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的电话是玫瑰打的。
幸亏玫瑰听懂了中平的意图,心一急,忙找人替下了陪搓麻将的司马曼,神色紧张细说了牡丹的电话内容,和G县突发的事故,末了说:“你看怎么办?刚才在房里,他像贾宝玉赴考场之前,看似前言不搭后语,净说疯颠颠的话,可仔细品量,却是有意无意跟你我作生死之别。”
司马曼恼他昨日一句话,他和孩子之中,选择哪一个,这是人说的话,说得出来吗?螳螂食情侣,虎毒不食子,你他妈的已经有了一大群,就嫌弃我肚里的,当初要带套,你说带那玩艺没有肌肤感,跟捅狗皮眼差不多,谁愿意捅?这下怀上了,你就像布置工作的,要摘就摘了?
她妈支持她,下了飞机就领了自己到医院,听说是女孩,说是像他,就更铁定心不摘了,还买了一提包保胎药。计划请长假,一是写书,二是不出门,不让人们风言风语。
另外是那女医生一句话提醒了她,说,恭喜大腕星,我们看到了一个好市长的风采,将来还可以见到一个女市长的风范。
她忙塞了她一把钱,说,你嘴风要严的,哪天漏了风声,你人间蒸发了,连家里的人都不知道的。
那医生面如土色,说,我知道的,只是羡慕你,就像白人女孩喜欢乔丹那般。
所以听了玫瑰的话,司马曼不以为然,说:“你是不是用这种方式,重新拉我回到他的身边?”
玫瑰听得一头雾的,下意识说:“你们怎么啦?吵嘴了?”
玫瑰说了始末,重重加了一句:“哼,就该让他吃颗枪子!”
玫瑰脸上即刻变成了灰白,说:“胡说!这肉烂在锅里的事儿,值得你小题大做,往死里咒呵?”
司马曼说:“我是过来人,非常计较一二句实质性的话儿。第一个男人说,我和那女人离不了婚,但我也舍不得你。我那时很传统,能给他做小吗?第二个男人倒是没说错话,只是粗暴强奸了我,我就分心了,为不伤害他的官面子,安排了荷花一场戏。至于你男人,我说不上还爱不爱他,最要紧的,是把这团肉生下来,所以我压根儿,不会听你编故事,或者他让你来传达故事。”就扔下她一人,又上了麻将桌。
玫瑰没折儿,只好找原来的公安局长崔永恒,打听孙姑娘的下落,一听就知道这事儿不简单,就按崔永恒说的电话,找到了海兰,听海兰在那头说,这吴娃还好,刚才有人骂市长,他好言相劝了,说要学会体谅人,宽容第一。
玫瑰这才放下心,说:“他这样说了的?”
海兰说:“是这样说的,清清楚楚。”
玫瑰又问:“他神色怎么样?”
海兰说:“我没有注意看,不过,今日下午还在这里租房睡了觉,现在和我们在吃宵夜哩。”
玫瑰又紧张了,说:“我明天白天先看一看房子结构和会场。问题是,不知他用什么手段?”
海兰说:“这不简单,先抓起来再说?”
玫瑰说:“这哪成,不说他是拿的绿卡,就是中国人,没有真凭实据,抓人是侵犯人权。何况我只是猜测,万一不是事实,惹的大报小报闹出是非,叫他今后怎么做人。”
海兰说:“万一是真的,失悔也来不及了。”
玫瑰说:“那就看市长是不是吉人,苍天是不是有眼。这样吧,千万不要打草惊蛇,狗急了会跳墙。你就听我的,这样……”在电话里叽叽咕咕一番。
海兰回到摊位上,张强迫不急待地问:“是不是市长夫人啦?人家哪有时间跟你煨电话煲?”
海兰说:“我和市长都是私立学校的股东,她可以不跟我煨,但不会对股份过意不去。”
张强说:“就这一点屁事,说半个时辰?”
海兰说:“你没跟我上床,你凭什么盯我盯得这紧呵?”
张强说:“长得靓的人,心一般都不正,尽往歪处想。”
海兰说:“这话倒是真的,你看人家市长,尽为老百姓行善,一年来,多少人已偿到了甜头。可市长夫人说,已接到可靠情报,说有人还想杀害市长。伍汉,你总是张口骂市长的,该不会是你吧!”
在座的人都一惊,伍汉更是急了,指了自己的鼻头,说:“我?咱还有那板眼?人家在我家门口吸毒,咱就是不沾。至于这张嘴,是讨人嫌一点,现在改了不少,以前的市委书记,总是被我骂,骂他女儿偷人养汉。”
孙姑娘打了他一拳头,说:“你骂我干嘛?”
伍汉以为她打情骂俏,也轻轻捏了她一把,说:“我若是骂了你,是你养的儿。”
吴娃心虚虚的,恰好掩饰说:“你上当了,她爸爸就是原来的市委书记。”
伍汉站起来,瞅了孙姑娘半天,才又是作揖又是求饶,说:“我骂人,对事不对人。我就现实我的诺言,叫你一声,小妈……”
闹了一阵,海兰说:“俗话说,请将不如激将,我刚才是激将,伍经理,咱们都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谁也不会心惊。你看吴哥最沉得住气,只是抖了一下,你们几个像遇到了地震的。其实,我们担心也是多余的,会场全用了先进的仪器给探测过,就像香港回归那样,连下水道都不放过。再小的定时炸弹也查得出。行凶的人想拢身更不行,市长身边两个女秘书,不看她们是女流,五岁就开始练气功。算了,我为什么替他人担忧,明天街上全是便衣!”
吴娃举起手,招来服务员,说:“埋单。”
海兰这才看出破绽,他的手是在颤抖,眼神总集中不了,心想,这市长夫人真神呵,没有猜离谱。
海兰正欲说什么,见孙姑娘俩站起身,就支离耳朵,听他俩说什么。
孙姑娘兴味盎然,对吴娃离去显然不快,几分幽怨说:“你往日是夜游神,今日是怎么啦,这么早要收手?”
吴娃说:“明日我要回G县,为我爸烧柱香,后天好帮伍哥装修打下手。”
孙姑娘说:“神经,你今日的机会多好,为什么不在老家捎择个顺便呵?”
吴娃说:“要搭顺便车回城呗!再加上你又要上班,我哪能延误。”说完,丢了钱,匆忙拉了孙姑娘离去。
半个时辰后,海兰来到前台,问:“孙姑娘退了房没有。”
服务员说:“退了,刚才和一个男人手拉手的,往外面走了。”
海兰微微点了点头,边往外走,边掏电话的……
麻将酣战到次日凌晨三点钟。×将军数了战绩,笑吟吟的,说:“腰板儿坐软了,赢了五十二元,还要和那臭小子平分,而他在享受,睡得屁是屁鼾是鼾。”
司马曼说:“我自打牌起,就是光输皇帝,从没赢过一次。今日还好,只输了二百五,大头都给爸爸妈妈作了贡献。”
她妈嗔道:“不该吗?我们俩老天天给你在贡献,你用这种方式讨我们欢喜,还要嚼牙巴骨呵你?我与你爸商量好了,W城比北京强,开始有节奏感,想在这里安个家,若是要你买房子,你又会是怎样?”
司马曼说:“你今日看了我住的房,二层楼任你挑。”
她妈说:“那又不是你的?”
司马曼说:“谁说不是我的?统统都是我的,我会行蛮!”
×将军说:“行了,这么傲气的话儿,只有你们年青来说。你给他们打个招呼,什么早茶就不要叫我们了,九点半我们自己起来看电视直播,记得在我房里多放一台电视。”
窝在沙发堆里的玫瑰这时醒了,说:“还早,还可以打几圈的?”
司马曼说:“你站在岸边,当然不知腰疼,我明天不比你男人轻松。妈,天太晚了,你跟爸爸走,我随便找地方靠一靠。”送他们到房里,返身回来,见玫瑰仍旧那样窝着不动,说,“你怎么不睡觉,吊了咸鱼吃白饭?”
玫瑰挪了挪身子,指一指沙发那一头,示意她学自己,说:“将就一点,免得去吵醒他。”
司马曼说:“难怪人家说,正宗的,总是护着自己的男人。水货的,想着法去折腾男人。他在哪里,你心疼他,我可没有这份心,看我怎么折腾他。”
玫瑰说:“只要你能得到,咱当没有看见。只是不明白,刚才还盼着他吃枪子,怎么一下子又转了个大弯?”
“恨他呗!恨也罢,爱也好,这辈子生贱了,有他就行了。”司马曼说,“就是你拉我到外面那么一说,害的我没合个一盘牌。”
“我明白,该爱的有恨,该恨的有爱!”玫瑰故弄玄虚说,“完全没有必要恨得深沉,既然分手分的轻松,分手之后,更是要轻松。”
司马曼说:“我也不是不轻松,只是心里憋曲,想找他最后骂一次,再永远不见他!”
玫瑰说:“好啊!但等明晚……今天把会开完后,同样在这里,你痛痛快快骂,甚至打,我们就出国了。睡吧,里间床是空的,喜欢睡就进去睡。”双手在胸前搓揉起来,搓了一会,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往里面挤奶。
司马曼瞧着想着,自己也会有这一天,但不会像她这般狠心,把自己的骨肉,丢在几千里外的地方不管,这还叫母亲吗?本来孩子就像没父亲的。
司马曼这样想着,进里间找了一个毛毯,缩在沙发另一个疙瘩角,慢慢闭上眼睛。
一会儿,见中平推开门,动手脱光自己和玫瑰的衣服,四个挺挺的乳房,细瓷做的,白得耀眼,自己闭了眼,就快羞死过去,身上着火,自己也喘,欲死般……自己睁开眼睛,见中平正解自己的衣服,突然一颗子弹从门外打在他身上,他像电影里慢镜头的式样,舞蹈演员旋转一阵,“咚“地趴在她俩赤裸裸的身上,三人身上的鲜血五颜六色,兰的、红的、紫的、黄的、绿的……
司马曼大叫一声,坐了起来,低下头看自己的胸脯,鼓鼓的,还穿着衣服,上面还盖了毛毯。再一瞅玫瑰,正在挤另一个白花花的nǎi子,奶水也是白花花的,只是像底气不足的小孩拉出的尿,断断续续落在杯子里,仿佛还有点泉水叮咚的响。
玫瑰瞧她那副模样,抿嘴一笑,说:“你肯定是梦见了什么,嘴巴张开,却又听不到声。”
司马曼明白是做了噩梦,轻轻说:“我梦见他真挨了颗枪子,是从背后打来的。”
玫瑰手里的杯子掉在地毯上,也顾不得去捡,双手扳了她的肩膀,粟粟危惧,问:“该不是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吧?”
司马曼一把抱过她,胸对胸,头挨头,哭腔的:“是真的!”讲述了梦的过程。
玫瑰信了,拉起她就往外走,说:“去看看他。”
司马曼到了门口,说:“你胸襟还露了的。”
玫瑰随手把衣服一拉,里面两只兔子还在外蹦,来到同一楼另外一间房前,见四个保安直溜溜站岗,稍放下心,问,里面有什么动静?保安说,没,里面好像有鼾声。
玫瑰贴了门听了一会,说:“是呀,他喝酒睡觉都是这样。”就又回到原来的房间。
司马曼刚躺下来,就想起昨日小菲算命的事儿,也不招呼玫瑰,直接拨通了小菲电话。
小菲迷迷糊糊,埋怨说:“叫你一早一晚打,你总是这样,哪叫我睡得安宁呵?”
司马曼说:“你把我当哪个汉子了?我是老……三!”
小菲清醒了,说:“是你,我还以为你是……”
司马曼说:“我打话,是要你过来,再给"中心轴"算个命,再加点这样的内容……”就把牡丹说的,G县发生的,和梦里的情节细说了。
小菲在那头直喘粗气,说:“你打开电脑,我输入程序后,你在那边直接打印。”
司马曼不太懂电脑,跟玫瑰说了意图,见玫瑰在电脑上操作了一番,屏幕上一片空白,这空闲功夫,司马曼把昨日,应该是前天的算命结果细说了一遍。
玫瑰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司马曼说:“迷信的东西,谁当正经事儿往心里记?”
一会,打字机“噼噼啪啪”打印起来,两人迫不急待瞅过去,只见上面写着:
人生太顺
命里注定
挨定一枪
良心报应
大难不死
后有重任
顺齐自然
否则没命
注:天机不可泄露,只在现场者范围。
两人瞠目结舌,不知是忧还是喜。
玫瑰按下电话里的免提键,对小菲说:“你前天算的结果,怎么是朦胧感,今日个怎么说得这具体。该不是你想安慰我们,故意做了手脚?”
小菲说:“我跟你们同样的心情,我安慰了你们,谁能安慰我?反正睡不着了,我待会赶过来,至于今日的结果为什么如此清晰,原因在我输的参数是具体的人、事和起因。而前天只是输入了他的良心道德谴责,是务虚,故二种结果绝对不一样。”
玫瑰不吱声了。
司马曼半信半疑,问:“明……今天怎么办?”说话中想起此刻已是下半夜了,到了她和他不得不都要面对的新一天。
小菲说:“顺齐自然。他命里注定要挨一枪,迟挨不如早挨的好。听你们讲,他的第六感觉,已经作好了挨这一枪的心理准备,用意在哪里呢?只有他心里清楚!天亮只做二件事,叫标姐标妹在他讲话的几分钟内,枪不离手,只能让对手有占先的机会,没有还手的余地。其次,在他的车里放好急用品,保证在送医院之前,他还有气,他和咱们就万事大吉。只是拿不准,后果会是什么情况。”
玫瑰说:“这好办,你来了,我们就去看现场。为什么不事先叫救护车,医生呆在那里?”
小菲说:“那不是事先就告诉众人了,今日准会出事。”
结果,她仨听风就是雨的忙碌了一整夜,深深的难过暗涌低回,直祈祷说,挨一枪没问题,只要那一颗枪弹偏一点点,打的不缺什么大件,他和咱们都该是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