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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巫管家指挥家仆和厨子忙活了一整下午之后,当晚在军督府大院里张灯结彩,院坪上走廊上一溜儿摆开几十张桌子,所有参与了这次援救的军士和至公教武士得意洋洋地就座,还有很多德城有身份地位的人也前来喝这顿庆功酒。
    布怒被赞副军督指定来参加庆功酒宴,小孩子总是喜欢看热闹的,更何况布怒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奢华如此壮观的酒宴,他端坐在桌前,眼睛一眨不眨地扫视着这川流不息的人群和堆满了正厅的精美礼品,桌子上那些果品酒菜传出的香味令他馋涎欲滴。
    布怒耳边塞满了坐在身边的军士武士的话语声:
    “看,巡抚大人都来了,整个德城有头脸的都来了!”
    “谁敢不给咱们军督爷面子?告诉你要不是京城那个老不死的曲宰相压着不给军督爷提品级,咱们爷早就不是副军督了,早就成正军督了!”
    “正不正的都没关系,那个正军督不是一直称病在家吗?还不就是我们爷说了算!”
    “喂,听说这次军督爷要重赏我们这些有功之人,不知道赏多少啊?”
    “他妈的,我们也要多谢那些雄风会的王八蛋,辛辛苦苦弄的银子都成了我们的战利品,要不然咱们爷哪有银子赏我们?那金银财宝海着啦,健马就驮了十五六匹!”
    “不是听说有些银子还是官府的库银吗?还有些是那个秋老爷家的,怎么都做了战利品呢?”
    “笑话!到了我们手上就是我们的战利品!咱们军督爷高兴就给他一点,不高兴就一边去!不是咱军督爷他能得救吗?他两个儿子都会死在那些杂碎的手上!”
    “得,你还别说,听说秋老爷的亲妹子就是至公教古副教主的三姨太,前不久刚给一直没有子嗣的古副教主生了一个男孩,现在是备受宠爱,咱们军督爷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秋老爷的。”
    “唉,等着瞧吧,听说古副教主的老丈人那晚被吓死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对古副教主做交代……”
    ……
    诸如此类的话一个劲儿地向布怒耳朵里灌,布怒也听得津津有味,他这会儿也没再担心父母的伤势了,下午的时候又有郎中给爸妈瞧过病了,说妈妈只是头撞破了,没什么大碍,而爸爸则只要安心静养按时服药也会没事。
    突然一个军校粗着嗓门大喊道:“擂鼓!”
    “咚咚咚——!”顿时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鼓响,军校又大喊道:“请军督爷训话!”
    布怒远远瞧见赞副军督与几个当官模样的人谦让一番之后就大声道:“这次我们弟兄们和至公教兄弟们并肩作战,不吃不睡不喝,日夜兼程,奔袭八百里,打了一个大胜仗!杀死我们的死对头太阴国雄风会二级武士四人,三级武士六人,四级武士三十三名,活捉六人,摧毁战船一艘,缴获战马五十匹,朝廷必定会重赏我们!另外我们还当场击毙至公教的叛徒何求根!为神威无敌的至公教除了一个大祸害!”
    布怒听着赞副军督炫耀他的战果觉得又好笑又疑惑,看来这个军督老爷就像是寒爷爷口中的那种好大喜功的带兵将军,要不怎么就光说对方而不公布自己这边的死伤呢?再有为何他不说从那帮人手中缴获的财宝呢?莫非他想私吞?
    布怒情不自禁摇摇头,赞副军督又高声说道:“这次我们还缴获了一点银子,除了留下一部分充作军饷外其余的全部奖励给众位浴血奋战的弟兄们,来,把赏银抬上来,不管是当兵的还是至公教的武士,每人六十两!”
    布怒默数一下,这些坐在酒席上喝酒的军士和武士不过才三百来号人,就算是每人八十两也不过才两万两,刚才听那些军士武士议论有人猜测至少有十万两,真够狠的,用这样堂而皇之的借口来黑掉县衙的银子黑掉那些大户人家的银子,就算是将来有人追查此事,到时也只需要用这个借口搪塞就可以了!
    再有就是布怒清楚地记得赞五爷他们说过从关老人手上夺到的财宝价值超过二十五万两!怎么就没说这事?难道他们还要趁机私吞?对,的确有这个可能,现在知晓这笔财宝的人除了赞五爷和秋老爷外其余的全部死掉了,他们完全有可能不把这笔巨宝向至公教总坛上报,悄悄地私吞掉。怪不得!
    就在布怒暗自猜测之际,几个仆人抬着银箱走过来了,巫管家笑呵呵的抓起三锭二十两重的大元宝放在布怒面前,道:“小鬼,收好了!告诉你,赶明儿你五爷还要单独赏你!”
    布怒抓起这沉甸甸的银元宝,看着银元宝在四周的火把下闪动着微带红色的白光,他突然觉得这一切似乎并不真实,父母爷爷奶奶辛苦劳累一辈子,居然还欠下秋老爷好几十两债务,可几夜之间自己家就已经不欠任何人的债务了,非但如此,此刻自己手里居然还攥着六十两雪花花的元宝,这是真的吗?
    不,这是真的,因为,慈爱的爸爸已经失去了一只右臂,本来身体就不好的妈妈也被撞破了头。要想让爸爸妈妈今后能过上好日子,那就得像赞副军督赞五爷这些人一样,动动脑筋就能弄来数也数不清的银子……
    ********
    酒宴之后人群各自散去,夜色越发深浓起来。
    布怒躺在床上睡不着,耳边是已经侧身睡熟了的妈妈发出的均匀呼吸声,他睁大眼睛张望睡在对面床上的父亲,借着从窗棂透射进来的微弱雪光,他能分辨出全身带伤的父亲还是那样一动也不能动的直挺挺地躺在被窝里,若不是偶尔还能听到父亲发出一两声沉闷的哼声,布怒真的会担忧父亲是毫无动静的死人。
    窗外又下起了雪粒子,雪粒子落在厚厚的积雪上没有初下雪时那种细密的沙沙声响,不过这会儿不时有几颗打在走廊上,迸出细微的脆响打破沉寂的夜。布怒静静地聆听着想象着窗外所发生的一切,也静静地回忆着思考着所发生的一切。
    现在爸爸受伤了,将来也不能干活了,妈妈身体也不好,那么养家糊口的担子就得自己挑起来。但是自己一个小孩子要怎么样才能赚钱养活爸爸妈妈呢?自己除了会打猎抓鱼捕鸟之外就什么都不会啊!对了,自己还会报信!这次报信就赚了六十两银子!可哪有这么多重要的信来让自己报?
    哪该怎么办呢?因为自己报信及时,救出了赞五爷,而赞副军督也因此打了胜仗,赞副军督和赞五爷想必对自己一定有好感,这个赞副军督和赞五爷不但有权有势而且非常大方,比那个一毛不拔狡猾阴险的秋老爷要强上一百倍!对自己来说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赞副军督和赞五爷做自己的靠山,只要他们喜欢自己,那么自己就不会遭到伤害,就也能让全家在这里安全住下来,过上好生活。那巫管家不是还说赞五爷要收自己做徒弟吗?那样赞五爷就像寒爷爷一样做自己的师父,那么赞五爷就成了自己的靠山!嗯,我一定要答应下来,而且要让赞五爷像寒爷爷那样的喜欢自己。
    *******
    天亮之后,一个仆人领来一个军士把还在睡觉的布怒叫走了,不知发生何事的布怒揉着睡眼被带到警卫森严的军督衙门大狱。走到大堂一处厢房前军士就命令布怒在门口等着,然后他快步走进厢房跪下禀报道:“禀报军督爷,布怒带到。”
    “叫进来。”
    布怒跟着军士走进去就看见赞副军督和赞五爷正坐在里面,赞副军督对军士一摆手,军士躬身离去,布怒忙跪下,恭敬地道:“军督大人!赞五爷”
    赞副军督脸露微笑地对布怒道:“嗯,懂事,快起来。”
    布怒爬起来,带着惊喜的口气对赞五爷道:“赞五爷,您不是受伤了吗?我正想求巫管家带我去看您,您怎么不躺在床上养伤啊?我爸爸都动都不能动,您怎么这么厉害,现在就能下床了啊?”
    “哈哈,你爸爸是什么人,你赞五爷又是什么人?”赞五爷哈哈大笑,布怒的话让他听了非常舒服,“这点子小伤不过就是给我挠痒罢了!”
    “哇——!”布怒一脸极为敬佩的神色,随后又小心翼翼地道:“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赞副军督和赞五爷交换一下眼色,然后赞五爷道:“刚才那些审讯人犯的来报,说人犯一定要见见你这个通风报信的小鬼,否则就算是打死他们也不会说实话,他们不相信你一个小鬼能瞒过他们的眼线一日一夜赶六百里送信。”
    “军督爷,赞五爷,那正好,我正想求你们让我去找他们报仇,他们把赞五爷您也打伤了,把您那么多朋友打死了,还把我爹的手砍断了,我要他们血债血偿!”布怒故意先把赞五爷的伤说在前面。
    “好小子,看不出你还这么孝顺!好,跟我来!”赞五爷忍着伤口的疼痛站起来,“我看你有没有杀人的胆子来做我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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