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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一名匪徒笑道:“现在惹得我们大当家的出手,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乖乖把钱留下,磕上十个响头,或许还能安然过去。”司天仪等都是面色大变。那大当家的一摆手,道:“四位都是英雄,我们确有失敬。各位都是明白人,我们也不愿为这点小事拼命。这样罢,我们现在就送四位过路,四位也早早将兄弟归还。不知此议如何?”
    孔任吃了一惊,忽道:“需当送我们所有人过关。”那人目光闪动,笑道:“那是自然。”郑金明忽道:“不行。需当明日白天时再过关,那样的话,你们我们都会轻松。”那人面色一变,道:“阁下果然经验丰富。也好,那就白天过关。”孔任心头一动,暗道:“唉,看来我还是经验不足,险些着了这些马贼之道。这些可还真是家中学不来的。”
    他正心念动际,那匪首忽然飞身一跃。四人齐齐一惊,但见他只是跃至地面,这才放下心来。那匪首哈哈笑道:“各位何必如此惊慌?公孙老人高徒,难道还怕我们这些盗匪?”众匪徒都是哈哈大笑起来。四人都是面上无光,只有装作没听见。
    那匪首慢慢走近,笑道:“既然彼此都是明白人,我们何妨交个朋友,认识认识?从今以后,四位过山,我们也不用再来滋扰乱。这样一来,你们方便,我们也方便。不过先说好,四位可不要借此专做什么保镖的行当。”
    司天仪一笑,道:“说的也是。不过阁下还是不要再近过来的好。”他话未说完,手中的二当家忽然猛地一挣,三人齐齐措手不及,用力下压。就在这当儿,那大当家的突然飞身而前,化手为三,竟然同时分袭郑金鸣三人之手臂。其身后的盗匪们也在同一时刻飞扑过来,要阻住孔任之援,便如天生默契一般,完全没有任何空隙。
    孟云辉哈哈大笑,身形暴长,指掌齐出,竟跟先前完全判若两人。众匪无不大惊失色。只听哎哟几声,十好几条匪徒的躯体已被摔在了地上。孔任正在庆幸,眼侧忽然灰影一闪。他立知不妙,大叫一声不好,但却已只能躲避,救援不及。司天仪和孟云辉一个反转,滚地而避。但郑金明却是首当其冲,来不及躲闪,背后偷袭之人刹那间已将他彻底擒住,同时飞身后退,其武功竟然还在大当家二当家之上。孔任心头大急,正要追击,却又急忙转念,全幅功力使出,一把便将那大当家二当家踢得晕绝。司天仪和孟云辉也同时身形如飞,刹那间便将大半匪徒都点了穴道。
    众人惊魂未定,忽然又听一声尖叫,竟然是那送信之人也被偷袭郑金明的店小二擒住。孔任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几乎就要喊将出来。但见那店小二手法翻飞,地面上的百姓也已被他戳了好几名,积聚在他身边,似乎并非专门对那送信之人。孔任要救时,已是不及,只能救下其他几名百姓,再将那些拼命要上马逃走的匪徒全数点倒。众人这时都已安定下来,自然都回过头来,冷冷对视。那店主见这跟随自己多年的店小二竟然就是匪徒,早已是吓得浑身瘫软,冷汗涔涔直冒。
    那店小二冷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十几年的眼睛,竟然也会低估你们,居然没有往你们酒菜里面放点麻药。不过幸好你们也没想到,除了大当家的,还有我这太当家的。不然的话,我兄弟们可还真是一败涂地,一个也活不成。”孟云辉怒道:“好一个太当家的,怪不得我们见众贼称呼大当家的那么自然,全无临时装作之样,原来如此!”那太当家的嘿嘿冷笑不住。司天仪慢慢道:“你果然好心计,居然直告我们你要孝敬山贼钱物,令我们全不怀疑。我们早就知道这里面必然有匪徒眼线,也不能说没有提防,可却说什么也没料到是你。”
    双方都是沉默了一阵,彼此心头似乎还都在后怕。那太当家的忽然道:“现在你我各自放开所持之人,从此两不相干。你们先放。”司天仪怒道:“我们抓的人比你抓的多得多,怎么居然你象是占了优势一样?”那太当家的冷冷看了看他,却是根本不理会,只是冷冷道:“你们不是普通人,我这打劫的也不想多惹。我手中人少,自然应该你们先放。不过若是你们觉得,你们这位兄弟之命不及我两位兄弟,那自然另当别论。”
    司天仪怒道:“你少来挑拨离间。你们据山为恶,欺压百姓,必将自作自受。”那匪首哈哈笑道:“阁下如此说,那是已经同意了?还请先放我两位兄弟,我自放这位兄弟。你们再放我那百十号兄弟,我们便放过这几名百姓。”说着匕首已微微刺入了郑金明之咽喉,司天仪和孟云辉都是脸色大变。那太当家的冷笑一声,顺便还踢了身边那瘫软在地的报信人一脚,似是嫌那送信人痛叫得不够大声,猛然又是加力踢了一脚。
    孔任目光一闪,道:“若是你们不放,那怎么办?”那太当家的冷冷道:“我们虽都是贱命一条,说出来的话,却还自信比你们这些达官贵人要可信得多。”孔任冷笑道:“达官贵人虽多怕死,却也不是全部。我来替郑兄弟为质如何?”那太当家的冷笑道:“你少耍花样。你若要来为质,不妨先自断双手双脚,滚着过来,或许还可考虑。”
    孔任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也只好如此了。”忽然拔出一把小小解腕金刀,猛然一下朝腕上剁去。那太当家的吃了一惊,正要冷笑,忽然脚底微麻,竟然站立不稳,心头立觉大事不好。待要一脚将那脚底偷袭之人踢死,孔任已自飞身而至,一股大力扑地袭胸而来。那太当家的呼吸顿滞,匕首顿时歪了一歪。眨眼之间,孔任双指已至他双眼眼皮之上,厉声喝道:“还不投降!”
    那太当家的猛然倒转匕首,波地一声,直割己喉。这一下出乎意料,孔任完全阻拦不住。刹那间,那太当家的已经气管断裂,血泡汹涌而出,若非孔任避身甚快,身上脸上早已全是血污。但饶是如此,也还是染了大半。众贼齐声号哭声中,那太当家的尸体慢慢倒下。
    孔任等完全没料到他居然如此性烈,想起刚刚实在过于侥幸,都是嗟叹后怕不已。那送信之人慢慢起来,司天仪叹道:“幸亏阁下甘冒奇险,趁他踢时让他踢中解穴边缘,才能够对其略施阻碍。不然以此人如此性烈无忌,现在被断喉的,只怕已是我三弟了。”
    那送信之人道:“此险也是不得不冒。此等山贼,只怕放过你们这位兄弟可能性还大些,放过我们可就不一定了。以我偷眼来看,你们说过他们的武功过高,只怕也有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令这太当家的有些想要自杀灭口。”
    众人吃了一惊,想起其性烈如此,以及这太当家的武功,似明显比大当家二当家要高太多,远过一名普通劫匪头领的境界,都是心头一凛。司天仪一下冲到大当家的身边,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那大当家的怒道:“是贼便是贼,是戎便是戎,有何可辨?”司天仪面色一变,分筋错骨手已用出,那贼顿时痛得脸色惨白,却还是丝毫不松口。
    那送信之人叹了口气,道:“他们未必知情。再说了,即使知情,我们这一时也审不住什么来。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趁众贼都被擒之机,赶快离开吧。几位爷台也可押他们去官府慢慢审问,既是功德一件,也可领些赏钱。”众人想起太当家的毕竟已死,一时间确实也是问不出什么,便也纷纷如此。那送信之人自称有事,定要先走,司天仪等也不多问。孔任自然也要走,三人颇有依依不舍之意,直说郑都周都或可再见之时,才慨然而别。
    这一夜还未到头,那送信之人便已到了郑都。那送信之人似乎有什么暗号,能够直接喊开城门,直接入城。孔任本来也想一起跟进,但想起爹爹说的话,决不可让任何人抓住把柄,不可让任何人知道有周人参与其中,以确保周都安全,其中或许还暗有包括防止此人情急之下,借二人在一起的事,来宣扬郑国得天子之助的用意。因此,孔任便不肯直直跟他一起进城,只是迅速换上黑衣,越身翻城,紧找慢找才找到那人。即使到了看着那人被领入了宫室,孔任也还是丝毫不敢松懈。过了一气,忽然里面传令连连,所有武卫都紧张起来。声声传令中,似乎都是在说着秦军要来,大家要及早做准备。
    孔任心头大是放心,知道此行已完成了任务,这才觉自己实已困累得不成样子,急需找个地方睡上一觉。他身上无太多钱,加上也不想在这凌晨时分拍客栈之门、被人怀疑询问,便只想找个破庙先讲究一宿。行了几条街,却忽听得背后有人低声道:“孔公子,请跟我来。”孔任先是一惊,见是那送信之人,心下微疑,道:“阁下有何事?”
    那人慢慢道:“公子勿疑。纵然郑国亡国,我等也决不至于将公子护送之事说出来。公子远道护送,我等实是万般感谢。公子既来此地,便当有歇息之处。我等也可为公子备办些盘缠。”孔任见他猜到自己心思,微觉窘迫,道:“不用了。”那人道:“人若无钱,实在窘迫无比。公子自己要受磨练,自然可以不用它们。但若时时见到穷极之人,却还可以用之救济,不误远游之本意。公子帮郑边之人擒了盗匪,论理应有酬劳赏钱。我们家主只会为公子算上三十余名百姓共分捕贼中的一份,绝然不敢多算。说起来,这钱其实也是没有多少。”
    孔任心中一动,觉这人说的也有道理。他忽然想起,自己要来求见陈小姐,自然不能太过寒酸,起码该换身衣服。而盘缠本已不够,日后肯定要想法赚些钱。既然要赚钱,此时不赚,以后还不是一样得赚?孔任想到这里,便拿定了主意,道:“赏钱不必,以免惹人生疑。但我颇有几分臂力,可以为你家搬运些草料。”
    那人喜道:“现在下正是草料转场时节,人手不敷使用。公子若能屈尊降贵,多搬一下,其钱不少。我们敬仰孔大人之训,绝不多算工钱,亦绝无特殊之待。唯一的好处,就是公子不用多麻烦去到处找工去做。而且在这非常时节,也不用被旁人盘问怀疑。”
    孔任点了点头,二人直奔弦高之所在,果然是富豪之宅,备极壮丽。到了次日,便有人领孔任出城,到得近郊牛马饲场上,满眼草料简直是堆积如山。孔任被单独布置在甚是偏僻的一处,几乎都在一处乱坟岗上了,显然是为了方便于他,免他用起武功来惊世骇俗。
    郑地经商之风甚盛,向来富庶,工钱自然不算太少。孔任一人包干几人的活,算起来不出三日,便可买上一套好些的衣服,再来几日,盘缠便能宽裕不少。孔任在家虽然刻苦,但却还从未为自己的生活而做工赚钱。如今他真正吃用自己赚的辛苦钱,虽然吃的住的都甚粗糙,可却还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成就感和甘甜感。他心头对爹爹坚持下来的冠礼远游,也越发地深深有了体认之想。
    到得第三日深夜收工,孔任收拾东西,准备去一条小小溪流那里冲澡,却忽然似听到那远处乱坟一带象是有什么声音。这声音本来极是微弱,若是他在平时,那是根本不会去注意的。但他才一出游,就痛感经验不足、目光不够,先前的自信乃至一点点自傲,早已是一扫而空。这几日来,他对周围的一切都慎重了许多,绝不轻言不重要;因此,这些奇怪声音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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