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3
    ,如果见到魄,我要怎么跟他介绍月牙儿呢?
    “呵呵,魄,这是月牙儿,以后你们就是好兄弟了.”,呃~~还好姐妹呢!不行.
    “魄,这是月牙儿,我新认识的”,嗯?言下之意就是还有旧相识了,退下!
    “这是月牙儿,魄,你们两个,我都爱,谁也离不了谁啊.”,呕,他娘的,这么琼瑶,自己都承受不了了.
    ……
    当我还在人格分裂时,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大道,平压的路面比其他道都宽的多.这一路来倒是听到不少花边新闻,唯一记得的便是兰国派了三皇子兰樽月去隋国.
    兰樽月要出远门,那魄怎么办?人生地不熟的,这个小兰,真是.正想着呢,一群人杀猪一样差点从我身上踩过去,嚎着,一路跑了.还没来得及细想,便是一阵兵荒马乱的刀枪拼撕,往前一探,旌旗和死人躺了一地,只剩短兵相接的铿锵金鸣.一群小黑(貌似杀手)和一群小红(形似护卫),我的雷达在其中扫瞄着,忽然,在一个灰色身影上哔哔的闪起了红光,一个男人,英挺如山,动则灵水,招式狠冽却是隐了杀意,只伤来人要害而不伤其命,发瀑飞流,衣袂生风,刀凿的脸轮却生就了一双魅思桃花眼,仍旧万年不动的情态.
    步已离地,拔身而起,身过处,只见尘埃不留痕,但见一个白影在过招的众人间鬼魅飘忽,影略过,拼杀的众人便如中了定身术一般再动弹不得,只一会儿,刚还热血厮杀的两拨人马都树成了蜡像,灰衣人正待发作,便是熟悉的唇的触感.
    我的魄,我的魄,我的魄……
    在他的唇瓣上辗转反侧,贪婪的吸食着他的味道,好久了吧,好久了,我怎么觉得与你的相见像是久远的事,这个身子,这个人,让我放不了手啊.魄……
    “白兄,白兄,哎,嘬两口就行了,这还一大帮人呢.”
    不舍的离了,落眼的却是那人颧上的薄霞,于是,又开始了第二轮,吸,咬,吮,含,无所不用其极.
    “白兄,怎么招呼没打,光忙着办事呢.”
    “看来,刚才我应该连你一起点了,兰兄.”,没有再继续,因为月牙儿和老白已经走近了.
    我吃糖了一般咂摸一下嘴,不留痕迹的用拇指替魄拭了唇,那里,红肿盈润.
    “我就说嘛,指不定能在路上遇到白兄呢,果然啊”,兰樽月收了佩剑,掩去了刚才那个杀红了眼的地狱修罗,倒是变得快.
    我上前就是一拳,直接对脸的那种.“他娘的,你到这儿挨杀挨打,皮痒找抽就算了,干嘛带上我们家魄啊.”
    “呵呵,白兄好不讲理,也不知道是谁,丢下‘他们家魄’就大半个月不见踪迹,要不是现在见到,我还以为你早马革裹尸了呢.”,虽是堂堂皇子,但是私下,兰樽月的嘴上功夫却是不差的.
    “魄,没伤着吧.”,马上转移这个话题.
    狼魄点点头,目光却伸到了我身后的一人,一驴.
    哎,我刚才不是还在想着怎么介绍他们吗?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谁料,月牙儿竟自己走了出来,到狼魄面前,行了个礼,狼魄一回,两人倒是相敬客气.
    “小奴月牙儿,是爷的小厮.”,月牙儿从刚才白翼飞对狼魄的紧张程度来看,就知道,那个人才是他的心中所爱,也许,自己只不过是他慰藉寂寞的人罢了.
    “命里来来去去那么多人,若个个都记挂在心里,我还不给撑死.”
    对啊,过客就称职的当他的过客,和合节的那一晚,自己会一生刻在心里,那一夜,便是一世,足矣.
    紧了紧怀中的匕首,那晚,历历在目.
    “喜欢吗,这把匕首.”
    “月儿不懂刀剑,可是,看得出这是个好东西.”
    “送给你.”
    “这怎么行,我……我拿着是糟蹋东西.”
    “呵呵,要搁我手里面不是切肉就是削苹果,论糟蹋,你敢和我比.”
    “可是……”
    “拿着吧,啊”
    “嗯,谢谢你,飞.”
    “月……”
    “嗯?”
    “对不起……”
    “啊?”
    “……我是禽兽……”
    “啊?啊!啊~~”
    ……
    “月……啊……月……”
    “啊……嗯呃……”
    ……
    “小奴?小厮?我的天,你又在想什么!”,把这个贬低自己身份的小笨蛋往怀里一抱,“唉,魄,还记得我曾经在你自称奴才的时候说过的话吗?”
    狼魄一点头,眼神却没有看向我.
    “现在,我同样要向他说这句话,可以吗?”,这么说,是有点强人所难,但是,如果现在不在第一时刻便处理好他们的关系,继续拖下去只会害人害己.
    还是点了点头,唇却抿的更紧了.
    “好”,捧起少年盈嫩的脸,我舒了笑,“月牙儿,还记得见面时我发过的誓言吗?”
    “也许,你现在不会爱我,我不强求,但我曾给过你诺言,就一定会做到.不是奴才,不是玩具,我把你当成一个人看,一个有资格去爱和被爱的人.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再说这些混帐话了,知道吗?”,伸舌舔了舔他润湿的眼角,趁机偷了一枚香.
    狼魄看着眼前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怀中竟是慰着别人,连自己也说不出这是什么滋味,那个人以前只会对自己这样,那个人的温柔体贴是只会为着自己,那个人整天都是只注视着自己……
    那个人,那个人……
    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应该早就想到了,他的好,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有时,都是无法拒绝的.
    狼魄忽然讶于自己女人般的想法,啮合的齿咬得更紧了,浑身也绷的像根满弦.
    月牙儿不可置信的听着一切,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又给了自己第二次的承诺,资格?是你给了我这个资格啊!
    飞!
    唉,一口气叹出声来,右臂埋着一个感动到流涕的月,左臂靠着一个闹憋屈的魄,也算是告一阶段了吧.
    “哼,三个大男人搂搂抱抱,还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声音听着耳熟,再一眼,面善.
    来人着一双玄色兽头绣金履,一身湖绿色粉米章交领窄袖袍,虎牛纹镂空腰牌掐住腰身,琉璃双琏串珠填补了青空的色彩,耳堕镂丝葫芦金环,翠玉金冠并笄而过,兄弟,你是善财童子吗?拿去拐了可以卖多少钱啊,贵族就是腐败.
    我当没有听见刚才的话,故作惊讶到,“这位姑娘是……”
    “姑娘?我哪点像姑娘,白翼飞,你别仗着有我皇兄撑腰,就对本皇子放肆.”,兰络秋恨不得挖了这个狗贼的眼,他哪点像女人啊!
    “哦!哦!原来是六皇子啊,‘失禁’,‘失禁’”,我就是变着法的骂你,怎么着.
    “我见来人貌若天仙,如花似玉,还以为是哪家的公主仙子登临了呢.所以,一时情难自禁,六皇子莫见怪啊.”
    “哼.”,玲琅一身,兰络秋傲慢的扭过了头.
    手脚不老实的在怀中两人身上吃了一把嫩豆腐,散开了怀,从此,我身边便多了一左一右两大护法.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离开吧,白兄有什么要问,到了地方,我自给你一个交待.”,看出了我的意图,兰樽月先我一步开了口.
    解了红衣护卫的穴,留下仍雕塑中的黑衣杀手,顺带给其中几个弹了大爆栗,“大白天穿夜行衣!你们干脆在再用金线绣上‘我是杀手’四个大字得了.”
    ……
    于是,一行零零散散还健在的十几人就上路了.
    又遇强盗
    老白翻了翻白眼,我翻了翻白眼.
    老白抖了抖嘴皮,我抖了抖嘴皮.
    老白撂了撂蹶子,我也撂了撂蹶子.
    老白抽了抽尾巴,我……我按了按尾骨.
    “兰兄,聚英会那会儿我就知道你生活困难,可我没想到,你一兰国三皇子竟落魄到了这个地步……”,佯装掬了一把同情泪,我又环视了一下这个黑山老林.
    “国库已经不充盈了吗?怎么你一皇族连官道驿馆都住不起.”,今天看来是要露营了,已经生了几堆篝火,用来御寒和烧食足够了.我也不求什么锦衣玉食,满汉全席.可是,现在这待遇还真是……
    是可忍,手不可忍,手可忍,嘴不可忍!
    挑了根枝丫拨了拨眼前的火堆,“你不是带着使团要上隋国吗,怎么我那会儿就看见这么几十人,兰国不会穷得连仪仗都供不起了吧.”
    “白翼飞,你放肆!”,兰络秋怒目圆瞪,却嗔出了娇媚几分.
    “兰弟弟,你放屁!”,我一掩口鼻,面生厌恶的躲开,每次见这个臭屁小子吃憋,心里就油然一种优越感,人性阴暗面啊.
    “去死~~”,一块大石头却是冲着月牙儿刺去,我本来可以轻松接住,但是,转念一想……呵呵,感情生活也需要一些小情趣的.
    “啊呀~~”,我拿身子向月牙儿一护,石头正中我的左肩头,其实,中着那会儿,我已经卸了一些力了,没有那么痛,喊得忒欢,也是好让某些人心疼,“啊~~啊~~断了,断了.”
    狼魄没有理我,但眼中的关心却是骗不了人的,不过,在座凡是有些武学造诣的,我这小把戏便瞒不了,魄,当然也是其中一个.
    “飞,飞,你没事吧,我看看,让我看看”,满意月牙儿的焦急,我嚎的更欢了.尽量表情痛苦的咧咧着嘴,好掩饰那阴险的笑意.
    最后索性往月牙儿大腿一倒,“哎哟,哎哟,兰弟弟,我和你有仇,你就冲我来,干嘛对旁人下如此毒手,你说你平时说话臭点就算了,怎么年纪轻轻的,眼神还不济呢.”
    “我本来就是扔你来着,不知怎么的……”,咽了声,不再说话.
    我把那块顽石捡了来,握在手里,接着兰络秋的话,道,“对,不知怎么的,这块石头就起了色心,一看我就心想,哎,这人不好看,所以就冲着我的貌美亲亲来了,对吗?”
    “你……分明是胡说八道.”
    “你也知道是胡说八道啊,以后要打人就瞄准一点,今儿幸有我挡着,要不然,指不定出什么事呢.”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好,很好,还有底气来争.
    “不是故意的就这么痛,这要是成心了,不得来个夏天喝酸梅汤啊.”,我板着脸训到,心里却已经笑翻了.
    “什么意思啊?”,月牙儿听着两人吵嘴倒觉得好笑,一看白翼飞的精神,便知道自己被骗了,却也不拆穿,他,喜欢飞在他怀里撒娇.
    “透心凉啊!”,点了一下心口,又指了一下后背,“从前,到后,来个对穿,六皇子好功夫啊.”,语带轻视,我知道,兰络秋不会武功.
    “白翼飞,你别欺人太甚.”
    “欺人太‘剩’,你放心,欺你,我不会兜着的.”
    “姓白的……”,小屁孩儿还真的咆哮上了.
    “好了,好了,你也不要再逗他了,你不是想知道现在的情况吗?”,兰樽月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止下了我们两人的争吵.
    “哎,捡重点啊,我只想知道为什么魄会和你一起去出使?其它的,我没兴趣.”,什么家国天下,对我来说,都太渺远了,我,只关心眼前人.
    兰樽月呼笑了一声,颔首摇头,往火堆里添了几把干木枝,哔哔剥剥的,从里面弹出了一点火星,舒淡的焦木香,让环坐几团篝火的人都静了下来,火烧得旺旺的,凉秋的寒气望而却步.我两只手交扣着魄和月的手,按压在腹面,大拇指轻轻的磨挲和刮滑,两人也紧紧的挨着我.刚才我与兰络秋的调笑仿佛不曾有过一样,静的,除了山鬼的夜行风歌,便只剩近处的几堆火舞了.
    “兰国共有六位皇儿,除五妹华都是公主外,其余全是皇子,大皇子和二皇子结成一派,我和老六交情颇深,老四从不理事.我本无心恋眷皇位,但是大皇兄和二皇兄却总将我视为心腹大患,这次出使遇到的刺客,想必就是大皇兄他们的人吧”,火光照亮了他的脸,我分不清他的神情,是悲伤,还是无奈,唉,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使团和我们是分开的,以防路上出什么意外,毕竟,皇家人出使,目标太大了,若不使些手段,怕早死了千百回.呵呵,不过,百密一疏,想不到,我们的行踪最后还是暴露了.”,兰樽月向我抛了个媚眼,剑眉一挑.
    “幸而今天有翼飞相助,不然,我们也不会完好在此了.不过,多日不见,翼飞的功夫又精进不少啊”,兰樽月,闭上你的大嘴巴.
    为了避免再深入武功问题,我脱口而出,“叫你说魄的事儿,你老铺垫那么长干嘛啊,继续.”
    于是,他便把狼魄如何如何紧张,后来自己如何如何说服他上路的事还原了一番,听得我桃花朵朵开,在魄的手上嘙了个响吻,未免月心里有想法,也给他添了一个.
    “翼飞这段时日却不知在忙些什么?”
    “我?呵呵,忙着……忙着返老还童和调戏良家少男.”,也算是实话啊.
    “狗嘴吐不出象牙”,兰络秋一挤眼,不屑的撇着嘴.
    “呵呵,六皇子,你倒是给我找一只吐象牙的狗来,让我这土包子也见识见识.”,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小家伙,刚才不知道是谁气得牙痒痒.
    ……
    于是,好不容易安生了一段时间的众人,又迎来了新的一轮世界对与错大辩论.
    正方:兰络秋
    反方:白翼飞
    ……
    第二天,除了我和老白外,其他人都有点熊猫眼.至于老白,那个能够选择性失聪的妖驴,我已经把他划分到非地球物种的行列了.
    兰樽月一大早就吩咐说,十几人目标还是太大,最后竟又一分为二,自己仅留了几个守卫,于是,我,月牙儿,狼魄,兰氏兄弟,几个护卫,一头驴,就踏上了前往隋国的道路.
    但是,我总觉得自己像忘了什么,可一时又记不起来,到底忘了什么呢?
    一路走的颇为无趣,除了和兰弟弟拌个嘴什么的,就没有惊险刺激的事发生.没有杀手再袭,没有高手比武,没有屠村食人,没有卖身葬父,甚至连个打家劫舍的也没有,唉,我估计,如果我不活动,头上菇菇都可以炖汤了.在快接近隋国国界的盘山道时,突然,一路长相颇为壮观的人马现身了,那气质,那身条,那开场白.
    “想活命,就把值钱的东西留下来!”
    整个一强盗啊!
    我一蹦三尺高,在众人不解与诧异的眼神中,冲向了他们的老大,一把握住他的手,“我终于见到组织了.”
    好一副井冈山胜利会师!
    我手背护唇,出谋献计,“大王要抢什么,看见那小子没”,朝兰络秋努努嘴,“一身金银,值大发了.”
    毛胡子老大很欣慰,抹了一把连面胡,“小鬼,你,不错.”
    心里一乐和,这下可有的看了,嘴上却没拴住,“嗨咦,谢皇君夸奖”,毛胡子不解,我自觉露了嘴,改口到,“没事,没事.”
    毛胡子一干人等跨着大马步,开口丢一句,“想不到你们这群人里细皮嫩肉的倒是不少”,已经有几个滋了滋口水,怎么这里的强盗都一个德性.
    也是,月牙儿就冲着那个娇嫩便可叫人失了心魂,而“男扮女装”的兰络秋更是酥到骨子里了,也难怪了,长年的原始审美终于见着回美人了,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但是,毛毛,你那只手干嘛,你要摸他的脸?
    “住手~~”,窜到月牙儿身前,一挡,便拍掉了那只毛手,“你个神农架出来的,你敢摸他”,语虽清淡,重在味浓.
    “摸了又怎的”,阿毛,这是你逼我的.
    “怎样?嘿嘿”,请记住一个哲人说过的真理,不怕不要命的,就怕不要脸的.
    “我就摸你”,于是,一招“抓奶淫爪手”使的是神出鬼没.
    毛胡子倒是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他手下的喽罗们也是不敢置信的痴呆像,然而,心下却都是一阵佩服,想他们的老大,顶了一脸毛活了近四十,大姑娘小媳妇见了无不尖叫撒疯,怎么今儿倒被人给调戏了,还是个白面小子,看他扎的男人堆里个个相貌不俗,竟不想,连他们老大“这样的”都不放过,嗯,今儿这位可不好惹啊,喽罗们面面相觑.
    “呵呵,老虎不发威,别当我是病猫.”,正得意着呢,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寒风,似乎还夹杂着浓浓的鄙夷之情.
    我一回头,差点被兰樽月的一句话呛死.
    “想不到,翼飞也偏好这个调调啊,倒是别致,倒是别致啊”,一张忍笑的脸,十几双不齿的眼.
    不!魄,月,听我解释啊,不!不要啊~~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好痛啊!
    我转身,眯眼看着毛胡子,指着他鼻尖,都是你害的!“你,带着你的甲乙丙丁给我滚,大爷今天不想看戏了,再在这惹我嫌,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标准的黑派姿势,眼角抽搐,嘴歪露齿,侧身45度.
    “哼,大爷们东西还没到手呢,你说回就回啊”,毛胡子没开口,手下一个瘦猴倒吱吱着.
    麻烦!
    在身上摸了一把,丢了俩铜子出来,嘁呤呤的打着转儿就滚到了毛胡子的脚边,“呐,拿着,走吧.”,我不耐烦的绞着眉.
    强盗群里有一些人纷纷啐了几口,都嚷嚷着.
    “你小子当打发叫化子呢.”
    “臭小子,别逼爷们儿真动手啊”
    “娘的,快把钱交出来.”
    ……
    我环臂胸前,抽笑了几下,“你们以为自己是雪燕呢,吐两口就成燕窝了,不讲卫生,呸!”,呃……最后那一声是幻觉.
    毛胡子却止住了众人,态度忽而有些软了下来.“看你们几个娇生惯养的,就知道是富家公子哥,不过,你们把钱留下来,我们绝不为难,咱爷们儿只留钱不要命,杀人越货的勾当,爷们儿不屑干,懂了的,就放下东西走人,别到时候真要闹得见了血.”
    发现毛胡子这一通话说得也颇为诚挚,再加上他天生的那股憨气,我倒不相信他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只是,他的话也着实让我觉得好笑.“呵呵,大胡子,今天我就教教你.有些人的命可不是你能随便留的起的,这天下大了,人外自有强人在,你就不怕今天栽在我们这群‘公子哥’手里.不过,听你这一番话,人像是不错,只是……”,我收了收散下的鬓发,露了一个深意难寻的笑容,“只是,做事还是擦亮了眼好啊.”,其实,对付这一群蛮夫,根本不用我们出手,那几个侍卫大哥就足够了,若不是急着向某些人解释自己的“饥不择食”,这个戏,我还是想继续看的.
    兰樽月见我没了玩心,一个吩咐,几个侍卫便出手了,我一边废舌讨好两个亲亲,一边用余光扫了“战场”.那些个喽罗倒真是货真价实的小角色,却是那个毛胡子,算是仗着自己的蛮力争了些优势,手中的铁斧挥耍的是力道十足,颇有几分套路.纵然,护卫们人多势众,也不敢轻易近身.
    这毛娃娃,倒是个好苗子!
    白翼飞显然忘了,那个“毛娃娃”大他近两轮.
    正打得兴了些精彩,忽然,一个老太太拄着木拐就颤巍巍的从我们身后出来了,却想不到,如此枯槁瘦弱的身体竟包藏了这般的力量,震天狮子吼,声如洪钟啊.
    “畜生,还不快给我住手!”
    毛家村
    毛胡子手上的功夫一滞,睚眦双目,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却不料,就是这样一下分神,侍卫已经打下了他手中的斧子,将毛胡子制住了.
    只见老人颓颓缩缩的一步一步走向被双手反擒跪在地上的毛胡子,腾了没柱拐杖的手,“啪~~”,响亮的一巴掌,我听着都觉得痛,毛胡子却是一脸愧疚的低下了头,轻轻的唤出一声,“娘”.
    “畜生,我教过你什么?啊,要不是别人告诉我你在这干这些……我还被你蒙在鼓里,这伤天害理的,你竟然……啊,畜生,畜生啊,你……你……你啊,呜呜……”,准备出手的第二掌停在了空中,最后,竟重重的落在了自己的脸上,毛胡子拼命的挣扎着,完全不顾被反扭的手.
    “娘,娘,您老人家这是干什么啊……娘……”,几乎是嚎出口的,粗犷的脸早已泪流满面了.
    兰樽月用眼神示意放了毛胡子,只侍卫一松手,他一个不稳,踉跄了几下,就径自直直的跪在了老人的面前,不住的磕头.
    “娘,娘,孩儿错了,孩儿错了……”
    而之前“全军覆没”的喽罗,这时个个捂着伤,藏着愧疚.
    “毛大娘,你别怪毛大哥了,是我们叫他这么做的.”
    “对啊,毛大娘,你别气,都是我们……”
    “要不是那帮乌龟王八蛋把村里人逼得太紧,我们也不会……唉”
    “都怪那帮兔崽子,呸!”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倒让我清楚了几分,看来,这个大胡子并不是什么真强盗,像是为形势所逼,迫不得已才想出了扮作强盗抢些财物的法子,呵呵,倒是我们运气不好,人家一“出师”,我们就撞枪口上了.
    毛胡子搀着老人向我们行来,两人都泪迹未干,老太太向我们一拱身,我下意识忙一扶便是止住了,论年龄,这里没有一个受的起她这一拜.
    老太太哆嗦着身子,仍有一些哽咽,“老身教子无方,得罪了各位,还望各位可怜我孤老太婆只有一子,教训他一顿便是,切勿送到衙门,老身代这畜生向各位跪谢了.”,我抢先一罢手.
    “老太太,话不是这么说……”,见我似有意为难,老人将儿子的手攥得更紧了,身子抖得更厉害.
    月牙儿心软,见状忙扯我的衣袖,“飞,他们……也并未行恶,就放过了吧.”
    “那怎么行,事情怎么能就这么了了!”,月牙儿一急,快把我整个袖子都给撕了,红着眼,泪珠儿在眼眶里流转,想是一早就被这一对母子的真情伤了心思了.唉,我的可人儿.
    搂过他的肩,把头按在自己的怀中安慰.兰樽月岿然不动,显是把这里的事交给我处理了,早知道刚才就不应该顺手一扶,去惹这个麻烦了,这会儿倒成了自己演戏给别人看.
    呵呵,不过,无聊了一路,也应该找个消遣了,我管你去不去出使,又不是我的事.
    “事情当然不能这么完了”,继续恶人神态.
    毛胡子倒不含糊,把所有事都自己一个人揽了,“什么事冲我来,其他人和这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呵呵,那刚才吐口水嫌钱少的几位说过什么来着?”
    “那……那是……”
    “放心,你们一个两个,我都不会忘记的,呵呵……”
    一群人都慌了,本指望着能谋些钱财就罢,莫非真要就着这事送官查办,他们都是有一家老小要养活的人啊.
    知道自己不是来人的对手,一大群人都陆续的跪下了,嚎着自己上有老﹑下有小﹑中有母猪菜地干花椒,我掏了掏耳朵,一脸无谓.
    在众人皆以为我是铁石心肠,连隐忍许久的兰弟弟都差点爆发的时候,我飘出一句.
    “你们不是还缺钱么?我们要走了,你们不照样要受那些什么‘乌龟王八蛋’的欺压.”,挠了挠头,低头就触及到月牙儿诧异的露出一抹会意的笑,我宠溺的捏了捏他的尖下巴,“怎么,心里不骂我没人性了.”
    “我……我没有……”,轻轻捶了一下我的胸口,柔荑却被我一把夺过揉捏了起来.
    “都给他们吧”,我在月牙儿耳边送了一口气.
    “都……都给吗?”,月牙儿有点难以置信,他仍然记得白翼飞在丢给那个客栈掌柜三片金叶子后是怎样一连念叨了好几天.从怀里掏出他早就交给自己的钱袋,那里可不止三片金叶子的家当啊.
    “呵呵,你个小傻瓜,还真把我当财迷了,上次只不过那个老板的演技让我觉得像受骗上当一样,所以才唠叨了老久,钱这个东西,我倒不是很看重的.”,伸手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头,惹得他一阵呵呵笑,“嘶~~,我说,小傻瓜怎么就不知道记我点好呢.”
    莞而一笑,月牙儿离了我的怀抱,拿着钱袋送到了毛胡子手里,“大哥,这是我们爷给你的,拿着吧.”,一群“强盗”早就呆了半天,他们想不通,这样一个生人,被抢了,被骂了,为什么最后竟反过来帮他们的忙,不送官就应该谢天谢地了,竟……竟还送了银两.
    呵呵,我的月牙儿越来越迷人了,可爱,羞怯,善良,呵呵……
    喂,给你银子的是我,老毛,干嘛春情荡漾的看着我的月儿,还看,再看,再看,我就把你挖掉,哇啊~~受不了了.
    我拉回月牙儿,反手就给了毛头一个爆栗,弹你个万紫千红总是春!毛胡子总算是清醒了,捧着手里的钱袋,看了他娘一眼.
    他们还没开口,我就堵回了他们的话.
    “别说什么使不得,我不想听,也不愿听,钱是我自愿送的,你若要,便收下留了急用,不要,就随便找个茅坑埋了吧,已经送出去了,我就没打算要回来.”,反正银子也不是我的,借花献佛的事,何乐而不为?
    “若你实在觉得过意不去,就请我们去你那儿住上几天,这些钱,就当是食宿费了,怎样?”
    那些人看我的眼神都挤出水了,不过,听了我这话,倒个个都面露难色,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老太太见众人神色,便点了一下头,“公子大人大量,菩萨心肠,自是好人有好报.公子的赏赐,我们就却之不恭了,倒是借宿一事……别说是几天,公子一行人就是要住上一辈子,我们也心甘情愿,但是……现在,村子里不太平,公子到那儿,想是过不得几天好啊.”
    呵呵,我要的就是不太平,太平了,我上哪找乐去!
    “不碍,想必,刚才我们几位兄弟的身手,你们都见识过了,要做些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大娘,只管领我们去,其他的,不用操心.”
    “好!公子是痛快人”,拍了拍自己儿子的手,压下毛胡子要说的什么,“楞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公子们领路”,说着又是拍了拍.
    大娘,你也别做的这么明显好不好,摆明了就是在告诉我,你们村子有麻烦了,不过,我们这群人里心软的心软,功夫好的功夫好,到时候,指不定能帮上什么忙,运气好呢,还能替你们村子除掉个大祸害.
    兰樽月没有制止,只由着我决定了一切,兰络秋却是急急出口,“喂,我们……我们还有自己的事要做,你就这样自作主张,告诉你,要去你去,我们可不奉陪.”
    “哦?嘶~~可是,想去的人好像不止我一个哎”,我就不信,冲着兰樽月那股子忧国忧民,他能放眼望着自己土地上的子民在眼前受什么欺压,我就是赌定了他会跟着去,才放了这么长一条线.
    要不然,哪有鱼让我看啊.呵呵.
    “翼飞,是算定我要去吗?”
    “你也可以先走嘛,我和魄,月留下,也碍不着你什么事,反正,我们本来就不是你一伙的,不是吗?”
    “呵呵,翼飞,有时,你真让人讨厌.”
    “呵呵,我只要少数人喜欢,就行了.”
    “哈哈……秋儿,也别争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低声在兰络秋耳边悄言了几句,兰弟弟不服气的一瞪眼,有点不甘愿的移了步子.
    呵呵,又有好玩的了.
    毛家村.
    踏了约半个时辰,引入眼帘的便是素净的幕像.错落的土屋虽粗劣,却透着一股子清新犷野,谁家的幼童本在戏闹追打,可见了我们一行生人,远远的便钻到了屋里,一会儿就有几个小脑袋探来,我故意冲他们嘿嘿一笑,小娃娃伴着尖叫又都缩了去.大人们原是有些警惕的,但是,见是本家村人领了来,也都宽了心,只偷偷的往我们身上瞄,并不见有甚敌意,打鞋的﹑喂食的﹑浣衣归来的,虽好奇,却也本份的各做各的.
    “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巅.”,呵呵,本以为陶渊明的境界是无缘得见了,想不到,这毛家村名字不济,倒真是个世外桃源,不过,这样的地方,闹出个什么事还真是新鲜.
    当然,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什么好人,饶了人,散了财,也不能说明什么,纯粹就为到这找个乐儿,白行一路,没点闹腾的怎么可以?呵呵,一早听毛胡子他们的对话,就知道有门儿.可是,善人的帽子楞是有人往我头上扣,我有什么法子,懒得推脱,懒得解释,该怎么想,是他们的事.
    “哼,知道你有才,可也不用在这荒村野地的瞎显摆,哼.”,兰络秋早先就见识过,心下其实对白翼飞的才华还是有些认可的,单只他嘴上肯承认,就可知其心一斑.
    拨了一把笑在空中,挪转着指间的草茎,那又是路上闲来无事扯下的.土香四处弥散,天空因着这秋高气爽,澄静透澈一如海波,无一丝杂云,惹得人心一阵干净清凉,嗅着秋味儿,心中一动,便浅唱出口.
    “杯酒江湖人生路,凡尘是苦.
    花落斜巷女儿红,神仙亦慕.
    笑忆往昔白了头,枫红几度.
    漫漫天涯归不迟,佳人依舞.
    天,有情思人亦懂,凡人自红尘梦.
    寒林无风,空烟雨蓑.
    心,若邀月醺醉落,成欢影几多个.
    谁怕萧瑟,把相思种了红豆.
    寰宇丘水轻舟渡,偕而之手.
    鱼跃龙门我不知,尘网已堕.
    桃前李后春来润,花落成果.
    浮生半日闲中卧,田园守拙.
    乐,见鬼神我不躲,心中祭一尊佛.
    浮香慷慨,我独高歌.
    言,长笑口不理事,待酒熟吾自酌.
    斜了纸墨,可晓凡人亦有乐.”
    白翼飞虽是压低了声,音量虽不至太大,但是,身后的一群人总归是听得清的,众人品味着歌词曲调,又间和了这一路情境,都不禁有些想往.
    那人,倒是豁达,此歌从他口中仰出,却似天成一般,只应了他闲散宽容的姿态.
    白翼飞,凡人歌.
    众人心中,那人,却似一片舒云,恍要随风而去……
    平安费
    话说白翼飞一行人总算来到了毛胡子家中,两层土房,二楼算是给我们腾出来了,但是,还是不够.在我的坚持下,兰樽月和兰络秋以及那几个侍卫大哥都被打散到邻居家去了,幸而村里人憨醇,二话没说就收拾起了东西.而我,呵呵,当然是和两个亲亲共休于毛家二楼了.屋不大,床倒挺宽,铺了些稻草,又压上了一层薄毡子,房里的摆设乡土味十足,但拾掇的倒是干爽,飘洒着素素的草香,我打了个哈欠,被迟来的睡意一点点侵蚀.然而,最喜的,便是二楼开了扇窗户,一掌推开,远山如黛,更有青娥螺髻,扑着舒心的凉气,倦意更浓了.
    “飞,累了?”,月牙儿轻轻的按捏着我的肩,力道恰到好处,我来回转着头,听着脖子后传来的骨响,不自觉呻吟出声.
    “嗯……对,就是那里,好舒服啊”,哼了一声.
    现在二楼就只剩我,狼魄和月牙儿三人,移下月牙儿的手,我牵着他坐到床边.狼魄峰山而立,却是不大看我,只死死的盯着自己的脚.呵呵,又是一个傻瓜.
    “魄,过来.”,拍了拍身边空着的床位,他想了想,便挪着步子踩蚂蚁,我耐心的等着,待他离我只有几步,就一把拽了他的手,像是没料到我的这一举动,狼魄身形一个不稳,便跌坐在我身边.
    左右开弓,今天的齐人之福,我是想定了.于是,手分别插到两人的腰际,一刻不停的小范围游走.摸了半天,一个更羞,一个更僵.
    我暗暗叹了口气,收回手,把两人往后一带,于是,三个人就都躺在了床上,只有小腿还悬在床外.
    “我困了,陪我躺会儿吧.”,我闭上了眼,享受着两人不同的温度和体味,糅合着房间木土的清香,我放了身子,竟真的游向梦乡……
    虽是青天白日,身边的两人似也感受到了那份暖意,都不约而同的向白翼飞拢了拢,也都合了眼……
    小小的屋子里,只见三个长相或娇嫩,或俊逸,或清雅的男子共床而眠.中间的人仰面朝天,连带笑意,不知是否梦中好景.右卧少年侧身其旁,紧抱好梦者的手臂,零碎撒了些鬓丝.另一侧,睡意遮了此人平素的冷峻,偶尔微动的睫睑,竟显得出乎意料的逗人,而他其中一掌却与好梦者交握.顽皮的秋风,窥了三人的睡容,开始弄耍起几人的衣裾,掀起,落下,唏唏嗦嗦,耳鬓厮磨的低语,交磨的衣摆,相濡的情意……
    醉染了霜林的冷情,却叫鸳鸯儿对对的鸣,哥哥几人浓情蜜意,也把秋凉化了春丝,待把红襦牡丹儿绣上,蝶儿双双的引……
    ……
    “轰~~”
    “啪~~”
    “嗒~~”
    “山崩﹑地震﹑泥石流啊~~”
    几声巨响,我魂儿都没有收回来,就晕晕乎乎的惊醒了,诈尸一样弹起来老半天,还是云里雾里,迷迷糊糊,不知今夕是何年.
    身边的两人也早就清醒了,都站起了身,却没有动弹.我抓了抓自己的后颈,脸色有点阴暗.最讨厌别人吵醒我了,轻微的起床气还没有消呢,“搞什么鬼啊”.
    “不知道,像是下面出什么事了.”
    “出事!”我眼睛一亮,拨开云雾见日出.
    盼望着,盼望着,春天来了!
    “呵呵,好戏来了,我们去看看.”,我顺着小木梯下了楼,两人也接着下来了.
    脚刚一及地,落眼的却是刚才还整齐有序的家什被砸乱了一地,屋内空无一人,屋外是毛胡子的怒吼和老太太的哀号.我三步并作两步靠在了门轴上,环臂在胸冷眼看着.
    毛胡子蜷在地上动弹不得,身上顶着四个人的拳脚,口里还是骂骂咧咧的不停嘴,还真是个硬汉子.一个干瘦的八字眉小人得志的在一旁指指点点,手中提了的分明是我的钱袋,他身后还跟着一些一眼就知道不是好人的一二三四.而围观的一干村民竟无一人出身相助,搂着自家的孩子,一脸不忍的避开视线.
    呵呵,这不就是一幕恶霸抢取豪夺,乡邻冷眼旁观.呵呵.
    “哼哼,老太婆,早把钱拿出来,你儿子也不会被天神惩罚,自然也就不用受这样的苦了”,两指撑开了袋口,绿豆眼往里一看,顿时放出了绿光,嗤笑一声,踢了一脚老人伸过来的手,“可是,现在,晚了.你儿子糊涂,摔了我们请神的法物,现在,他是在为他的恶行恕罪.”
    “范师爷,范师爷恕罪,我儿他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呀”,老人想挡住落在儿子身上的痛打,却被人踢倒了一边.
    “娘~~”,吼声震天,却是不见有所行动.
    可是奇怪,按大胡子的性格,不会就这样任别人对他拳打脚踢的,而且,还对他娘出手,仔细一看,毛胡子原来不是不动,而是动不了了,这会是刚才那个八字眉说的什么“天神惩罚”?
    这时,兰樽月他们听到风声已经赶来,声未至,手下人就已经蹦上前去解了毛胡子的危难,四个动手的ABCD已经倒在地上哼哼了.
    “不会吧,这么不经打?才两脚就趴下了”,还指着能有一场恶斗,靠,这前奏,我该不会白敲了吧,八字眉,你可得顶住啊.
    果然,小八同志(八字眉同志)不负众望,没有看动手的几个护卫,只是打量了兰樽月一行人几眼.忽而,松了松脸皮,口气也不似之前那么强硬,一心对着兰樽月放口.
    “呵呵,不知几位公子是什么人?不过,不管你们是谁,我劝公子还是少惹麻烦的为好,这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可都由不着外人.几位也听我一劝,快离了这里吧.”
    八字眉瞧着兰樽月跟众个个身手不凡,正主儿更是娴雅自定,必不是什么山野小民,故而,说话行事自是收了几分.
    呵呵,这八字眉倒还有些眼力,不过,就算他敲了脑子去做豆腐花儿,也万万想不到这人会是当朝的三皇子.
    “呵呵,不知阁下……”,兰樽月手冲着毛胡子和老人一代过,“做何解释?”
    “哦,这个嘛,呵呵,告诉公子也无妨.”,八字眉呵退了几个不顶事的手下,朝兰樽月迈了几步.
    “这毛家村隶属郧西县,县内每年都要请大师做一些法事,以求风调雨顺,家宅平安,我家知县老爷让每个人都凑个份钱,那是望神灵能念着县里各个人的好,让他们都沾些福气,不想,到了今年,这些刁民不但不交平安费,还在本师爷上门讨要时出手坏了求仙的法器,哼,他这是自讨苦吃.”
    求仙的法器?我用脚尖刨了刨碎成了几块的大“痰盂”,一年做几场法事要多少钱,却要一个县的人都要交什么平安费,而且,年年如此,哼哼,好笑啊.不过,也怪不得这些村民不敢惹他们了,甚至宁愿去伪作强盗.民不与官斗啊!
    天高皇帝远,这里地处偏僻,又是边界地域,光明正大的收敛钱财也是有理可寻.
    “原来如此……”,兰樽月受教的神情让范师爷一阵轻松,他想,这些人兴许是什么富家少爷或是官家子弟,出来游玩,碰到了新鲜事不免凑个热闹,说两句应承话也就打发走了.
    “不过,兰国律法里好像不曾有百姓应出资求神祭天这一项吧,你们的县官老爷自作主张,就不怕犯了藐视王法一罪吗?”
    “哈哈哈哈……公子忒的好笑,这山野小地,官衙不就是王法吗?而且,我家老爷也是一心为民,并无大错啊.”
    毛胡子像是再听不下去了,直接给拆了台.
    “哼哼,一心为民?呸!一年的平安费便要去了农家收成的三分有二,今年大旱,地里本就所出无多,哪知道你们这些狗贼仍旧来讨要,给不出,便抄空人家的屋子,王二一家就活生生的给逼死了.一心为民?哈哈哈哈哈哈……这可是我毛涛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哈哈哈哈哈……”
    “刁民,住口!”,八字眉恶相毕生,再也管不了什么公子大爷了.“哼,你自己得罪了神明,天神罚你不能动身,竟还口出狂言,就不怕累了你的这些乡亲?”
    天神罚的,哈哈哈哈,这个八字眉还真是能扯啊,明明是给毛胡子下了一些药,这都能把神明带出来,你也不怕被雷劈!我索性坐在了门槛上看戏,心中一阵好笑.
    八字眉一提醒,有些村人急急后退了几步,生恐真的受了什么连累.其实,这些村民平日里不怎么与外交通,不知道有些药近身被人嗅了会让人动弹不了.倒真以为是什么天降惩罚,竟是愚昧至此!
    毛胡子也住了口,自己一条命就算了,可不能拖累了全村人啊.八字眉得意洋洋的,十分满意众人的反应.众人虽是对平安费一事甚有微词,但是,神灵在每个人心中的地位还是很重的,也不敢就这样逆了天神,怕以后降个三灾五难的,穷人家是受不起的.
    哎呀呀,这可就不好玩了,没有反抗,怎么能成戏呢!我可不是来看某某小人得志的猥琐相.
    月牙儿有些忍不住了,本想出手相助,可一想自己既无功夫,口才也不出众,便却了步子,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我着实的调戏了他一把,佯嗔到,“唉,有好事怎么没想起过我.”,其实,自己早就想出手了,只是想多看看小可人儿的怜人相.
    我一声尖啸,老白早已踏风而至,在一群人的注目礼下,我从老白的脖子下掏出了一个小瓶子,呵呵,兰弟弟应该会很熟悉的,就是当初对付过他的“软骨酥”.我不喜欢身上带太多东西,所以,就给老白买了个荷包挂在脖子上,也算是个“此驴已有户主”的标志吧.然后,一些防身的瓶瓶罐罐就装在了里面,反正老白在某些方面,要比我精,特别是在睡觉的时候.回想曾有人打算撸走那个荷包,现在,估计还在哪个旮旯里躺着呢,哎,老驴屁股摸不得啊!
    暗下沾了点药粉在指尖,催了内力,只朝八字眉一弹,神不知鬼不觉的,细末团还没等他发觉就被吸入口鼻,大功告成,兰樽月,接下来就看你了.最后,还顺手用“软骨酥”的解药帮了一把毛胡子,不过,不知道是否有用.
    兰樽月算是收到了我的信号,只微微一点头,便不多语.那八字眉正兴头上,忽而身子一软,直直的躺了下去,自己大吃一惊,这是怎么了!村民亦不解,刚才还好好的师爷,怎么这会儿成了软脚虾了.
    “哎,阁下这是怎么了?”,兰樽月明知故问.
    “怎么回事儿,我动……动不了了.”,甚是惊慌的八字眉鼓着眼睛直瞎炸唬,他手下人也慌了,一时乱了手脚.
    “那……那阁下这个,算不算也是犯了天怒呢?”,兰樽月一派公子作风优哉优哉,想必,还得有一番添油加醋.果然……
    “为何连如此敬神的阁下都这样,莫不是阁下也做了什么犯了天神的事儿.呵呵,这人心有神,神便佑之,若真是要靠些个钱财才能消灾免祸,那神仙们岂不是都成了些俗物了.不过……阁下还是回去,告诉你们那位县令大人,这私下敛财,可是大罪啊.”,最后一句说的轻,也说的狠,听得八字眉不禁咽了咽口水.
    像是应证兰樽月的话一般,毛胡子的手脚也将动的,只一会儿,身子便灵活如初,众人见状,不禁义愤填膺,同仇敌忾起来.
    “是啊,都是我们糊涂了,天神又岂会贪恋人世的一些小钱.”
    “对啊,他们这些骗子,以往的那些,指不定都进了自己的腰包.”
    “现在才是天神的惩罚呢.”
    “是啊,是啊,神看不过去了,给你降下了罪.”
    “骗子,骗子……”“骗子”“骗人的,骗子……”
    我伸手挪了挪鼻子,呵呵,这一口一个神的,叫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不过,这些村民还真是好骗,只这一会儿便奋起一致对外了,要不怎么说以毒攻毒呢,能轻易打住神话的也只有神话了.
    在一片讨伐声中,八字眉被人抬走了,于是,村人谢过了兰樽月便各自回家告神安去了.
    戏的第一幕算是落帷,我相信,很快,就会有后序了……
    呵呵,那个县官大人,不要让我失望哦.
    被抓了!
    钱袋在慌乱之中又保下了,毛涛和毛大娘将我们请进了屋,我找了个位置,屁股就落下了,都还没温热,便迎来了一声跪,“今日,多谢诸位了”,虽是那么说着,但跪拜的方向却是我,我一惊,往旁边一躲,月牙儿也眼疾手快的扶起了毛大娘.
    毛大娘正欲张口,我伸掌一拦,“大娘不必多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担心衙门的人会再来找你们麻烦,怕到时候我们不在了,就没有人为你们出头了,是吗?”,电视看得多,某些知识还是有的.
    她惊异的一点头,我接着说,“忙,我们会帮的,大娘你就别跪来跪去的了”,说实话,什么人跪我都可以受,就是这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我看着碜得慌,不会折寿吧.
    “那么,我现在想到床上去躺一躺,没事儿不要叫我”,转身上楼了,留下干站楼下的人群,我又飘出一句,“有事儿也不要叫我.”
    我承认,有时候,我的生物钟很混乱.
    挺身在床上,我开始了冥想,想着,想着,一个词突地撞了一下脑袋,那个词,就是我一直挂在心上,却在最近遗忘已久的词.
    凤子!
    该死,我怎么忘了还有这么一茬儿,不过,幸好密园的人没有给我什么期限,但是,我现在身边既有狼魄,又跟着月牙儿,这东蹦西跑的,让他们陪我找一个没见过不认识的人,还真是过意不去.
    我抬了抬左手,在“夺魂”的黄石上咬了一口,你个糖衣炮弹!
    唉,算了,即来之,则安之,现在强求,也不知道到哪去找,只有慢慢来了,可是,事情没办完总觉得心里有些小疙瘩,唉,讨厌!
    于是,在波动了烦意的心情下,我又合了双眼.真的,也没人再来吵醒我.
    ……
    “飞,飞,吃饭了,飞……啊……”,月牙儿被我一把拉下顺势压下了身,我脸色虽不好,但还是强忍住那股烦躁.
    “小傻瓜,不是让你们谁都别吵我吗?”
    “可是,快要吃饭了.”
    “我不饿,你让他们给老白喂点好的就行了”,一看窗外,已是星子烁光了.
    “这怎么行,不吃饭怎么可以?”,蹙了眉,小脸儿绷的紧紧的.
    我把他圈得更深,却不敢将身体的重量加到他的身上,赖着他的身体,他胸口的微暖让我安下心来.
    “飞,你白天唱得是什么歌?”
    “嗯?哦!叫.”
    “?呵呵,总觉得和你很像.”
    “像?像什么?”
    “什么都像,嗯,飞……”
    “什么?”
    “好想过过歌里那样的生活啊.”
    “呵呵,好啊,以后,你给我种桃子,我们把房前屋后都种上.春天一来,我们就住在桃花林里,一起看桃花,看花开了又落,一起看它结成果子,从这么点长到这么大,大大的,香甜多汁,我一口,你一口,魄一口,把整个桃林都吃光.”
    “呵呵……哪吃得了……不过,或许真的吃得完,飞,你是好人……将来……你的身边不会只有我和狼大哥,会有更多的人爱上你,和你一起吃桃子,种桃树,到那时……”
    “你个小傻瓜,又乱想了,好人就有人爱啊,这个世上的好人多了去了,还不是光棍儿一条条的,你现在往窗户扔一块石头,指不定就砸到哪一个了呢.”
    “你……不一样……”
    “我有什么不一样,无非就是比一般人英俊了点,聪明了点,也没什么了呀.”
    “呵呵呵,你总是能让人开心.”
    “那我以后去玩杂耍得了,不过……我无法定下此生只有你和魄两个人的约定,你会怪我吗?”
    “呵呵,无论有多少人,只要到时,你还肯让我和你一起种桃子就行了.”
    “好,种桃子,种毛桃,呃,还是算了……”
    “为什么?”
    “那会让我想起毛涛的大胡子,吃不下去啊.毛涛,毛桃.”
    “呵呵呵呵……你啊,总是让人心里舒服……”
    “嘘,小傻瓜,我还能让人身子也舒服,嘿嘿……”
    ……
    忽如春雷惊天地,一声炸响平地起.“白翼飞,叫你吃个饭,你怎么……”,刚上楼的兰络秋正想破口大骂,就被那一幕暧昧的□惊呆了,不是没看过白翼飞和别人调情,只不过……
    屋里并没有点上蜡光,但皎洁的月辉却勾勒出了所有的形貌,那身下的人儿娇滴滴红润了脸,朱唇半启,似要溢出羞人的呢喃.而那个将之抱与怀中的男人,满眼的爱宠和疼惜,温柔的,像波澜不惊的大海,仿要把天地间的宽容都汲取了来.他手中执了身下人的一缕发,在唇间磨挲着,那样纯净的□却显出了妖异的淫靡,毋存污浊,只是清亮的明媚,让人再也移不开眼.
    他记得,那人,也曾这样抚摸过他的一撮发,却不见有这样的神情.
    我也被吓了一大跳,“你……你干嘛?兰弟弟,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偷窥这样的癖好,还窥得这么光明正大,没见过做偷窥狂做得这么猖狂的,你真有种!”,以为他会大发脾气,像平时一样回嘴.不想,他只是咬咬下唇,一翻脸走了.
    “他……是不是病了?”,我不解的看向月牙儿,只被他灵慧的一笑夺了眼眸,他看了一眼兰络秋消失的地方,意味深长的说,“也许,是病了……”
    我爬了起来,整理了衣服,耸了一下肩,“走吧,不是还要吃饭吗?”
    ……
    请让我介绍一下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我,正五花大绑的站在县衙大堂中央,身边的两排衙役看着都挺眼熟,想了好久,原来是昨天被打和未被打的ABCD和一二三四,大匾下坐着一个胖子,留着两撇小胡子,顶着个香肠嘴,要不是我眼神好,还以为他咬着早饭就出来了呢.大案右边有个呈半瘫痪状态的八字眉,开始也觉得面善,要不是托了那两道眉毛的福,我还真没认出他来.
    要问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问得好!昨天晚上和月牙儿亲热了一会儿,心情一好,就多吃了点,吃得多了,血液就都供给到大脑了,大脑一活血,它就运动啊,这里面一运动,外面就得消停了,所以,身体罢工,就又睡下去了.而且,一觉到天明.早上刚起来,就想叫上月牙儿和狼魄他们去做一下早操,哪里知道到处都找不着人,连毛涛和毛大娘都没了踪影.正纳闷呢,一群人虎狼一样,呼就冲我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我绑上了,还边嚷嚷,“人都不见了,就只剩这一个,绑了回去,也好交差.”,谁啊,眼神这么好,把我给认出来了.
    不过,虽然奇怪,却知道他们不会有事儿.有兰樽月在,那两人安全的很,不过,就狼魄的功夫,我也不用有什么担忧了,而若真有什么危险,那两人是会第一时间赶到我身边的.
    任他们绑着,就这样一路哗啦啦的进了衙门,不过……
    我斜了一眼左边,黑线!
    为什么连老白也抓来了?回答我的是,带荷包的驴也是同党!
    我靠!!!
    唉,行事多时,竟是为他人作嫁裳,本想看戏,自己却成了戏中人,可悲,可叹!
    兰樽月,你他娘的够狠!
    大闹县衙
    “堂下之人好大的胆子,见了本官,为何不跪拜!”,俗!俗到极点的台词,鄙视你!
    好,你和我玩儿,我陪你!
    “回大人,在下有腿疾,自小膝骨硬的很,行不了跪拜之礼.”,唉,也不知道谁下手这么重,绑得我生疼,你当这是捆猪呢!
    “哼,腿疾?你当老爷我是笨蛋吗?跪不了?跪不了,就打倒你跪得了为止!来人,给我打!”,呵呵,一来就动手,看来,这个糊涂县官的脑子还不如那个师爷呢.
    我打了个哈欠,抬起捆在一起的双手挖起了鼻孔,反正,这棒子要真的落到我身上,呵呵,就不要怪我不陪你玩儿下去了.
    “等等,大人稍安毋躁”,正植物着的师爷艰难的开口了,“大人,大人忘了来前我说过的话了吗?”
    胖子像想起了什么,颤了颤脸上的衡肉,清清嗓子,“咳咳,嗯,本官一向勤正爱民,既是有腿疾,本官也不多做勉强了.”,呵呵,想是抓人来前,这师爷就已经告知草包县官不要对来人用强了,看来,八字眉对我们的身份还是有所顾忌的.
    “你们其他的人呢?”,胖子摆足了官威,绷紧着脸,猪肝色的,眼角﹑双颊﹑下巴像化蜡一样往下耷,那样子却突然让我想起了吸烟者的肺.一时没忍住,就从鼻孔里哼笑出声.
    “你,笑什么?”,显是不解我的行径,胖子茫然呈色.
    “咳咳,哦,呃,我是看大人面相奇佳,可谓是人中极品啊.”,果然是“极品”——极端要人老命的劣质产品.
    “哦?你还懂得相面?倒是说来听听.”,显然,这个肥香肠对自己的长相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这话不但没有惹得他不高兴,还面带欣然之色.呵呵,刚才谁说自己不是笨蛋来着,带一句,请别拿这个词来美化自己!
    “哈哈,大人要在下说,在下自当义不容辞了.我观大人印堂显王,想必日后定是大富大贵,位极人臣.双须美髯,自有大吃八方之意.唇显丰厚,是口含金卵之像,解为命带财贵,一生无忧啊.”
    “哈哈哈哈,想不到你这小子还有些本事,哈哈哈”,胖子浑身上下的脂肪就这样随着他的笑声跌宕起伏,惊涛骇浪.
    是啊,是啊,我是有些本事,最大的就是——骂人不带脏字.
    不是吗?极品奇相——王﹑八﹑蛋!
    唉,看你乐的,小胖啊,你就活在自己的梦里得了.
    “大人!”,师爷开口了,看他那张黑中带紫的脸,我就知道,他是听出了我的言下之意,为了阻止那胖子自败身家的丢人行当,只得隐忍提醒.
    “呃,啊,咳咳,哦,对了,你……其他的同党呢?”
    “不知道.”
    “哼,昨天为何要阻碍衙门公事?”
    “呵呵,又不是我.”
    “哼,不是你!那是你同党所为,等同于你.”
    “啊哈哈哈哈……那大人夫人生产,也可等同大人为之.”
    “你……胡言乱语,小心本官治你个藐视之罪.”
    “我也是以大人之言推论得出啊.”
    “哼,你说,师爷变成这样,是不是你们使的手段?”,胖子朝半个植物人一指.
    “哎?这就可笑,别人无力动的便是天遣,这衙门的人无力动的就是人为,这是个什么道理,还望大人解惑啊.”,我靠着老白,斜眼看着.
    “哼哼,巧言令色,看来,不动大刑,你是不肯说啊.”,胖子被我一激,明而动怒,正准备招手唤打,却有一人道来.
    “大人,昨日小的看这小子往那驴的荷包里一掏,后来,范师爷就这样了,想必,那个荷包定有蹊跷,何不拿来一看.”,你谁啊,眼神乱好一把,1.5的度数吧,不过,你这个主意,哥哥我很是欣赏啊,有才,有才啊!
    哈哈哈哈哈哈……心里早就开了一朵花了,可面上却是故露惊色.
    “不,不行,里面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你们不能看……”,我可是很“好心”的“提醒”了你们.
    “呵呵,神色慌张,一定有端倪,来人啊,给本大人把那荷包拿过来.”,胖子一招手,只见四下之人个个磨刀霍霍向老白,老白大眼睛滴溜溜一转,我很识相的往远点的地方一躲.呵呵,好戏,来了!
    几人近身,一人手刚触到荷包边儿,老白一个急转身,后腿一尥,只中来人小腹,那人往后一倒,把身后来不及逃身的人拦腰压在地上,两人都直哼哼,站不起身来.其余的见状,都是惊慌的一退,不想,这老驴看着温顺,倒是这么狠烈.老白四蹄乱蹦,扣打的地板是啼嗒作响,六人将它围做一圈,都不敢贸然近身,老白却是嗷嗷嚎着,撒开了丫子一阵乱蹦,却只是在原地踏落,这老驴!又要行凶了!果不其然,老白瞧中其中一人精神微松,大脑袋一顶,撞向那人胸口,只听哎哟一声,那人后脑生生敲在了身后的墙面上.剩下的更是心有余悸,皆零乱的散开来.老白见无人包圈,一眼瞪了在乱嚷嚷的胖子,蹶子一腾空,冲着大案便去了.胖子吓得噌一下缩到了桌案下,老白过处,是一阵噼啪乱响,人散物碎,还一步留神在八字眉身上踩了两脚,听着那尖锐的嘶鸣,我想到.
    老白,你该减肥了!
    再看这大堂,人,躺的!嚎的!惊的!呆的!物,倒的!歪的!碎的!断的!就是没有完好的,我在墙角里大笑,“哈哈哈哈……我都说了,没有什么,你们不信……惹了这老小子,哈哈哈哈……你们算是吃不了了……”,就兜着走吧!哈哈哈哈哈哈……
    老白啊,老白,想不到,这出戏还是你做男一号啊.
    “老白啊,好好玩儿啊,回去我给你添食,啊哈哈哈哈……”
    老白一听添食,蹦达的更欢了,于是,又是一片哀号,真的个哀鸿遍野,血莩千里啊,怎一个惨字了得,唉.
    哈哈哈哈哈哈……
    可是,八字眉好像还有一口活气儿,扯着嗓门勒勒的沸喊,“用刀砍啊,你们这帮笨蛋!”
    一干人也好像如梦初醒,一下被这老驴的作怪惊到了,竟忘了自己腰间的大刀.于是,一个个的都抽出了佩刀,而胖子仍旧躲在桌案后朝天抖着一只手,露出俩眯眼,拉着声带,“砍……砍……砍死它!”.
    还能动弹的衙役又把老白围了起来,亮着铛光的刀面,都高举着,正待砍杀,却都是腕间和腘窝一麻,刀落地,人也跪了下去,皆欲爬起,却发现每一动都牵着剧痛,一个个的都伏在地上,软耷耷的.
    哦,不好意思,忘提了,以前旮旯里躺着的那个,还有一半是我做的.
    在他们的不远处零星的散着几块小石头.
    哦,不好意思,又忘提了,我还有喜欢乱捡东西的坏毛病.
    “老白,你好威风啊!”
    躺了满地的人,都无力的呻吟着,老白独驴一身,引吭高歌,屹立于间,驴蹄还“不小心”在每个人身上轻舞飞扬了一番,嘴皮翻嗒,我觉得它要是会说话,现在一定会狠狠的嘟囔.
    “我让你砍!我让你砍!”
    看了一下狼藉的一地,我稍一用力,身上的绳子随节而断,舒了舒筋骨,我把着后项,转了转手臂,打了一个响指,“老白,走吧.”
    戏看完了,肚子也饿了,人也该出现了!
    “哈哈哈哈……我就说嘛,这么一点小事儿,翼飞一定能处理好的”,兰樽月大步流星,笑语盈盈,你这时间倒是掐得准!
    我把玩着手中最后一块石头,也是最大的一块,弹指一挥,只打兰樽月左肩,大概用了五分力.
    兰樽月不慌不慢,身一斜,两指一夹,石头便断了两截,“呵呵,翼飞这是何意,我可是请你看了一出好戏呢,就这样报答我.”,他飞了一眼狼狈的人众.
    “我呸,你请我看好戏,也不知道是哪个兔崽子把我往火坑里推,怎么样,我忙活了半天,该你了吧!处理的快些,肚子饿着呢.哦,还有,你们两个……”,搽过兰樽月,我一手一个,“都瞒着我,还真听话呀……啊,他给你们什么好处啦,还是……”,我把两人的脑袋按到嘴边,“还是你们都看上他了,嗯.”
    “没……没有,飞,兰公子只是说这点小事,你是不在话下的,所以……”,月牙儿焦急的解释,却在最后一句时停了下来,低下了头.
    “所以?”,我执起他的手,在他小巧的指节上轻轻舐咬.
    “所以,我们就跟着兰公子去了邻县……”,月牙儿挣扎着想抽回手.
    我停下嘴来,欣赏他一脸的酒红,这个小可爱.狼魄别过头,没有制止我在他腰际蹂躏的贼手.
    揽了狼魄,把头靠在他胸前,我轻轻地用鬓角蹭了蹭,“这次,就姑且放过你们,若有再犯,我会让你们‘直不起腰’做人.呵呵.”,完全的无视其他人的存在,我行我素的让某人按耐不住了.
    “这里,都是你干的?”,兰络秋好一阵疑问.
    “不是我,是老白”,我带了两人,径直出了大门,“哎,老白,还呆着干嘛?等着生娃呢.”
    三人,一驴,又消了身影.
    留下一群后来人,和一双沉思的眼睛.
    ……
    后来,我才知道,兰樽月与临县的县令相识,那人却也是一副古道热肠,真正的父母官包青天,一得令便是带齐了人手赶来,把胖子和他手下一通好绑,当胖子和八字眉得知兰樽月身份时,那个悔哟,这儿要有长城,估计也给哭倒了.最后,掩了身份不让乡邻知道,只告之来了个清官把胖子给办了,现下大家只管过自己的安生日子.在毛家又住了一晚,第二天,我们就又离开了.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一驴,一人大闹县衙的事儿还是泻了出去,被人添油加醋竟成了说书人口中的好料子.
    所以,后来的后来,也成了龙子与其宝骑的一段野史轶闻……
    ……
    淫贼
    “阿毛,去给我买些蜜饯来.”,我呷了一口茶水,虽不是上品,但兀自透着清新,隐隐湿出甘味.
    “是,爷”,顺从的一允.
    “阿毛,找两本书来,我要解解闷.”,把刚到手的蜜饯喂了狼魄和月牙儿嘴里,吮了故意触着他们舌尖的指,惹得两人都是一红.
    “是,爷”,仍旧低眉落眼.
    “阿毛,我让你给我买春宫图了吗?”,过了一眼书页,我往茶桌上一丢.
    “爷,不是要解闷的书么?我还以为……”,眼角抽搐,这可是他下了大决心折了面皮才咬牙买的啊.
    “算了,既然买了就算了,阿毛……”,还想说呢,被打断了.
    “爷,你可不可以别叫我‘阿毛’,我三十好几的人了,怪丢人的.”
    “那你就别再叫我‘爷’.”
    “那不行.”
    “那好,你继续听着吧.”
    “爷……你……”
    “我说,当初可是你死乞白赖的要跟着我的.我跟你娘说了,我身边不缺人,你还真听你娘的,跟了我十里地,要不是月儿求着我,我才不收你呢.”
    “我娘说了,爷不是一般人,叫我好好跟着您,一定会有大出息的.”
    “你娘说了,你娘说了我是天皇老子,你信不信.”
    “信!”
    “……唉”
    我已经彻底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要跟让跟了,要叫也让叫了,还真挑,不是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怎么这娃这么没主见.
    “那爷给换一个叫的吧.”
    “好,小毛﹑毛毛﹑臭毛﹑毛蛋﹑一嘴毛,自己挑个吧.”
    “……还是叫‘阿毛’吧.”
    ……
    我们和兰樽月已经到达隋国国都益明了,但是使团却还未赶到,所以,我们就只能在益明以游者的身份多呆几日.兰氏兄弟自然是去处理他们的国家大事,而我带着两个亲亲和一个新收的跟班,再加上一头成妖的老驴在街上观光,现在,看的累了,正在茶寮里歇着.
    四个人喝着茶,其中一个是被我勒令坐下的,因为,据他娘说,怎么有点骂人的感觉,呃,不管,据他娘说,主人坐着,下人就得站着伺候,唉,老脑筋要改一改啦.而老白呢,还是用着那个大钵,正喝着茶.
    兰国和延国靠山,故而衣着建筑都与木不分.而隋国邻水,大江大流都较多汇集与此,故民俗风气都透着一股水润,人都长得精致清巧.服饰也多以浅薄滑腻﹑遇风轻扬的材质,鳞次栉比的房屋倒是有着江南园林的风格.处处溢着水气,人人散着柔情.
    暖暖的阳光烘得身子扬扬的合着热气儿,熏了香气的新衣软滑的贴着皮肤,听着细柔的叫卖声,街道的花香和食物的味道混为一体,却不叫人腻味儿,嘬着那么一丝清甜.我闭了眼,靠着狼魄宽阔的胸膛,和他扣着十指.怀里抱着休寐的月牙儿,偶然一阵风起,他鬓角的细丝逗了我的脸,痒痒的,我心情愉悦的在他发上落下一吻.
    可是,这样温馨的一幕为什么会有这么不协调的声音.
    “放我走,救命啊,救命啊……”
    “叫什么,本侯爷看上你了是你的福气,来人,给我抓严实了”
    “侯爷,侯爷,求你了,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我皱了皱眉,俗,又是哪家有钱有势的强抢民女了,真是,娘的,要抢去别处,不要扰人清梦.
    我砸了两下嘴,告诉自己没听见,没听见……
    但是,我没听见,有人听见了呀.
    “嗯,飞……”,早就被吵醒的可人儿湿润着大眼,欲言又止.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可是,我喜欢看戏是一回事,管别人的闲事是另一回事.这看戏它图的是个乐子,可是,这管闲事惹得那是麻烦.我可不想惹了一身骚.
    “别看,别看,我们去其他地方玩玩吧.走,走,走,走人啦,阿毛,拉上老白,我们走了.”,拉着两人就走,阿毛也乖乖的牵了老白,月牙儿似还想说什么,但是……
    “别想了,老这样惹麻烦,若有一天把我搭进去了,你就乐意了?”,这个时候,只有抬出自己的安全问题.
    月牙儿嘟着嘴,权衡着利弊,最后,只得闭了眼不情愿的随我迈了步子.哎,这就对了!
    走之前,无意听见了茶寮里聊天的人的谈话.
    “唉,又是那个信侯爷,不知道又有哪家的小公子要受罪了.”
    “是啊,这都第几个了,造孽啊,什么时候才有人来管管.”
    “管?谁敢管啊?那可是信侯爷,皇上的亲侄子,谁敢得罪啊.”
    “唉,可进了侯府的那些个小公子,没有一个是活着出来的,听说,那个信侯爷就好使个鞭子,用个药什么的,就这么活活把人给……”
    又一变态,真是的,这儿的人怎么心理都这么曲扭啊,唉,还是先走吧.
    可是,我不找麻烦,麻烦自来找我!
    靠!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侯爷,你看,那里有个,比咱们现在这个强多了,快看……”,一个听了就很讨厌的嗓音.
    “哎,是啊,快,快追上去啊.”
    “是.”
    正准备离座的我们被人给堵上了,一帮家丁打扮的人横着神情,他们身后有个骑马的人,从头绿到脚,绿衣绿鞋,就差一绿帽子了.等我一看来人长相,我只有一个想法.
    老白,你是不是有个失散多年的儿子?
    长相失败也就算了,偏偏还是那种相由心生的,偏偏还是个有点权势的,偏偏还是个好男色的,偏偏还把主意打倒月牙儿身上来了,偏偏我恰巧没吃饭……
    “老白,今儿我算是替你大义灭亲了啊.”,老白一歪头,完全没猜到我的想法.
    我还没开口呢,绿人就下马了,冲着我怀里的月牙儿就淫光毕露,手还不干不净的动起来.他娘的,当我死人啊!
    一个茶杯打中那淫贼的额头,不仅把热茶泼了满脸,被杯子击中的剧痛也让他杀猪般的尖嘶.
    “啊~~你……你敢对我动手?”,绿淫贼头上开始绽开了血花,这才注意到美少年的身边还有几人,其中一个,竟……竟然动手砸了他.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啊~~流血了”,被自己的血吓了一跳.
    我呵呵一笑,“大爷管你是谁,连我的人你都想动,呵呵,也不撒泡尿照照.哼,大爷心善,看你长年绿叶一片,也让你开次花儿.”
    “你……喝,你们这帮废物,还杵这干嘛,给我打……”,话还在口中,绿淫贼和他的手下就依依倒地了.我收了“软骨酥”回老白的荷包,给它使了眼色.
    “兄弟,下面儿该你了,别客气.”,见老白贼光耀眼明亮,我就知道,它绝对不会“客气”.
    被抢的孩子也已经逃走了,月牙儿一放心,高兴的拉着我就走,我在狼魄的臀肌上占了一把便宜,也放声大笑而去.
    “爷,不管老白了?”,阿毛心地很善良啊.
    “不用担心那个妖怪,你还是可怜一下它蹄子下那几个吧”,我摸了下巴,转念一想,“不过,多点这种事儿也好,免得老白总是不肯运动,看他肥的.”,其实,老白的体态是刚合适的,只不过,比起我救它那会儿,它胖了很多,那时,它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
    嗯,身后此起彼伏的哀号声很有节奏感嘛,老白,你可以做指挥了!
    等我们慢慢地逛了几家店子和小摊儿,一声长啸,老白回来了,看它精神饱满的样子,踩得很爽嘛!
    其实,三个人都很惊异于老白的通灵,明明是只不起眼的牲口,却是如此的人性,而白翼飞对老白的态度更像兄弟朋友,不曾将它视作畜牲,老白,在其他人的心中已经很神了.但白翼飞却老说那是妖怪,年纪大了,就成精了.但是,谁都知道,他比任何人都要宠溺着老白.
    那个男人自己就不是凡人,身边的,当然也不会是俗物了!
    回了安住下的客栈,迎面就碰到了正在用膳的两个贵公子,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唤了声小儿添饭,便一屁股就坐下,抽了筷桶里的筷子就开动了.真是饿了,嗯,这个鱼,我喜欢,这个牛肉也不错,这什么菜,口感极佳啊,一边吃一边嘟囔着.
    “你吃东西能不能不哼哼”,兰络秋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吃饭姿势不雅也就罢了,还老是吧唧嘴外带自言自语,真不知道这样的人,为什么自己国家里的文人墨客都以见上他一面为望,这样的人,这样的人,这样的人……
    兰络秋又看了白翼飞一眼,却发现他正在狠狠的瞪着自己,心中一颤,“你……你看什么!”
    “我说你会不会说话呀,吃东西哼哼的,那是猪.”,突然想起来,也许这个皇子也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角儿,“猪,猪,知道吧,就是那种肥肥的,一身肉,大鼻孔,小眼睛的动物.”
    “那不是那个郧西县令吗?”,月牙儿夹了一块翠丝饼放到嘴里咬了一口,睫毛飞舞起蝴蝶.呵呵,我的月牙儿也开始会开玩笑了.
    “不许侮辱猪!”,我一脸正色到.
    噗哧,饭桌上的人都笑出了声,连兰弟弟也不例外,看来,他还是见过肥肥的.
    饭后.
    我喝了一口香茶,让茶气弥漫唇齿,然后,哈啦哈啦哈啦,漱起了口,再然后,咕噜,咽了下去.
    “真脏”,兰络秋移开眼,鄙夷的说.
    “呵呵,相信我,我比大多数人都干净.”,意有所指的回答却让兰络秋定住了.
    “刚才,老白踩了几个人.”,没错,的确是老白踩的呀.
    “哦?谁这么可恶呢?连一向不大动换的老白都看不过眼了?”,兰樽月手捏杯托,往飘香的茶杯吹了一口气,无谓的问到.
    “不知道,反正长得挺面目可憎的,说是什么信侯爷.”,兰樽月闻言停了停唇边的动作,勾起了嘴角.
    “呵呵,他你都动了,翼飞果真是天地无畏啊.不过,此人名声也却是不好.”,抿了一口茶水,兰樽月连眼都不抬.
    “呵呵,我又不认识他,只不过是看他在街上鱼肉百姓,一时看不过,拔刀相助罢了.”,我开玩笑的答道.
    “你会这么好心?”,兰络秋一口咬定.
    阿毛不干了,和这个隐瞒了身份的皇子杠上.“我家爷天生心善,这位兰小公子休要质疑.”
    “对啊,兰小公子,飞真的是好心救了人,虽然,他表现的不在意,但我知道,他淡薄名利,是不想让别人惦记着感谢他.”,月牙儿,我的小可怜儿,你说的那位仁兄是谁啊.
    “哼!我才不信,指不定是别人得罪了他,他才出手的”,看看,你还没有人家兰弟弟了解我.
    “不是的……”,我一指贴住月牙儿的唇,封住了他接下来的礼赞.
    “我是不是好人有这么重要吗?呵呵.”,一语化千言.
    “不过,要是有什么事儿,可与我无关,实在不行,就把老白交出去吧.啊哈~~”打了一个哈欠,而在后院,老白觉得脊梁骨一阵发麻.
    “呵呵,不过,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好玩的事儿啊.呃,你们慢聊,我回房去看书了”,我一脸无事的上了楼,怀里揣着两本春宫集……
    故事
    出乎我意料,那只绿王八没有马上大闹着找人,估计我那药效还没过呢,当时,还在粉末里加了一把料,也没什么,就是让人九十六个时辰内不能言语.
    哼!我叫你嘴贱!
    不过,那样也好,那张酷似老白的人脸看久了,也会让我有点是可忍,孰不可忍!
    “魄,我进来了.”,站在狼魄的房间门口,我吸了吸鼻子,低低的唤到.
    门吱嘎一声开了,狼魄仍旧顶着一张万年不变的俊脸,看了我一眼就转了头,我顺手关了门.
    两人都坐了下来,好久,好久,久到我以为自己就会这样变成化石,他老人家金口终于开了,“你……为什么来.”
    不会吧,我挨这儿定型了近一个时辰,你就问了这么一句!
    “那好,我走!”
    “等等,我不是……我没有让你走的意思.”
    我不是没有看出来,这一路来,狼魄对于月牙儿的态度故意拉着生疏,月牙儿的几次示好也都是不欢而散.狼魄总是偷偷的瞄着我对月牙儿的宠,还老是在看到后捏紧了拳头不作声,悄悄的在我和月牙儿亲热的时候找借口离开.这些,我不是没看见,我不是不知道.
    可是,我想亲耳听他说出来,在我的面前,自己打开心结.魄,若你心里没有我,又何故至此呢?认清了这一点,你便是想逃,也已经来不及了.人心一物,形似契符,相遇的开始,便是各自的一半合而为一.而我的心,碎过,散了很多残片,所以,那需要更浓烈更粘稠的感情去沾和,去磁饰出它原本的样貌.我无法给任何人爱的承诺,我无法为一个人献出自己完整的心,因为,那颗心在哪,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也许,我不只会有一个月牙儿,可能还会有……其他人……
    因为我自私的想要拥有更多的爱,那种,让我在冬天也不会觉得冷的温暖,我喜欢你,也喜欢月牙儿,或许还会喜欢更多的人,我仅能给你们的,就是真实的我自己.
    我迷茫着心,寻不着它的影.但我也有自己的快乐﹑自由﹑潇洒,一如节竹,无心,则无惧.
    所以,我给你选择……
    “魄,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手支在茶几上,我撑着脑袋.
    “嗯?嗯!”
    “从前呢,有一个神仙,神仙那有只仙杯,传说只要有人用仙杯舀一口水喝,那个人就会长生不老.于是,有很多的人历经千辛万苦来到神仙的居所,但是,人人都无功而反.后来啊,有一个年轻人,他也是翻山越岭,经过重重险阻终于见到了神仙.他说他想要长生不老,所以神仙把他领到了一个房间,那里满满的堆放了几百个杯子.神仙说,你自己选一个吧,仙杯就在那里面,不过你只有一次机会,如果选错了,就会全身腐烂而死.年轻人想了很多,最后竟随手拿出了一个,舀了水喝了下去,然后……”
    狼魄认真的看着我,我很高兴他能再次对我有这么专注的表情.“然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年轻人觉得奇怪,于是就问神仙,他是不是选对了.神仙答到,不对,但也对,你的选择,你自己会看到结果的.于是,神仙就不见了,后来,年轻人也走了.”
    “然……然后……?”,狼魄有些不解这样的戛然而止,鲜少说话的他也不免好奇.
    “然后?然后就没有啦.”
    “嗯?我……我不懂.”
    “呵呵,不懂吗?”,换了个姿势,我伏身在茶几上,懒懒的眨了一下眼,“那好,我再续一下吧.之后呢,年轻人回到家,觉得自己一定是选对了,肯定能长生不老,于是,就很坚定的活了两百岁.但是,有一天,他看到一个同样两百岁的人,就问他是不是也喝了仙水,那人说没有啊,我只是懂得养生罢了.年轻人就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拿对了仙杯,这个念头一动,人就腐烂而死了……”.
    狼魄沉着脸,想了很久,还是对我摇了摇头.
    我微微一笑,“魄,人的一生,有很多选择,当你认为它是对的的时候,它就是对的,但是,当你一旦怀疑,信念一旦出现裂缝,那么,这个选择便成了你心中的痛.”,叹了一口气,我用手指在茶几上胡乱圈画着,眼神也游离开来.“世上的选择真的有所谓的对与错吗?因为你坚信它的存在,它便是对的,可一旦你动摇了,它便是最大的过错.魄,既然选了一条路,若是我,纵然尽头是悬崖,我也会一直走下去.”
    停了动作,停了语音,停了整个房间的呼吸,那么……
    “你呢?魄.”,你的选择是什么?趁着还能收手就及时抽身,还是,做一个疯子,和其他人共饮一瓢水……
    看着他,只是看着他,谧然无声,心跳仿佛也溢出了胸口,祭神的擂鼓一般,招引着神圣的信仰,传着那一曲诡异神秘的祭歌.
    祭品,是一颗人心.
    “无悔,飞.”,第一次,他直视我的眼睛如此不假掩饰的迸发出自己的情感.第一次,他主动奉献出了自己唇的甘甜.第一次,他肯定的道出了坚定的誓言.
    第一次,他,叫了我的名字.
    ……长长的热辣结束在两人沉重的喘息中,抵触着彼此的额心,呼吸对方的鼻息,那样的绵长而悠远,却是清铃的奏章,悦耳怡神.
    闭上眼,我们置身于天边,银河的星子在两人身边不停的旋舞,一会儿近,一会儿远,云端上只有我们两人,我们也只属于云端,汲取彼此的体温,那一晚,我们相拥而眠……
    君亦遥遥双别柳,更哪堪,风雨几多情.我马玄黄人消瘦,却蹙眉,离恨怎知归途.雨菲菲,路漫漫,寒鸦一声凄苦.到如今,黄花杯酒怎渡?休!休!休!欲消但不得,秋凉花凝露,倒是,君思我时,我思君处.
    ……
    昨晚,我很老实的睡过去了,既然知道了他的选择,我的目的也达到了,等我回房时,却看到了……
    “月,你怎么会在这儿?没有回房睡吗?”,我搓着他的手,秋日夜凉,他竟然就这样趴在桌上睡了一晚,脸上血色尽褪,连唇都有些泛紫.
    “我等你呢,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月牙儿打了个哈欠,露出呆呆的一笑.
    “小傻瓜,什么事一定要大晚上说吗?看我没回,你就不知道自己先躺床上睡?”,我皱了眉,把他推到床上,盖了被子,“你先躺会儿吧,什么事,之后再说.”
    “飞,昨天是在狼大哥那里过的夜吗?”,抓着被角,闪着水灵灵的大眼,无一丝醋意,问得十分平淡.
    “嗯.”
    “哦.呵呵”,手往被子里一伸,拿出一个布绣护腕,“给你这个.呵呵,听说这儿的人都亲手给……给自己的心上人做这个,说是可以保佑两人的感情长长久久,我昨儿下午就去买了线裹布材……嗯,做得不好,你不要笑我.”
    我拿在手上一看,黑底金边,歪歪扭扭的绣着一个“飞”字,旁边是一弯月牙.
    月牙儿,白翼飞.白翼飞,月牙儿.
    我以唇做了答谢,从他的下巴,嘴唇,鼻梁,眉峰,鬓角,耳垂,月牙儿呢喃出声,我在他耳边呵出一口暖气,把护腕置于两人的眼前,大拇指抚过那个“飞”字和那轮弯月,压低笑音,“原来,月最大的愿望就是拿镰刀来砍我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月牙儿把头往被裹里一缩,隐隐嗔道,“我都说了绣得不好……”
    “哈哈哈哈哈哈……月牙儿啊,你可让我怎生是好!”,揉了揉他的发顶,“不过,怎么突然想到送我东西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匕首,“因为,你送了我这个啊.”
    “哎?”,这把匕首看着眼熟,在哪见过?在哪呢?啊!是那晚,记得那次送了匕首后我抱着月牙儿狂吻一通后就睡了,我也是嫌麻烦就索性送给他了,想不到……
    “小笨蛋,大冷天的,一把破刀,你还把它揣怀里,不怕冻啊.”
    “呵呵,没事儿,嗯,飞”,笑眯着眼,抚着刀鞘,“给它取个名字吧”,这可是白翼飞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也是自己想要真正珍惜的第一份礼物.
    其实,白翼飞对取名字不是很有天份,除了月牙儿的这个是超常发挥外,看看老白和阿毛就知道了,唉,好好的一把宝匕,该不会……
    “嗯,好吧,‘小破’怎么样?”,破烂匕首一把.
    “‘废废’和‘阿铁’也还行.”,废铁一撮.
    “要不就叫‘匕匕’或‘首首’?”,这倒是符合原物!
    月牙儿一脸黑线,“嗯……算了,还是我来吧,我昨晚就想好了,我可不可以叫他‘飞月’?”
    闻言,我乐出了声,“那还不如叫它‘嫦娥’呢.”
    “什么?”
    “没什么,‘飞月’?挺好的,挺好的”.
    月牙儿,又是我吗……
    白翼飞,月牙儿.
    飞月.
    谢谢.
    月牙儿突然脸色一沉,“飞,当初,那个人说……说你和我欢好后就会……”,怎么今天老是翻陈年旧帐啊.
    第一次见面,月牙儿只是感动于白翼飞对自己的温柔,那种好久不曾有过的体贴和暖意,可是,渐渐的,他沦陷了,在白翼飞的狂傲﹑洒脱﹑欢笑﹑快乐中迷失了自己,他的眼里,他的心里,满满的载着一个名字,那样的美好和甜蜜.所以,他不想让他有事,他也不能有事.
    “那个啊……那个,他是骗人的,根本就没毒,而且,你看我,哪点像中毒啊.快死的人要都像我这样,阎王怕是要歇着了.”
    “真的吗?没有骗我,你真的没事儿,真的,真的……”,月牙儿惊中带笑,几乎喊出来.
    “太好了,太好了……”,在我怀中哽咽着,这小人儿,我是越来越不懂了……
    死因
    终于,兰国使团出现了,我们一干人等也浩浩荡荡的入住了隋国安排的驿馆.
    “参见三皇子,六皇子”,在兰樽月的寝房里,三个为首的使团使者跪地请安,兰樽月幽然还礼呼起,兰络秋也敛了些平素的娇贵劲儿,隐着老成.
    经告知,三人分别为校书郎高忠凯﹑押藩使寇峰﹑车驾检校官赵燕妮.高忠凯是兰国颇有声望的名士,才华横溢却又淡薄名利,不欲出仕为官,但因着兰樽月的拜请才勉为其难做了个挂牌的校勘典籍的官员.
    押藩使主管国家有关的外交事务,而这次兰国公主的暴毙于两国却是一件棘手的大事,处理的好也算是相安无事,可一旦出了什么纰漏,两国纷争自是不可少的.
    但是,看兰樽月和兰络秋一路的境貌,不像是对那个公主费神痛心,想必那个华都公主本就是个不受宠的主儿了.看来,兰国必定是不欲将此事闹大,与隋国接下这个梁子的了.
    但是,这些都还不是正事,我关心的是……
    “怎么女人也可以做官么?”,眼光在赵燕妮身上转了几十圈后,我不自觉的开口了.
    对方一听,正过身来,我才得以见真容.
    喝,好个英姿飒爽的娇人儿!
    一支檀木簪绾过盘螺髻,紧紧当当,没有娇滴滴的软样儿.绛紫短膝深衣,银领曲裾,下着贴身袄裤,配一双乌木长靴,腰间雪青长剑更是将人称的凌气逼人.无文无章﹑无挂无饰,却因生的白面樱唇﹑黛眉粉靥而显得天生玲珑丽质.此时,赵燕妮也回面打量着我,墨峰一凛,威风八面,“怎么,女人就不能为官?”
    经这一提醒才觉得自己刚才的话颇有轻视之意,便是微一拱手,“小姐误会了,在下一向主张巾帼不让须眉,又怎会对小姐有轻鄙之情,只是,在下不曾想到,兰国风气竟是如此开明,男女平等之制业已盛行.”
    这要知道,女人在殿为官就算在我的那世古代也是凤毛麟角,想不到在这儿……呵呵,这倒新鲜有趣.像这样有意思的事,我是很少自己去发现的,往往都是我等着它自己撞上来.唉,因为自己懒啊,而且,这种事要自己现身才真有趣.
    “‘巾帼不让须眉’?呵呵”,赵燕妮眉眼一舒,微一点头,算是还了礼.而后,面身兰樽月,不再多语.
    见来人不再理会,我径自散了身子,瘫坐在围椅里,无力的听着他们谈论着家国天下,我心中抱怨万分.
    本来,今天早上破天荒的起了个早,就顺便上后院看了一下老白.这老驴,日子闲适,不用多行,自是更精神了.
    “老白,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啊.”
    “啊嗷~~”
    “最近,我也是和两个亲亲相亲相爱﹑举案齐眉啊”
    “啊嗷~~”
    “也有句话叫‘只羡鸳鸯不羡仙’,你听说过吗?”
    “啊嗷?”
    “哦,对不起,我忘了你是驴.”
    “啊嗷!”
    “那……那你要不要我给你找个老伴儿啊.”
    “啊嗷~~”
    “可是吧,你也一大把年纪了,给你找个小姑娘呢,你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到最后还糟蹋了人家.不过,给你找个年纪大点的吧,我又担心它熬不过你这个老妖怪,这可怎么办呢?”
    我负手依着老白立身,两只都陷入了沉思.想着自己吃饱喝足了,这老小子还光着个棍儿呢,咱人不能只想着自己,还得为别人不是.
    其实,白翼飞就是闲着没事儿,吃饱了撑着,说两句废话来消化消化食儿.站了没多久就听一人嘀嗒个脚禀告,说三皇子有见.白翼飞想着,老白也不搭理他,就找个能开口的吧,故而,撒丫子人就不见了,临走还不忘飞了老白一眼.
    “刚才的话当我没说啊.”,老白后蹄一尥,嗷了好几声.
    它的媳妇儿啊!
    但是,当白翼飞一进屋就觉着内室的气氛很是沉谨,还有几个陌生人在,头一缩,就打算走路,却被兰樽月一语叫住,自顾自地介绍起人来.
    所以,便有了开头那一幕.
    不多久,有个小侍来通报,说是隋国官员来迎兰国使团进宫见驾了.
    “啊哈~~兰兄,那我就先走了,这儿好像没我什么事儿.”,哈欠连天,我故意忽略了兰樽月眼中的一抹精光和那几人频频的打量.
    人长得帅,让他们多看几眼也没什么损失.
    “翼飞怎生说的,哪个说没事了,现在,你不就要和我们一起进宫面见隋国的皇帝陛下吗?”,语调轻柔的像是哄着姑娘家.
    “啊?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去啊!”,我虽然健忘,但是,那也只是针对一些貌无特色的芸芸众生.
    “三哥,为什么要叫他去!”,兰弟弟,你不满,我还不满叻!
    “现在,我不是正在对你说吗?”,兰樽月理所当然的表情让人觉得那好像是我们定了几年的约定一样.
    “你这算不算先斩后奏啊!”,把弄着插在圆髻上的木绾儿,心下感慨,头发还真是疯长啊,现在已经可以束个不大不小的发髻了.自然,绾髻人是我心灵手巧的月儿.之前让狼魄试过几次,但因为我头发还不是很长,所以,便被强硬的魄差点揪成日本河童.
    “不过,我也不是那种人说了,我就得去做的.”,换了个姿势,我就打算出门走了.
    “哦?呵呵,可我怎么听说……”,兰樽月低头吹了一口茶气,袅袅的茗烟迷离了他的脸,俊逸之中带了几分神奇儿,但是,我却觉着诡异无比.“听说,有人把信侯爷给伤了,伤得还不轻,现在官府正在查人.翼飞,你说,如果那人还在这儿,然后被人给逮了,这逃起来,可是件麻烦事儿.如果,那人又是个怕麻烦的人,这事儿可就不好办了呀……”
    “兰兄,带路吧!”
    嘱咐人告了月牙儿和狼魄情况,这便上了路.
    唉,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
    其实,也想看看有什么好玩的,这皇宫免费游,可不是天天都有人招待的.
    ……
    隋国临水,这皇宫自然是引水掘泉﹑建池筑湖,无所不用其极,故而,皇城威严之中自是透着那么一股水灵灵的滋润.清一色青白翠石板铺了满路,路两旁种了些终年常青的树,石雕的兽像也是铺陈了一条道儿,皆是些祥瑞吉物.伺候的宫人排了一溜,由迎接使团的礼官带着,领了去接见使者的大殿——泰缘殿.
    这皇宫里的多是台榭式建筑,上好紫檀木为柱,顶覆赫赤瓷瓦,屋沿饰以五彩琉璃,檐角微翘,悬黝暗青铜龙凤戏珠挂铃,倒是秋高气爽,铜铃叮珰奏鸣,这时一字候鸟翔行,也伴了这钟声,远远唤着风情.
    终于,赏了一路的风景,正地儿该到了.不过,到现在,我都不明白,兰樽月为什么要带上我.不过,事后,我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心机.
    泰缘殿中有一群人珊然而出,领首的一人,虽然相貌常人,且颇显老态,但因衣穿珠彩绣云龙服,罩一件刺绣五彩金龙褂,金边绣带,紫金龙冠,显得十分贵气,明是隋国皇帝了.后面的一群人皆是朝服装备,想是朝中重臣.
    “这一路,让两位皇子奔波了,叫朕心中甚是不安啊.”
    “真是让陛下费心了.”
    “唉,华都公主的事儿,我们也有保护不周之责啊.”
    一些人寒暄了好一阵,反正就是隋国这边自责保护不力,这样说,无非是想把公主之死的牵连降到最小.而做为使团首使的兰樽月却也只是说着两相安慰的话,不见一点不满和责怪,果然,兰国不想将事情闹大啊.
    兰樽月和兰络秋因为同为皇族的身份,被带去看那五公主的尸身,我和另三人也跟着去了.
    五公主的身体因被放在地下冷室里,所以,经过了如些时日仍是未有腐坏,还保持着死前的样貌.一身素衣素容,却还有个略微樱桃红的嘴唇相对显得格外醒目.正常死亡的人是不会这样的,而此种死貌,在我的印象里,像是……
    几人观察了一番,高忠凯甚至带了手套仔细检查一通,最后,并不多做言语,互一点头,意为无甚异状.
    出了冷室,隋国皇帝一干人也陪着兰樽月一行去了五公主的住地.看着景儿,倒是个清秀的好地方,一座秀气却装饰豪华瑰丽的阁楼,楼旁霍然一个面积不小的荷塘,最妙的是,虽此刻是深秋时节,却天暖气温,还残着些许荷花.本应着五公主的身份,是不应住在皇宫中不知名的楼阁里的,但是,听闻五公主爱荷,于是,便也修葺了好一番.而那公主初到时,也却是欢喜.
    因有所忌讳,故隋国只派了一些官员同随.那些曾与五公主同行并伺候一路的奴侍也前来拜见自家主子,其中有个叫蓉姐的侍婢,听说是皇宫担心侍人不胜主意,又派了一些人来伺候,蓉姐便是其中一个,因为挺得五公主赏识,常贴身使唤着.
    一推开死者住的房门,一股幽香隐隐淡淡的钻入我的鼻孔.
    “房间的东西有人动过吗?”,兰络秋问道.
    “回六皇子,没有.自公主陨后,房中一丝一毫也没动过.”,似要证明自己的话,蓉姐看了一眼家具上微薄的集尘.
    我不理他人,独个儿在房中转悠起来,其他人在兰樽月的示意下也不阻拦.我专捡那些犄角旮旯遛了遛,翻翻床底,查查桌脚.却不去理会那一盆早已经冷却了的炭盆,里面厚厚的炭灰说明很久前它的火旺.
    “喂,不懂就不要瞎转,少给人添麻烦.”,兰络秋已经看不惯那人这样了,虽然自己和那个五姐很少见面,甚至连脸也是今天才看个明白,但是,总归是有着血缘关系,没不去那一份亲情.故而,白翼飞这一乱来早就惹得他不高兴了.
    “第一个发现公主遭不测的,是你吗?”,一个男声响起,我才开始注意到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青衣布衫,长髭美髯,面貌倒是有几分仙风.
    蓉姐一惊,答道,“禀大人,是奴婢.当时,奴婢进来时,看见公主口泛白沫,倒身于地.奴婢当时吓坏了,忙去请了御医,但是,等奴婢们到时,已是无力回天了.”,说着,眼角闪了泪花.
    “那公主之前有做过什么?”,高忠凯一捋长须.
    “回大人,公主殿下只说天冷要添火,说是冷的紧,还让我们把门窗关上.”
    “这倒是怪了.”,高忠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
    就这样在皇宫里呆了几天,使团的人也是参不透,最后,一致认为,公主殿下是身虚体弱,长途跋涉而又思家气郁,再加上水土不服,故而折了身子.当他们把最终结果说出时,兰国人无甚表情,随国人也是一阵舒心,反正是放了心了.
    “真的无甚异状吗?”,在两国人都为着一件大事落地松了心时,我缓缓的问出一句.
    “倒是有个问题,但是我等都无法想明.”,高忠凯摇着头,使团里也是有些验尸的好手,竟无一人明细.“白公子,可有高见.”
    其实,到现在使团的人仍然不知道我的全名,只道我是兰樽月的旧友,客气之余都称我一声“白公子”.
    “高见不敢说”,徐步走到兰樽月身前,“兰兄可还记得,我与你初见的那些天曾说过,门窗不要闭得太紧,否则会因流通不足有危险.”
    “是,我还记得.”,兰樽月靥微生笑.
    “是啊,你当然还记得.”,看着兰樽月僵了笑意,一瞬却又恢复了,我不禁莞而,迈步对着大殿的众人,“秋冬天寒,窗扉紧闭,置一木柴旺火于室内,人身入其中,不久,头晕耳鸣,四肢酸软无力,浑身发冷抽搐,呼吸急促,唇呈樱桃红.若无人及时通风救治,必死无疑.”
    众人听罢,皆是一凛,从不曾听过,还有这般的死法.
    是啦,煤气中毒,这儿的人或许不是很清楚,但是,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却是很普通的误死法,烤火烤得欢了,烤出了档次,烤出了水平,就把自己给烤没了.待到来年秋冬,一盆旺火,烧得就是纸钱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你……你说是就是吗?”,兰络秋却是将信将疑,这个男人在他看来,总是有很多的怪念头和奇行迹,这么一说,倒似不可不信了.
    于是,隋王就差人分别牵了一头牛﹑一只羊﹑一条狗,一试,果然皆猝死.
    我心中再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三位兄弟,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你们死不瞑目可看清楚了,这可不是我啊,我只是这么一说,那个“衰王”就这么做了,我可是无辜的啊.
    高忠凯和手下的人都是一奇,但都早有心理准备了.只因就算我是三皇子的旧友,但此等大事,若无个帮用,三皇子也不会带着来,还任了我行事自由.
    兰络秋看着那人的眼神更复杂了,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
    是夜,我们回来驿官,兰樽月邀了我一同喝酒,说是感谢我道出了其妹的死因.
    呵呵,你当她是你妹妹?呵呵.
    月明星稀,凉风徐徐,夜下两人,嘬饮着杯中美酒,却是各怀心思.
    唉,一口气哈出了白团,虽快入冬,却也不是极冷,这隋国的暖气也是养人.
    “翼飞为何叹息.”,兰樽月坐在石凳上,指尖沿着手中的杯缘划着圈儿,握杯的手放置大腿,一身的紫色莽袍却把脸对比的更加苍白凄惨,而他,却是仰着那样的脸,楚迷地看着月亮.
    “算是我还你人情了.”,无论是替我隐藏身份,还是照顾魄这么久.一口将杯酒饮尽,渐渐浑身泛起了暖意.
    “哦?呵呵”,仍是仰视明月,但把酒唇下,却是不饮,只闭眼嗅着酒香,声音颇为凄凉,“翼飞,有时很聪明呢.”
    我伸手一个爆栗,却被他躲过了,“不是‘有时’,是‘一直’,不要侮辱我的智慧.”,我也只是经常迷迷路﹑忘忘人﹑发个脾气砸个盆﹑乱取外号又迟钝﹑爱看热闹烦死人.
    仅此而已!
    “呵呵”,似无奈的一笑,“翼飞,觉得我脏吗?”
    “还好啦,你再脏能脏得过老白,嘶~~对啊,它有多久没洗澡了啊.不行,明天得给他洗洗,怪不得最近觉得它胖了,搞不好能搓下一层泥呢.”,又替自己满了一杯.
    “呵呵”,他的眼神投向了我,清冷中有一丝释怀,明明近在身边,却像是远远的就会破碎一样,那股寒气不是外边的,而是身子里的,冻的,连痛也消了感觉.
    “谢谢.”,渐渐融化,渐渐融化.
    我摇摇手中的酒壶,“没酒了,我走了.”,背过身去,“口渴的时候,眼前是一杯苦酒,明知难以下咽却还是要喝下去,因为我们别无选择.或许有吧,不是苦上一世,就是渴死.但是,很多人是不愿死的,也有很多人是不能死的.所以,他们没有选择.”
    声音消了,背影消了.
    心,却是动着.
    是啊,兰樽月,生降皇室,你没有选择.
    宫廷阴谋,你没有选择.
    身背重任,你没有选择.
    你没有选择,因为你是兰樽月.
    你没有选择,因为你是三皇子.
    你没有选择,所以,你杀了自己的妹妹.
    ……
    真相
    “你是不是人啊,你有没有人性啊,这种事你怎么就做的出来呢,你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吗?你一点人的廉耻之心都没有吗?你就不知道人性两个字怎么写吗?你真是个禽兽!”
    “爷”,阿毛欲言又止.
    “不要看我,看什么看,你以为摆着那副模样就可以除了你的罪过了,就能把已经发生的事当作没有发生?你这个畜牲!”
    “爷”,阿毛再次欲言又止.
    “把头抬起来,你还是不是男人,你还有没有点男人的自尊,你的良心都被你自己吃了吗?人家一个好好的黄花大闺女,差点就被你糟蹋了,你懂不懂!”
    “爷,那个……”,阿毛受不了了.
    “你懂不懂啊,老白,人家是匹母马,你是头驴.驴,驴,驴你知道吧,和马完全不一样,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老跟着人一匹母马干嘛.就算我前几天逗了一下你,你也不用心痒痒,行动的这么快啊.”
    “爷,那个,老白以后不会了,你就放过它这次吧.”,阿毛啊,你就是心太善啊.
    “唉,我也是恨铁不成钢啊,老白缠了人家母马这么久,活该被蹬,现在好,伤了吧.哎,说出去,我还有脸见人吗?唉,不过,也希望老白吃一堑长一智,改过自新﹑重新做驴.”
    背过手转身走了,是慈眉善目﹑语重心长啊
    月牙儿摸了一把老白被踢伤的后臀,掩着笑对毛涛说,“其实啊,飞就是心疼老白了,倒说了这么多,呵呵”.
    “我也是一早就看出来了,爷同老白就像两兄弟……”,话没说完,自觉口误,急忙住了嘴.
    月牙儿一听,更是喜不自禁,笑得更大声了.
    就连冷面的狼魄听了,也是化开了一丝笑意.
    呵呵,真的,很像!
    ……
    我慢步走向自己的房间,不由又想起了几天前,那张和兰樽月有几分神似的脸,冰冷而无声无息.
    蓉姐撒谎了!而五公主的死很有可能是自己人干的!
    这是在隋宫里观察了几天得到的结果.
    为什么?
    疑点有三.其一,隋国纵是深秋,但是气候却是天暖气和,室内燃上一小盆火是可以的,但是旺火却是不必.其二,既是天暖,自是不用关紧门窗,况且,众人都知五公主素喜荷花,而正对着窗的就是荷塘,就算是关了门,窗户也是不会轻易关上的.其三,也是最让我疑心的一点,就是一开门的那股香气,那叫“醉梦”,类似檀香,点少可凝神静气,但点的多了,就会让人昏昏沉沉,迷睡不醒.同时也会留下一些痕迹,那就是小虫儿的尸体.这些,还真的多亏了柳千丝柳大妈的“谆谆教诲”.现在虽是秋季,但宫殿还是有些小虫小蛾蛛儿的,但是,室内却没有一只,显然是被人收拾过.不是说,没人动过这个房间吗?如不是有鬼,为何要多此一举?而且,“醉梦”香气经久不散,虽事隔多日,但隐的那丝香,普通人也许很难闻到,可是,因着深厚的内力,我还是能很轻易的察觉的.
    我不知道其中厉害,但思来想去,隋国没有理由这么做,那蓉姐为什么要说出漏洞百出的话来?指使她的人又是谁?
    其他人会疑心不到前两点吗?不可能,那么唯一的理由也许就是他们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能说.隋国人自然不会急着把麻烦往自己身上拦,那么,兰国的那些人呢?能堵住这么多人嘴的,能让蓉姐撒谎的,能知道这个死法又懂得利用的.也许,只有那个人了.
    在宫中呆的那几日,两国人都知道我非兰国人,却无人知晓我到底是何属国.但正因为我于两国的无属,事实的陈述自然是中立而不偏见,更能让人信服.兰樽月看透了这一点,是他坚持带我来皇宫的原因之一.
    原因之二便是,这个奇怪的死法,是我无意之中教给他的.从两国人对于此种死法的震惊,可以看出他们对此知情甚少.至于兰樽月,不知道他之前是否有做过类似的试验,但是,能在一句无心之语中做出颇为精密的布局.连带我能看出五公主死的蹊跷也算了进去,不过,他怎么能估算到我会看出来,并帮他说出真正死因,还将我自己的疑问隐藏了起来?
    兰樽月,呵呵,竟已心思至此了!
    不过,我不想问这是为什么,因为我不是狗仔,所以,没有兴趣去挖人家的隐私,生于皇室,本就是一个谜团.至于皇宫里的人,生生死死,阴谋阳谋,我是没有兴趣的.
    不过,整件事竟是一场自编自演的戏,我不明白,为什么既要送那公主来隋国和亲,为何又要让人杀了她?为什么兰樽月笃定能在路上碰到我?如果,我与他们错过了呢?为什么?
    唉,算了,死的又不是我什么人,我管他!
    再想下去,我就暴露了我的真实身份——白费摩丝.(白翼飞福尔摩斯)
    于是,整个人又轻快了起来,哈欠一路,又去补眠了.
    ……
    其实,五公主的死也是始料未及的,兰国是真心想用公主与隋国联姻.
    原来,这个公主因为母妃是个身份卑微的宫女,娘家自然没有什么势力,便长年被人冷落,要不是这次的联姻,可能就一辈子老死宫中了.而这华都公主也是妙龄芳华,到了春心烂漫的时节,也不知是自怨自艾暴其自身还是真的动了春心,竟暗下与宫内的一个侍卫有了私情.不想一纸昭下,宣了她去和姻,那侍卫竟是从此没了踪影,可叹五公主又怒又怨﹑万念俱灰,竟不管自己已不是个清白身儿接了旨便动身成行.
    可皇宫哪里又藏的了什么秘密,特别是这样根本没有人身护卫的无势之人,等五公主的私情传到了皇帝耳中,兰王虽怒,却是无法,因为,那时和亲大队已经出了兰国.家丑不可外扬,又没有什么正当理由召回公主,而隋国那边也定下了约言.兰王无奈,只能宣了平日最为得力的兰樽月来商议此事,而其他一干知情人等,均在皇帝暗卫手下消了踪影.而皇帝却说,既是无法召回,身为皇族,又做出此等败俗之行,就索性让她客死他乡,神不知鬼不觉,让两国的人都无话可说.
    兰樽月得知,也是苦思数日,才无意之间想起白翼飞提到过的奇怪的死法,私下派人做了试验,成功后,就派了一些自己的人混在第二拨侍人里,蓉姐便是其中一个.
    蓉姐到后,讨了公主的欢心,便成了贴身伺候的侍婢.于是,便找了机会,点上大量的“醉梦”迷晕了公主,又将门窗紧闭,理襟走人了.
    可怜,这个五公主生死却都是为他人所控!
    唉,最是无情帝王家,侯门一入陡峭崖.不若茅屋三两间,笑观小儿戏莲花.
    ……
    “谢陛下为我等的饯席,小皇感念君恩了,在此敬陛下一杯.”,兰樽月一举杯,浮了一大白.
    “哈哈哈,三皇子客气了,三皇子手下既有如此能人,羡煞旁人,羡煞旁人啊.”,隋王一回酒.
    “呵呵,可惜此人是志不在庙堂,一心只念着游山玩水啊.”,兰樽月斜了我一眼.
    唉,说什么使团不易久留要带着公主的尸首回国了,隋王也摆下了筵席来饯行,席上尽是文物大臣,一群人说是仰慕我的学问,硬是问长问短,喂,你们可是国家栋梁,怎么一个个的都像是赶集的大妈!哎,这位大妈,不要借酒往我身上蹭啊!
    高忠凯和寇峰倒是知事,替我挡了不少酒,想是兰樽月来前便有了吩咐,赵燕妮却是没有跟来.
    不过,我却在众人的“欣欣向荣”中,发现了一张熟悉的脸,因为和某驴长得很像,我至今难以忘怀.
    哎?老白,你儿子怎么又活过来了?
    想是什么大内高手已经替他解了药吧,现在他瞪着一双贼眼,死溜溜的捅着我.干嘛?眼睛长痔疮啦,非礼勿视没听过啊,来人啊,非礼啊!
    我一转身,借口如厕就出了门,却不知道,某个草包已经打了黑心算盘,想要置我于死地,从而,也把我推向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鬼族饕餮
    一心想避开那些大妈的盘查,走的是急火火而不知顾首,等到彻底绝了那些烦人的声响,我才想起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这,是哪里?
    刚才溜得一欢,竟忘了自己路痴的本性,现在已经不知道把自己搁哪儿了.于是,索性来个破罐破摔,顺着月亮的方向就走了.
    太阳在东边,月亮一定是在西边,所以,我是往西走的.嗯,一定是!
    可是,为什么越走越荒凉呢?
    有时候,白痴的自以为是是很可怕的,但是,也有些时候,却会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比如说,艳遇!
    美人!
    大美人!
    天大的美人!
    月光下,一女子倚桂树而赏花,说是赏,倒不如说是嗅.那满树的桂子明明已经落了一地,却还是一簇簇的压着枝儿,团团裹裹,似黄金球,又似簪绒花,涟涟的,引逗着香气.
    人道桂子香俗,却因那树下的美人,仰着异样的雅致,花因人娇,但是如此!
    树下人似并未知晓我的到来,仍然捧着花簇,如吸食花气的花妖一般.
    是妖,而非仙!
    实是因为,美人魅惑艳丽的很!青缎粉底小朝靴,素色绣荷围胸长裙,葱青薄纱宽袖背褂,白地云水金龙妆花缎女披,额心一朵空心落梅花钿,只散散的绾了个半头堕马髻,泼了墨黑乌丝长及腰臀,简简单单的别了两朵胭脂红,五个瓣儿,散得极开.
    身段婀娜,就是……就是胸有点平!嗯,看样子是还在发育啊.呃,我没有别的意思,单是欣赏,欣赏.也只是一点瑕疵罢了,呵呵,罢了.
    “唉,可惜了,是个女人!”,哥哥我,可是个龙阳啊!
    我轻声叹息,却引来了她的注意,不躲不避,没有寻常女子的娇羞,也是大大方方的回看我,那眼神似是在见一个旧友.
    她竟这样朝我走来,步步莲生,寸寸放香,靥生魅笑,月明人姣.
    突然,几团黑影落地,她止了步,我也定了神.
    二话没说,黑影速成五角阵形,互掷了纽丝索,将我困在一个五星阵里,而那索上都满满的横着倒勾,刮骨削肉.而来人的距离的却离我颇远,过了我的掌力范围.他们袖腕上的,我猜应该是袖箭了,反正这要是逃不出去,明天我就可以改名了.
    白豪猪!白剑龙!白刺猬!
    唉,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学个什么金钟罩﹑铁布衫了,莫说着小小勾子,就是你换个刀削,爷也纯当进澡堂搓背了,还外带免费观看刀削面表演.
    那美人却是未躲,只又回了树下,继续看了花簇,仿佛不曾见过这般景致,黑影却也想是没有看见她一样.
    五人步子越来越急,勾索也越逼越紧,他们不停的换着方位,以防我力攻其中一人,这下,我也没办法了.
    谁和我有这样的大仇呢?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张驴脸,以及我出门时他那一抹非人的奸笑.
    早在白翼飞第一次进宫时,信侯爷夏锦禄就好了七八成,本就不是什么烈性药,倒了几天,再加上御医手段,人就可以起来了.而白翼飞在宫中瞎转游的那几日,就叫他给看见了.故而,知道此次饯别筵上隋王要请他一同前来,才暗里安排了高手,杀他个措手不及.不想,白翼飞这一离席竟给了他这个机会.
    这个草包!就算白翼飞无官无品,却是同了那兰国三皇子前来,就算再怎样记恨,也应找个好下手的地界儿.可那夯货,报仇心切,竟马上下了杀手令.
    我正待发力,却是心猛一抽缩,疼痛袭来,剧烈而且熟悉.
    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这种痛,我已经经历了两次,就是忘了我是男是女,也不会忘了它!
    他娘的,那个“九死一生”,破了海了号的返老还童!
    手捂着心口,单膝跪下,脸上显出痛苦的神色,而这一举动却弄拙成巧,搞得对方不敢轻易出手,怕是有诈.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我盼着兰樽月那个家伙能发现我久未归席能出个人找找我,他娘的,怎么还不来.
    “该不会是他以为我便秘了吧!”,呢喃出声,关键时刻,这是我脑中唯一的想法,离奇却也让我觉得最有可能.
    冷汗已经出来了,杀手们见我似乎真的是一副旧疾复发的样子,虽不至于近身,但也是备好了袖箭的发射,我已经开始双眼昏糊,辨不清人物了,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四肢更是无力,却因为我半蹲半跪的姿势而不致倒下.
    在完全陷入黑暗时,我听到了箭弦弹射的声音,而且不止一支……
    ……
    呃,身体的感觉有点奇怪,凉凉的,像肌肤完全暴露在空气里一样,光着身子的感觉.
    光着身子…….
    光着身子???
    光着身子!!!
    我猛吸一鼻腔的凉气,眼睑猝然分开,因为受了惊,身体条件反射性的弹起来.果然,身体光溜溜的,□,身体比原来小了一圈,却不似第一次那么幼齿了.
    环顾四周,我该不会已经死了!
    无论是身下的石床,还是黏滑四壁,加上头上嘀嗒着水珠儿的钟乳石,外带我声声惊呼带起的重重回音,以及偶尔几只尖锐着嘶鸣向我打招呼的蝙蝠大哥,都十分明显的告诉我.
    我死了?
    呃,不对,不对,是我在一个山洞里,除了我头上的一个火把照亮了我人生的几米范围外,其他的是一片漆黑.
    “喂~~”,我试探性的喊了一声,曾在电视上看过,当你无法目测一个山洞的面积时,就以回声的长短来做个大致的判断.
    喂~~
    喂~~
    喂~~
    喂~~
    嗯,一秒,两秒……九秒,那就相当于半个足球场了,妈呀!我到底被带到什么地方了?又是被谁带来的呢?带我到这里来干嘛呢?
    眼睛一时适应不了,我还是低了头查看自己的身体.嗯?没有想象中的伤口,怎么痛醒之后人都会换个地方,又不是写,哪来的每次都化险为夷!对啊,每次遇到危险,我好像都没有什么伤害,巧得好像有神灵相助一样.
    神灵相助?奇怪的想法又出来了,可是,也不能再打消下去.
    耳边突然传来了一点动静,哗哗的倒水声,还有一股浓烈的油味.
    又怎么了?!他娘的,一刻接一刻,不知道歇停了,也没见着衣服,这倒是有内力护体,否则,我早成人雕了.
    液体流动的声音越来越清楚,不一会儿,呼的一声,凭空从黑暗中窜出两条火龙,越来越长,最后竟沿着洞边绕成了两个圆,把偌大个黑洞照了个明晰,我因眼睛一时受亮发痛,就闭上了.
    好一会儿,等觉得可以适应了,就微微的张开眼.
    我的妈呀!
    眼前黑压压的一片啊,不是火又灭了,而是……
    两条火圈内,井然有序的排列着一群,不对,是一大群穿着黑斗篷的人,只见着个嘴,样貌却是不胜清明.怎么会?就算足音可以隐藏的很巧妙,但这么多人进来,我竟连一点呼吸声都没有听到.
    我两手弯在耳廓边成半圆,“喂,喂喂,我是王成,向我开炮,向我开炮.”,听着自己有点合时宜的回声,放下了手,我抚上了胸口,眉头一展,“呼~~我还以为我聋了呢.”,俨然已经忘了自己刚才还是判断着回声来定山洞大小的.
    我之后的解释是,聪明人偶尔也会犯点小错误的.
    这才完全清楚了自己现在的情况,我现在是被放在一个高台上,从这到那群人站的火圈只有一溜石阶,有一个黑斗篷走了上来,在离我三米的地方停下了步.
    “龙子大人,可还有不适?”,声音粗嘎苍老.
    “我倒是没事儿了,呵呵,不过,可以把我的衣服还……”,想起了他对我的称呼,还有那恭敬却不失高贵的态度.这可有意思,以前见了每个都跪啊跪的,我又不是你爹,老跪我干嘛啊,敢情到了这儿,不但没人跪,还个个都腰杆笔直.呵呵,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呵呵,大人不必多疑,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语音刚落,便抬头了.听声音就知道是个老头,不过,脸上倒没有什么花白胡子,相貌平常,黑色斗篷下唯一的瞩目点,就是那张惨白的脸,白的不像是世间的人,却也不似地狱的鬼,纵横的沟纹摆明了老人的沧桑岁月.有点眼熟,在哪见过?哪呢?
    “大人,那把匕首还好用吗?”
    哦!和合节那晚的买刀老头!
    “好用,好用,上次给老白剁白菜的时候,切得可顺手……”,其它的话,在他铅铁一样重的神色下咽了回去.我这是夸它呢,有什么不高兴的.
    “那把匕首可是我族的宝物,你竟然……你可知道武林中有多少人想将他据为己有.”
    “哎,东西都送出手了,你管我是拿去切人还是切菜,你要后悔,我还你就是.”
    “你……唉,那次试你,本就看出你是那样的人,哼哼,也罢,也罢.”,叹了一口气,渐渐恢复了冷漠,“你……不想问我什么吗?”,老头一会儿一张脸,你是四川那个变脸的大师吗?
    不过……
    “你们会伤害我吗?”,不是我说,现在这场景,让我噌噌的往外冒一些影片的名称,什么﹑,这要是心脏承受差的,早就伸腿儿翻白眼翘辫子了.不过,只要他的回答是肯定的,我就不用担心了.
    “不会.”,很好,这就是我想要的.
    看我问完一个问题后,就不再多做言语,老头的脸皮动了两下,不知道,那能不能称做笑.
    “大人,不再问了?”
    “我已经问完了我所有的问题啊,只要你无心害我,其它的就不是问题了.”
    “哦?”
    “嗯,不对,我还有一个大问题.”
    “什么?”
    “我的衣服呢?”
    “哈哈哈哈哈哈……”,老头的笑声在洞里回响,噗噗的,惊起了几只蝙蝠,“好胆量!好气魄!”
    呃,我是很喜欢别人夸我啦,但是,不要这么没有根据好不好,那两个词我一直都以为离我很遥远的.
    “阿伯,你年纪一大把了,和一个光着身子的小伙子说话,不觉得很灵异吗?要不然……”,我对着下面几百号黑人喊了一声,“你们人这么多,谁给我一件斗篷嘿.”
    “哈哈哈哈……阿伯?呵呵,还从来没人叫过我阿伯.”
    我只是叫了他一声再正常不过的称谓,他有必要这么惊讶吗?这难道是个缺乏关怀的孤寡老人,下面的人都是他捡来的弃婴,他靠着捡破烂把几百人抚养长大.我看了一眼老人,又看了一眼下面的一群,我觉得还是当刚才的话是放屁得了.
    “我的衣……”
    “大人,龙纹本就不应该被那些俗物遮住.”,变了脸色,老头寒了周遭的空气.
    俗物?要没有这些俗物,我早让人当流氓给逮了,还能跟您这儿唠嗑着呢,我缩了缩脖子想到.
    老头一拍手,一个穿黑斗篷的已经悄无声息的落入我眼前,双掌摊着一件黑袍,质地腻滑,火光下竟是闪闪生辉,非丝非绢,不知其所成.
    也不管,只囫囵往身上一套,倒是合适,缠了腰带,便被老人微一作揖,“大人,既然你不想知道,那就让老头子自己来说个明白吧.”
    白翼飞一听,兴奋之色跃然颜上,一屁股又坐回了石床,俨然已经忘了下面的一干人等,拍拍空位,“阿伯,坐吧,我最喜欢听故事了.”,现在的他是十三四的模样儿,倒应了这稚气行径,
    老人并没入座,仍是威风凛凛的站着,看着我,问道,“大人,有没有仔细想过关于龙子的传”
    “有啊,我只是觉得说的有点夸张哎,一个人无论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左右一个国家或是这么多人的命运啊.我偷偷告诉你哦……”,我对老人附耳一笑,“我平时,都把这些传闻当作笑话听,还是越听越好笑的那种.”
    “呵呵,不错.”,老头点了点头,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一个人的力量纵使再出色,也不会被传闻成这样,敢问大人,这其中有什么原因呢?”
    “唔……一个人当然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量,嗯……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传闻的并不是那人,而是那人身后的势力.”我不是在听故事吗?怎么成了智力问答了?
    “呵呵,对.身后的势力!”
    “那跟龙子有什么关系?”,我对于这个身份到现在还是很陌生的,所以,还是很难适应.
    “大人,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实力吗?”
    “知道啊,怎么不知道,我一天能吃五碗饭,宵夜还外带两个烧饼,每次和老白比赛跑,都是我赢,我长得比月牙儿高,笑得比魄大声,虽然都是拿自己的长处去和人比,但是,我还是很欣慰的……”,我知道,其实一开始,我就有所怀疑,一个人再神,也不会让人敬畏到这种地步,也曾想过,也许在这个身份后还有一个更大的秘密,但是,如果,我一承认,便从此与那暗中的力量脱不开关系了.
    “呵呵,大人说笑”,他一副了然的神色,擎着一抹神秘的笑意,“大人可知,你身后可是有两股力量在支撑.有了这两股力量,大人便是想成为这五国的主宰,亦不是难事.”
    “哦,这样啊,然后呢?”,我平淡的搭着,希望他能说一些更有趣的.
    似是将我的反应视作理所当然,他继续答道,“其一,是江湖人都未知道的一个神秘组织.它的责任便是为龙子训练护卫,他们为龙子而生,为龙子而存,永不毁志.”
    “哦.是他们吗?”,手一指,在黑压压的人影上点了点.
    “鬼族饕餮!从此刻起便是大人您的死士了!”,极为振奋的一句话却被他说的很是清淡,好像是在说,这鸡蛋是你家母鸡生的,所以给你吃.
    鬼族饕餮?
    我终究是逃不了吗?
    凤朝龙
    “哦?”,其实我有很多疑问,但就是因为太多,一下挤在一起,反倒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了.
    “大人听老头子慢慢道来”,像是看穿了我一样,他对我和盘托出了这样的事实.
    相传鬼族饕餮,本是暗下鬼魅一族,由第一任龙子创族,但年代久远的已经无据可考.他们的职责便是护卫龙子安全,后来,既是做为龙子的暗卫,故一部分鬼族人被安排在各国各地收集情报,另一部分则留下炼身成为龙子的守士.龙子五百年显身一次,鬼族的人也世世相传,代代留志,期盼能在龙子出现的时候成为他的力量.鬼族渗透到每一个角落,大至高官,下至黎民,各国间都有鬼族的人,而且,知道鬼族的除了本族后代外,其他早已作古.这是鬼族能做为一股强大的暗势力而不被人察觉的原因.但是,龙子身份非同小可,做为能一统鬼族的人,他也必须经过鬼族的审验.
    老头顿了一下,不再说下去,反是问了我一句,“大人,这回,要问什么吗?”
    “如果,那个龙子他入不了你们的法眼呢?”,这倒有趣,敢情龙子身份的确定还有一道程序.
    “在认主之前杀了他!”,仍旧十分稀疏的语气,听来,却让人不寒而栗.
    哎?杀了?龙子不是五百年出一个吗?杀了,你们不是又要等五百年?不会吧,这也太匪夷所思了点.
    “只要在鬼族饕餮正式认主前杀了那人,龙纹便会再自行择主,龙子就还有人选.而正式认主后,鬼族人有办法锁住大人体内的金龙.”
    我摸摸胸口,那条四脚蛇竟然还这么诡异!而且朝三暮四﹑见异思迁﹑水性杨花,人死了,就马上改嫁了!一点都不贞洁!
    “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出现的?”
    “一开始就知道.”
    “哎?”
    “因为召唤龙子大人的祭巫是鬼族进行的”,他看了我,缓缓地道,“大人并非现世之人吧.”
    嗯?他怎么知道!哦,也对,说什么是他召唤我来的,不过,怎么听怎么漫画!我的人生竟是在另一个世界早就注定好了的,呵呵,有趣,有趣.
    “鬼族长老相算大人并不在现世,所以,使用了饕餮血祭将大人唤来.”
    “那为什么一开始不就把我带走?”,而且,还让密园的人找了我去.难道,是因为……“唤神?”
    “是,鬼族只能唤来龙子,但使龙子力量觉醒的‘唤神’却是在密园人手中.而那之后,便是我们对大人的观察了,在此期间,有我鬼族四人护大人周详.”,一拍手,“上来吧,魑魅魍魉.”
    四个人缓缓上了石阶来到我面前,皆把斗篷一揭,露出了四张平凡的脸,但是,却是浑身扬着让人不可小窥的气势.
    魑,男,双眼蒙薄纱,据说有十分厉害的摄魂术.危险指数五颗星.
    魅,女,据说可以操控动物,杀人于无形.危险指数五颗星.
    魍,除了两只眼睛,其他裸露的肌肤都缠上了纱布,据说他本身就是个毒人,又惯于用毒.危险指数五颗星.
    魉,据说……没有据说了,老头没有告诉我他有什么本事.
    “那我这一路……”
    “对,都是这四人护卫,不过,大人自己本领卓绝,倒是不需要他们出手太多.”
    “出手?”虽然总是化险为夷,但我以为那是我运气好,他们什么时候出的手?而且,这一路来我对他们竟毫无知觉?
    白翼飞哪里知道,鬼族人自小便习得一种武功心法,可控制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就算是武功再高强的人,距离一远,也是无法感知.更何况,白翼飞只是空有四十载内力,却无心多加练习,除了逃生用的轻功外,其它的皆是稀松.一路来疯疯癫癫,哪里又疑心有人跟随.
    不过,这次的相遇事件和龙子显身兰国的消息却是鬼族一手操控的.他们给兰樽月送了信,说白翼飞在他们赴隋必经的路上,而鬼族人也料定了白翼飞会跟着使团去隋,这才有了之后的种种.而龙子在兰国的消息一放出,五国的焦点就必然聚在了兰国,那时,白翼飞正在前往隋国的道路上了,这对于他的安全却也是大有裨益的.这也是白翼飞之后才知道的.
    而出手相助一事,也却是白翼飞自己命中带了福星,又加之有点小聪明和小功夫,也不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