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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他微睁双眼看着我
    1974年4月14日    星期日   晴
    一缕阳光从藤蔓缝隙里挤进来,在靠近洞口的地方洒下点点斑驳的光影。 洞外小鸟悦耳的鸣叫,让人忍不住想探出头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此刻,对阳光的渴望强烈地啃噬着我们的心。
    怡迈走近洞口,在那缕珍贵的光影里梳理自己的长发,少女的身形在那束光里变成一个曼妙的剪影。
    江彪始终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躺在草垛上,四肢摊开,成一个大字。
    山洞里死一般静寂,听得见每个人的呼吸。好半天他一拍大腿坐了起来:“好吧,老子想好了,今晚出发、我送你们到老挝那边去,到了那一切就好办了。”
    这个白昼对我们来说那么漫长、难挨,只有江彪精神头十足,像个歇斯底里,一会手舞足蹈地描述那个被他杀死的情敌,死前可怜的哀嚎。一会又甜蜜地回忆着他的女相好。谁知他哪些话是真、哪些是假,只当听故事,消磨这百无聊赖的时光。
    一天时间我都在心里暗自盘算,必须先摆脱危险,然后找个安全的地方把海洛因藏好,再想办法去泰国找到那位林瀚老人,如果能找到他,一切就有办法了。
    夜幕再次降临的时候,我们出发了。江彪仍然兴奋着,他告诉我老挝那边有他的一个女相好,是当地一个部族头领的女儿。两年前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一伙歹人绑了头领的女儿想敲诈头领,路遇江彪一伙人送完毒品返回,经过一番枪战,最后打死了几名歹徒救下了这女人,并把她送回了山寨。由此江彪与头领结下了交情,每次出货经过此地都要到寨子里歇歇脚,给头领的女儿带些首饰、香粉什么的,一来二往两人便产生了感情。
    江彪说到忘情之处会眉飞色舞,就连第一次在稻草堆里苟合的事也说得细致入微,直听得博士不停地摇脑袋。
    谈话拉近了我们的距离,渐渐感觉江彪并非一个十恶不赦的歹人,他性格粗犷、仗义,且富有同情心。也是命运让他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共同的遭遇让我们的心逐渐在贴近。
    江彪说他带我们走的是条最近的路,最多还有三个小时就到老挝边境了,我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汽车在林间小路上穿行,不时有野兔从草丛中跃起,又飞快地消失在灌木丛里,江彪已经打起鼾来,我也昏昏欲睡,眼皮禁不往下耷拉。
    汽车猛地一个急刹停住了,博士惊恐地叫:“完了!路被人切断了。”
    话没说完就听见一声枪响,子弹呼啸着从车顶划过、紧接着听见人在叫喊。
    江彪一脚踹开车门顺手将我推下了车,他掀开座垫飞快地取出一支冲锋枪,并冲着我喊:
    “快让后面的人下车。” 然后一个箭步窜到路边土坎后面,他手中的冲锋枪“哒哒哒”地朝枪响的地方突出一串火舌。子弹在对面掀起一阵尘土。我和博士一齐朝江彪靠近,在他身边几米处卧倒,把手枪指向江彪。
    “指着我干嘛,你们不要命了,快注意对面,这是山贼,出来打劫过往车辆的,我们有枪,不怕他。”江彪怒气冲冲对我喊。
    枪声又响起来,是冲怡迈和苏僮发射的,他俩被子弹压在车下不能动弹。我朝苏僮大声喊:
    “趴在那别动。”随之和博士用手枪盲目还击。
    无法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听枪声对方武器好像并不多。江彪看了一眼苏僮卧倒的地方对我说:“几个毛贼,没什么大不了的,别让他们占便宜就行,看我怎么收拾他。”
    说话间他突然站起身,跃到一棵树后,然后向着对面射击,听见一声惨叫,有人应声倒地。
    他大叫:“让你的人快过来,找地方隐蔽别呆在路上。”
    苏僮刚直起腰,一声枪响,他摇晃了一下,栽倒在地上,怡迈吓得大哭起来,一面跑一面惊恐地大叫。我不顾一切冲到苏僮身边抱起他,血从他的背心涌出,将我的手浸的透湿。
    我疯了似地举枪射击,亡命地大叫着向对面草丛冲去,江彪和博士也一面射击一面冲了上来,强大的火力让山贼们扔下几具尸体开始溃退,一会便隐没在黑暗的山林中。四周又恢复了宁静,只有硝烟和火药的味道在空气中缭绕。
    我来到苏僮身边,抱起他,使劲呼唤。没有回答,他微睁双眼看着我、他死了。
    “快走吧,不能在此久留,如果他们卷土从来我们就麻烦了。”江彪在一旁催促。
    我背起苏僮,将他放到车上,怡迈和博士无声地立在车旁,我爬进车厢,关上了车门。江彪移开了那棵挡在路上的枯木,汽车重新开动起来。(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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