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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乱划阶级成分
    贫农团成立后,第一件事就是划阶级成分,准备没收地主的土地、房屋、牲畜、农具、粮食和其它一切财产,再征收富农的上述财产的多余部分。
    划分阶级成分的会议是在大庙小学教室里进行的,参加会议的有贫农团团长、委员、小组长,土改工作队左队长、江教授和小赵也参加了会议。会议开始,左队长首先讲话,他说:“《土地法大纲》没有规定划分阶级成分的标准和方法,怎样划,完全由群众说了算,也就是由贫农团说了算。县委只提了两点原则意见供群众参考。”
    接着,左队长讲了县委的原则意见:1、主要看土改前三年的经济情况,就是看1946、45、44年三年的经济情况;2、主要看有没有剥削和剥削的程度。雇工、出租土地、高利贷都是剥削。家人不参加主要劳动、生活来源主要靠剥削的就是地主;有经常性剥削、但是家里有人参加主要劳动的就是富农;土地为人均土地左右,不剥削人(或只有不经常的轻微剥削)也不被人剥削(或受过轻微剥削)的就是中农;被地主富农剥削、自己有少量土地的就是贫农;当长工,被地主富农剥削、自己没有土地的就是雇农。
    最后,左队长说:“县委的原则意见仅供大家参考,实际情况要复杂得多,群众的眼睛最亮,群众最了解情况,具体该怎么划群众最有发言权,一切由群众说了算,也就是由贫农团说了算。在座的大伙是代表贫农团的,阶级成分该怎么划,就由大伙说了算!下面,就由杨团长主持会议,进行划分阶级成分。”
    杨驴子兴奋得满脸通红,他咳嗽了一声,说:“刚才左队长说了,划成分让咱们贫农团说了算。我看,中农和贫雇农容易划,咱就来个先难后易,先划地主,一户一户地划。我看,杨老抠是第一号地主,大伙看呢?”
    “说得对!”大庆第一个同意,“杨老抠房屋土地最多,又雇长工又出租土地又放债,还开着买卖。全庄数他最有钱。”
    “同意!”“说得对!”大家都没有异议。
    “第二号地主应该是王老太太。她雇长工,也出租土地,她家没有人参加主要劳动。”大庆说。
    “她儿子是开明民主人士,当过人民代表,抗日有过功劳。他一直教书。能不能照顾?”王老三提出建议。
    “不能照顾!大缸(大纲)里也没说让照顾。”驴子说,“她家房子地比杨老抠少也少不多,要不把她划地主,往下就没法划啦!”
    王老三没再吱声,大家都没有意见。
    “该抡到张文秀那老东西啦!”滚刀肉呲牙咧嘴地说,“那老东西有的是钱,顿顿小酒盅子端着,生活水平全庄数第一!”
    张文秀的大儿子在东北当掌柜的,二儿子在家务农。家里12口人,70多亩地全自己种,二儿子和两个大孙子都参加劳动,雇着1个长工。他新盖了一所大院,两层共10间正房,12间厢房。
    “他家有人参加主要劳动呀,划富农才合适。”王老三说。
    “他大儿子的钱挣老鼻子(多)啦!他家柜里装的都是现大洋(银元)!论有钱,论生活水平,杨老抠也比不上他家!”滚刀肉粗着脖子叫起来。他瞅着张文秀喝酒早就眼红,也愿意多划些地主,好多分胜利果实。
    “说得对!张文秀是个大财主!”胡金才也喊起来。他惦上了张文秀的新房子。
    “同意!”“同意!”大庆、猫头等几个人也都喊起来。他们有的看着张家生活好眼红,有的和张家有圪塔,但是都愿意多划地主,好多分胜利果实。
    “既然大家都同意划地主,就划地主吧!”驴子最后作了结论,“刚才左队长说了,咱贫农团说了算嘛!”
    “王平家拴着两辆大车雇人拉脚,家里还开着油坊,雇着4个人打油。剥削量大,有钱,生活好。我看应该是第四号地主。”张玉枝说。
    “他家土地不多呀,人均超不过4亩半地,比咱庄人均地多不多少。”王老三说。当时全庄人均土地是4亩。
    “地不多钱多呀!剥削多呀!生活好呀!”张玉枝反驳。
    驴子、大庆、滚刀肉、猫头等多数人同意张玉枝的意见。
    “任保长也应该划为地主。”驴子说,“他当保长给日本鬼子交粮、交款、派民夫,替日本鬼子剥削压迫老百姓。比一般的地主还恶道!”
    “同意!”大庆首先附和,“他比地主还坏!”
    任保长论地也就是人均4亩左右地,刚达到全庄平均数,生活也不富裕。他在43年和44年被庄里硬推为保长,不得不执行例行公事。他没罪恶,暗里还给八路军送过钱粮。他抓过驴子、大庆的赌,他俩一直怀恨在心。
    把任保长划为地主后,大家又议论了一阵,实在找不出地主了,就开始划富农。
    “妈个Bī!头一号富农就是张桥!”驴子从凳子上立了起来,梗着脖子杀气腾腾地说。他对张桥瞧不起他一直耿耿于怀,想把他划成地主又实在找不出理由。
    “同意!我一百个同意!”滚刀肉跳起来拍手,不少人也响应。他们对张桥的会过日子早就眼红,对张桥的耿直和满不在乎的作风畏而忌妒,希望他栽个大跟头看看热闹。
    张桥家在抗日战争前是贫农,抗日根据地实行减租减息后,他才缓过气来,全家苦作苦拽、省吃俭用、精打细算,开个小豆腐坊,年年用豆腐渣多喂几口猪,日子才逐渐好起来。他是个干活“累死驴”的人,天麻麻亮,他就把全家人吆喝起来干活。他一个女儿两个儿子,都是刚满6岁就得和大人一样起来干活,从不准睡懒觉。孩子稍微懒惰贪玩,他发现后就是一顿暴打,决不留情。他教育孩子说:“人勤地不懒,勤谨,勤谨,勤就是金。只要吃饱穿暖,人没有累死的。”他为人耿直,敢说敢干,最看不起杨驴子、滚刀肉那样的懒汉。他曾被评为劳动模范,出席过晋察冀边区冀东解放区劳模会,获得的奖状一直在他的屋里挂着。每逢来了客人,他就指着这奖状对客人说:“党的政策就是好,鼓励勤劳生产、劳动致富!”
    现在,张桥家5口人,30亩地,3间正房住人,3间厢房是豆腐坊和仓库,养1头驴。农忙时,雇过临时工。
    王老三说:“张桥当过劳模,他勤劳致富受过边区政府的表扬和奖励。他雇的短工并不多,也不经常,就算是剥削,也是微微了了。还是划为中农合适。”
    驴子说:“微微了了的剥削也是剥削,他又卖豆腐又喂猪,小日子肥得流油!他不是富农谁是富农!”
    王老三说:“日子过好了就是富农,以后谁还敢勤劳致富?”
    滚刀肉说:“都致富了还有贫雇农吗?党将来依靠谁?”
    王大庆、胡金才、猫头都附和驴子,王老三孤掌难鸣。
    毕刚是木匠,王昌盛是货郎,家里地不多,但是有活钱进项,吃穿花用都比一般人家富裕。驴子也把他们划为富农。王老三也觉得不合适,说:“他们地也不多,咋能算富农?”
    驴子说:“他们家花钱流水似的,吃的用的比杨老抠、王老太太都强,咋还不是富农?”
    胡金才说:“有钱就是富农,就得分他!”
    大庆等一群人又齐声附和。
    王老三把烟袋锅子狠狠地在鞋底上敲了几下,怒气冲冲地说:“你们都闹了红眼病吧?啊?”
    驴子讥讽地说:“我说三叔呀,你咋净替地主富农说话呢?”
    “你们这是胡整!好事情也让你们整糟喽!你们整吧!”王老三抬起屁股就要走,被江教授劝住。
    在议论到老白毛时,大庆先说了话:“杨李氏(老白毛)有20亩地,那是她和女儿、外孙女、外孙4口人的,比平均数略多一点。她家长期没人没手的,生活也很紧巴。虽然出租了土地,那也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去年清算时,把她定为‘小土地出租者’。我看,也就是个中农。”说完,笑着瞟了一眼驴子。
    滚刀肉咧嘴喊着:“对!就是个中农!”大家没有异议。
    经过一天的讨论,最后的结果是:地主是杨老抠、王老太太、张文秀、王平、任保长等5户;富农是张桥、毕刚、王昌盛、张老纪等19户;中农是杨李氏(老白毛)、张俊魁、吴振东等29户;贫农是王三、大庆、胡金才、张海、张玉枝、张奇龄、任知荣等40户;雇农是杨驴子、滚刀肉、洪头、猫头等6户。
    驴子请示左队长,下一步咋办。左队长说:“写成榜贴出去,地主富农用白纸,贫雇农用红纸,中农用黄纸。有意见的可以提出来,再进行复议,两榜定案。”
    “这……,地主富农也可以提意见?”驴子面露难色,问道。
    “地主就这样定了,不准申诉!富农可以申诉。定案后再无理取闹的,交群众斗争!态度顽固恶劣的,送交人民法庭!”左队长斩钉截铁地作出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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