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听到宁诀说这话的时候,安美觉得心里落满了愧疚,因为在和宁诀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安美习惯了被宁诀宠着,被宁诀宠着的感觉,让她忘乎所以,她习惯了不做家务,习惯了指挥宁诀做东做西。
还记得宁诀曾对安美有过抱怨,他抱怨着道:“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把我给变成了半个女人了,老是让我做女人做的事情,真烦人。”
当时安美不以为然,他冲宁诀道:“怎么了?不愿意伺候我吗?”
在安美严肃而充满生气的目光中,宁诀妥协起来,他妥协着道:“好啦好啦,不生气啦,我错了嘛。”
还有很多关于安美缺点的片段,直到此刻,安美才任由其不停地在大脑里打着转。
那些片段,让安美的心里落满愧疚和悔意,她侧过头,望着宁诀俊美的侧脸道:“宁诀,对不起。”
这抱歉声突如其来,让宁诀觉得很是莫名其妙,他偏过头,满脸疑问地问:“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
安美没有答话,大脑里依旧才充斥着很多曾经的片段,那么多,那么美,那么地不可触碰。
许久之后,安美才道:“如果还能够回到过去,我一定会努力地做个好老婆,虽然我们还没有结婚,但我一定会像老婆一样好好地伺候你,给你洗衣服做饭,给你捶背按摩,绝不会让你伺候我,我一定要伺候你,而且要好好伺候你。”
安美的话语里落满悔意,宁诀听到了,但是却没有说什么,回不去,他回不去,安美也回不去,回不去的事情,说了也是白说。
没有听到宁诀对事情发表任何意见的安美,感到了强大的绝望,她也知道回不去,这些想了都是白想。
所以安美不再说话,安静地跟着宁诀的脚步去往车站,明明记得,车站的距离还很远很远。
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在一眨眼的时候,就到达了车站,当站在车站门口的时候,安美用力地将手从宁诀的手里抽了出来。
“怎么了?”宁诀回过头,不解地问。
“你回去吧,我一个人走。”安美的声音变得冰冷,这是送别的地方,没有宁诀,她一个人会觉得好一些。
但是宁诀却没有,而是执意要送安美,而且还主动地去了售票厅,看着宁诀排队买票。
宁诀为安美排队买过很多次票,那些时候,安美心安理得地感受着宁诀的这份体贴。
而这一次,当宁诀依旧站在人群里,安静地排队,等待着为安美买票的时候,安美的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儿。
这一次感觉不到宁诀的体贴,能够感觉到的就是宁诀的决裂,他的主动买票,没有让安美觉得温暖,而是让安美觉得,他在迫不及待地赶她走,他巴不得她赶快走。
所以在宁诀买好票,走到安美面前,将车票递给安美的时候,安美扬起手,重重地给了宁诀一巴掌。
宁诀没有捂着脸,也没有生气,而是很平静地对安美道:“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如果和宁诀之间有可能的话,就好好恋爱,好好结婚,我祝福你们。”
宁诀的话,扎心刻骨,他竟然将她让给了他最好的哥们儿。
这让安美想到过曾经的某个片段,记得那天晚上宁诀在网吧打游戏,安美倚在她的身边。
然后林西和宁诀组队,宁诀就不停地说林西的事情,说林西和他女朋友分手,伤心,所以才会让他陪着打游戏。
安美盯着游戏,她看不懂,也不想看,但是却对宁诀口中的林西有了兴趣。
安美问宁诀:“林西帅不帅?”
宁诀回答:“很帅。”
“那林西为何要跟女朋友分手?”安美奇怪地问。
“感情不合吧。”宁诀猜测着道。
“那林西有没有打算再找一个?”安美继续好奇着。
“不知道啊。”宁诀答。
一连问了好多关于林西的问题,宁诀都很认真地作答着,安美突然不再问了,这让一直盯着电脑屏幕的宁诀抬起头,奇怪地问:“怎么不问了?”
安美嘴角上扬,咯咯地笑了起来,她道:“你绝不觉得我对林西有企图呢?”
宁诀当时特自信地回答:“就算有企图又能够怎么样呢?反正你是我的女人。”
看着宁诀得意的神情,安美开玩笑地道:“你不怕我和宁诀之间有什么吗?”
宁诀依旧充满自信,安美完全不知道他的自信到底来自于哪里,但他就是特有自信地道:“林西是不会看上你的。”
安美觉得这话太绝对了,她不服气地问:“如果看上了呢?”
宁诀沉默了一会儿道:“看上了,我就把你给他。”
安美觉得宁诀这样说,完全是将她不当回事儿,她嘟着嘴冲宁诀抱怨道:“有你这样的哦,不要的垃圾就给你哥们儿。”
当时因为安美太气愤了,所以将自己给比喻成了垃圾,而这句话,让宁诀觉得心疼,他放下鼠标,放弃游戏,紧紧地将安美抱住。
然后声音温柔地道:“你是我亲爱的,才不是垃圾,老婆,我爱你。”
宁诀的话温暖,而今当时的玩笑成了现实,宁诀将自己让给林西,虽然他嘴上没有说。
但安美感觉,在宁诀的心里,她应该就是垃圾,或者连垃圾都不如,安美已经是那么地不堪了,她再也没有资格做他亲爱的了。
“好的,宁诀,谢谢你的祝福,我想,我一定会过的幸福的。”冲宁诀强装微笑,宁诀却没有说话。
正好在这个时候,广播响了起来,安美看了下她手里的车票,再看看手机上的时间,马上就要检票了。
宁诀还真的是赶着时间让她走啊,这么想着,安美就觉得痛楚,叹了口气,在宁诀的沉默里,安美转身往检票口走。
转身的一瞬间,忍了许久的眼泪,哗啦啦地掉落下来,她伤心难过,痛楚。
但却没有听到身后宁诀的一句安慰,只能够带着车票,带着痛楚走过检票口。
进站后,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想要看看候车厅里的宁诀,却发现早已没有了宁诀的身影,他应该是回去了吧。
安美猜测着,然后只能够失望地转过头,这一次安美要离开朱镇了,即使有十万天兵都不能够阻止这样的事实。
上车后,坐在汽车硬邦邦的座椅上,安美的眼泪还在继续哗啦啦不停地掉落,她就这样要走了,而宁诀只给她说了祝福的话。
来的时候,似乎还在刚才,安美甚至能够看到她们来的时候做过的位置,能够看见,来的时候,冲她满眼笑容的宁诀。
而此时此刻,却只能够自己离开,拖着孤零零的自己,装满满身心的疲惫痛楚不安和无措离开。
安美闭上眼睛,关掉了眼泪掉下来的门,但眼泪却没有停止,依旧在心里不停地流淌不息着。
车缓缓而动的时候,安美慌乱地睁开了眼睛,目光盯着朱镇的风景,那么地熟悉,那么地不舍,却只能够就此别过。
宁诀的订婚典礼,按照朱镇的古老习俗来办,家里贴了大红的喜字,大红的绸缎,在院子里高高地挂起来,很是喜庆的模样。
阳光高照,伴着朱镇古朴的氛围,让人很容易就沉醉在喜庆当中,朱镇大街小巷的人们都来贺喜。
早早的,院中就坐了好多人,人们围在一起唠嗑,嗑瓜子,等待着典礼的开始。
木晓穿了大红的喜服,虽然不是结婚典礼,只是订婚典礼,但朱镇的人们其实都是当做婚宴来办的。
从屋里往外张望,人群喧闹,木晓最想看见的人是林西,却不曾见林西的身影。
其实木晓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让安美一无所有,这让她觉得心里舒坦,但她还有一个更大的目的,就是利用宁诀来刺激林西的神经,但愿林西会突然意识到她的重要性,而带她从这场典礼私奔开去。
那样的话,木晓想,她就幸福了,有林西才是她最大的幸福,可是这满院子的人,喧闹着,却没有林西的影子,她也担忧着自己走错棋子。
不过还好,反正订婚不是结婚,反正并没有和宁诀办结婚证,还有峰回路转的时候,木晓期待着林西的身影能够尽快地出现。
没有看见林西,但却见到了落次之,落次之再见到木晓的时候,他的眸子里只落着木晓的身影,似乎四周喧嚣的人群根本就不存在。
惟一存在的只有木晓,奔着木晓,落次之,直直地走到了她的面前,其实,他多想将木晓带走,天涯海角,定会让木晓成为这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但是站在木晓的面前说的确实另一番话,落次之问木晓:“你真的决定了吗?”
木晓点头,让落次之心里的担忧更重了一些,他犹豫了片刻,终是问木晓:“你难道不怕假戏真做吗?”
话说到这里,木晓抬头,冲落次之微笑,然后声音里听不出悲喜:“其实宁诀也不错的。”
落次之看着木晓转身,他真的不知道木晓要玩儿什么,更加地不知道木晓要玩到什么地步才肯收手。
虽然很想将木晓带着,逃离,但是落次之却没有行动,那个女人他爱,但是他知道,木晓根本就不爱他,所以即使将木晓带走也不会得到她的爱。
所以落次之,惟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站在木晓的身后远远地看着她,看着她去做她想要做的一切事情,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就即使在她身边出现。
可是,落次之看着木晓大红的喜服,甚是扎眼,那鲜艳的红,提醒着他,终有一天,木晓是嫁人的,如果她嫁的那个人不是他,那么他要怎么办呢?
落次之缓缓地转过身,叹了口气,仰头看到了朱镇晴好的天,蓝天很蓝,白云很白,明亮耀眼的模样,却让落次之独自慨叹起来:“或许,守在木晓的身边是个错误,或许该准备离开了。”
落次之的叹息声,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得见,他让自己呆在朱镇人喧嚣的欢快声音当中,等待着订婚典礼的开始。
宁诀端了酒,被母亲推着到院子里敬酒,可他根本没有心情来等待这场订婚典礼的开始。
宁诀的心,都落在了记忆里,他的记忆停留在,安美毫不犹豫地走进车站的时候,她就那么地走了,他以为她会不肯离开,可是她的脚步却走得那般的坚定。
直到此时,此时,朱镇的父老乡亲,都在等待着吉时到来的时候,宁诀还有所期待。
即使看着安美是真真切切地进了检票口,宁诀也很不相信,他不相信,安美真的就那样走了,决裂地,不将告别延长,凌冽地让他的心,直到此时都还在痛着。
想着安美,宁诀的目光一直直直地盯着大门的方向,期待着他爱的那个女人,会奇迹般地从门口走进来。
可是盯着门口看了好久好久,久到觉得眼睛生疼,却没有看到安美的身影。
宁诀有些失望,旁边的人,拉着他去喝酒,他不得不将目光从门口收了回来。
期待着安美的到来,期待着她来阻止这场可笑的订婚宴,期待着,和安美天长地久。
可是期待不是事实,事实是宁诀必须面对,即将开始的订婚宴,人们把酒言欢,都满脸笑容地衷心祝福着他。
今日,父母都穿了新衣,他们看上去甚是高兴,从一早起来嘴都是上扬着,脸颊的微笑,久久地,就像不会落下一般。
宁诀知道父母很开心,他也想要看到他们开心的样子,但他却不开心,和不爱的女人订婚,不是订婚的事情,而是一辈子的事情。
对朱镇的人而言,订婚的严肃性不亚于结婚典礼,订婚的意义其实和结婚差不多,都是选定了人,要和他相守一辈子的一个开始。
所以,如果宁诀和木晓订了婚,而将来娶的人不是木晓的话,注定会被朱镇的人们唾骂。
宁诀叹了口气,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酒他喝的甚是郁闷,陪他喝酒的人,却甚是高兴,笑声听上去,爽朗地就像是今日订婚的人不是宁诀,而是他。
所有人期盼的吉时,不知不觉间就飞奔而来了,刚刚都还喧嚣的人们,一下子安静下来,等待着宁诀将木晓请出来。
宁诀没有动,而是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突然往院门的方向奔了去,母亲的身影跟着宁诀的身影焦急地落下:“宁诀,你要去哪里?”
宁诀没有说话,而是直奔门口,他的眸子里落满期待,期待着安美的到来,可是站在门口,往长长的安宁街望去,左顾右盼,都没有安美的身影。
街上的人,寥寥无几,阳光明晃晃的刺着宁诀的眼睛,他等着,却等不到安美,终于无望地转过身,人们都还在等待着他。
“宁诀,赶快,不然吉时会过了的。”母亲催促着。
宁诀不答话,而是进屋,准备将木晓背出来,这是朱镇的订婚方式,男生要用背的方式将女生背出来,然后绕着院子走一圈,寓意是圆圆满满永不相弃。
绕弯圈后,会跪在长辈面前,接受长辈的祝福,然后在所有人的见证里,交换完定情信物之后,才算订婚典礼完成。
宁诀走进屋里,本来以为木晓将是一副满脸欢笑的样子,不料她的脸色,看上去甚是难受。
“你怎么了?不高兴吗?”宁诀觉得奇怪,这不是木晓一直想要的吗?
“林西,有没有来?”木晓缓缓地问,她的声音很平静,但宁诀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别样韵味儿。
宁诀的脸颊落满愤怒,瞪着木晓望了一会儿后,他扬起手,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到了木晓的脸颊。
“你是和我订婚,干嘛还想着别的男人,你既然想着林西,干嘛不去找他,而要死皮赖脸地跟我订婚?”宁诀愤怒地冲木晓嚷嚷起来。
木晓没有搭理宁诀的愤怒,也没有因为宁诀给她的巴掌而气愤生气,她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地问:“林西有没有来?”
“呵呵呵……”宁诀突然笑了起来,但是笑声听上去甚是痛楚,他扬起手,还要给木晓一巴掌的时候,被木晓抓着了手。
“你不用打我,反正这订婚典礼是改变不了的了,我这就给你订婚去。”木晓望着宁诀,声音很坚定。
“不,你不能给我订婚,你出去,告诉所有人,说订婚典礼取消好了。”宁诀的声音里落满了恳求,他恳求着木晓能够取消这所谓的订婚。
但木晓却坚定不已,她冷笑着道:“我知道,你喜欢安美喜欢到骨子里去了,即使安美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也不在乎,但是我告诉你这订婚典礼我是不会取消的,即使我们两个在一起不幸福,那也无所谓,反正就这样了。”
不等宁诀有何话说,木晓径直跳上了宁诀的背,她是破罐子破摔了,躺在宁诀背上的那一刻,其实还在期待着林西和安美能够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