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着扭动一下脖子,想看看身后的人是谁,头却被枪管使劲一戳,“别乱动,小心枪走火!”一个男人压低声音喝道。
草堆那边依旧传来均匀的鼾声,油灯鬼火一样闪着昏暗的光,他们不知道危险已经降临。我暗自叫苦,心一下子凉到冰点,我们就这样僵持着。
“慢慢站起来,手抱住头,朝外走。”他低声命令,枪口在我背心使劲一戳。
我顺从地双手抱头,慢慢站起身,朝外走。 趁转身的间歇飞快瞅了一眼身后的人,我看见拿枪的人三十来岁,身才敦实,板刷头、一身黑长衫,充满敌意的斗鸡眼凶恶地盯住我。他使劲推了我一把,一只手飞快地从我腰间把那支左轮抽了出去。
“朝前走,到吉普车那去。”他厉声命令。
我走到吉普车那儿站住了。
“这是你们的车吗?你们是哪部份的?”他的汉语说的真好,他的问话让我绷紧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大哥,你也是中国人呀!”我和他套近乎。
他惊了一下,扳过我的身体仔细打量,明显没有了敌意,枪口从我脑袋上垂了下来。
“你也是中国人?怎么跑这来了?”他惊诧。
“来了好长时间了,投奔了一支队伍,现在又逃出来了。”我简短回答。
“屋里的人都是和你一块的吗?”
“是的。”
“那好,你老老实实按我话去做,我不会为难、走,到那边去。”
他重新用枪指着我,继续朝树林深处走去。那儿停着一辆箱式小货车。按照他的吩咐,我从驾驶室坐垫下翻出几根绳子、又被他押回到屋里。
在他的监督下,我用绳子将熟睡的教授和苏僮捆了起来,这两个人哦,睡的这么沉,直到捆完了他们才一下子坐起来,嘴里急的乱嚷:“你这是干什么,捆我们干嘛?”
怡迈也醒了,在里间屋里惊恐地瞧着外面正发生的一切。
“把他捆上,快!”男人朝怡迈嚷,用枪指了一下我,再用枪管把绳子挑到怡迈面前。
我顺从地伸出双手让怡迈把我捆住,怡迈最后也被他捆上了。仔细检查一遍、直到放心了他押着我们往外走。
我们被押着来到厢式货车边,“都到车厢里去老实呆着,别乱动,否则我会杀了你们。”他警告说。
我们钻进车厢,“咣当”一声车门被重重关上,我们被反锁在车厢里。
汽车动起来,透过车顶一扇开着的天窗可以看见树梢快速扫过,看见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眨着神秘的眼。我们的海洛因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搬上了车,那些纸箱现在成了我们的坐垫。
难道真是告别人世的最后之旅吗?我把苏僮带上了一条怎样的路啊、曾经信心百倍地要与命运抗争,不顾一切地擎着理想的火炬冲向未来,现在这理想的烈焰却要将我们彻底焚毁了。
我懊恼之极、现在埋怨、后悔、都无济于事,我祷告上苍怜悯我们这些身处苦难陷身绝境的人,给我勇气和智慧。必须孤注一掷,做垂死的挣扎,我相信“绝处逢生”一说,人在穷途末路的时候会为求生做出最大努力。
“都在干嘛?睡着了吗?怎么没有一点声音?”我故作轻松问。
“马上要长眠了,我得想想死前该做些什么。”苏僮心灰意冷了。
“这人要把我们带哪去啊?他是干什么的、怎么找到我们的?”博士依旧迂腐不堪,不知在琢磨什么。
“都怪我打了个盹,如果不是睡着了,凭他一个人一把枪要想制服我们还真不容易。”我在检讨。
“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怪谁都来不及了。”苏僮歪在车厢角落无精打采接上一句。
“来,大家背靠背试试能否把绳子解开,只要解开一个人就好办了。”我说。
“我来,我捆的你我能解开的。”怡迈没事人一样没有一丝恐惧,朝我身边靠过来。
怡迈紧贴我坐下,使劲挣着绳索腾出手的活动空间,那双灵巧的小手在绳结上掰着,我感觉绳子在一点点松动,终于我的双手从绳套中脱离出来,顾不上活动一下麻木的双臂,赶紧替苏僮松开绳子,一会功夫四个人全都获得了自由。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听我说,我们一起用脚踹车厢,声音越大越好,如果他停车、打开车门,我们就一齐扑下去。”
我们开始使劲踹着车厢,车厢里发出轰轰的声响,我们一起大声叫唤,只叫得精疲力竭,车也没有停下。
“这办法行吗?他不会理我们的。”苏僮说。
“接着叫,他一定会停下,现在可能还在山里,一旦到了有村庄或是有人的地方,他会怕的。”
我这么说着,可我实在不知道这办法能否奏效。(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