,还是见到了他。
沈溥见到高兴得不得了,猛拍他的肩膀:“阿正!小爷没白跟你光屁股长大!”
他抓起酒杯想给蒋勘正倒酒,可倒了一半突然反应过来,拍了拍头:“哎呀,你看小爷这记性,算了,这杯酒我干了!”
蒋勘正却把他的酒杯拦了下来:“今天你结婚,说什么我也得喝一点,你放心,少喝一点我死不了。”
说完,蒋勘正抓起酒杯一饮而尽。
周恪初皱了皱眉头,但也没说什么。
喝完了酒,蒋勘正好像很累的样子,坐在了椅子上神情淡淡的。
孟远低了低头,从蒋勘正进来的那一刻。在意大利的那些梦仿佛又一刻在她眼前出现,在梦里,蒋勘正每一次都有不同的结局。
有时候,他会控诉:“孟远,你真狠心。”
有时候,他又说:“孟远,我是真的喜欢你。”
霍明朗看到孟远这幅模样,知道再隐瞒也没什么好处,便跟她实话实说了:“蒋勘正二次手术,瘫了左边一半身体,这半年一直在做理疗和康复训练。他意志力很高,比平常人要好得快,但是你仔细看,就会发现,他还是不能累,一旦累了,左边身体就会瘫软。”
孟远终于又抬头,看了他一眼,蒋勘正坐在位置上。她看到他悄悄的摩挲着自己的左手。
大概是因为刚刚开车来,赶得及,受累了。他累得有点心不在焉。
“他当中又出过一次大事,不过倒因祸得福,事故过后,能说话了。”
孟远听到自己问:“什么事故啊?”
霍明朗耸耸肩:“不知他发什么疯,跑到国外待在雪地里一夜,后来被人发现在国外当地就医的。也不知道他去的哪里。”
孟远的心渐渐地,渐渐地沉了下去。
意大利圣诞节那一天,威尼斯似乎到处都是恋人的氛围。于是她一个人去了罗马,在罗马的电影院里看了部老电影,王家卫的《蓝莓之夜》。
诺拉·琼斯和裘德·洛,孟远都很喜欢的两个人,她看着电影的伊丽莎白成长,然后得到真爱。在圣诞节那一天没出息地为一部看了好几遍的电影哭了。
大概是她得不到,所以总觉得旁人特别幸福。
第二天她回到威尼斯的时候,威尼斯整个被大雪覆盖,美丽的水城笼罩在一片白色中。
有个邻居笑眯眯地逗她:“远远,你的追求者真有毅力。昨天在这里站了一夜。”
孟远以为是那个音乐学院的无聊小男生,知道他早上走后便不甚在意地继续去工作了。
孟远朝蒋勘正看了一眼,那一个晚上,可能是他么?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