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儿女情长 为救妻儿当拳靶
万般磨难 历尽艰辛付祝融
吴晓波七步成诗,最终的离奇爆发,那众人从无见过的神奇功夫像地震般撼动着整个村落,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谁知道过他有过如许才华,也从来没有谁知道过他从何练过如此武功。试想想,比大拇指还要粗的麻绳他一挣就断,且断得那么神奇,全成了一寸寸的,这如何不让人感到阶级斗争的复杂性与艰巨性,也让那些红卫兵们感到事态的严重,也让他们感到自身的安全存在着严重问题!
于是,不管生产队长如此想压下此事,也不管谁对此有何担心与害怕,李凯毅然决然地将此事上报给了在革委会当主任(造反派头头)的叔叔及在公社武装部当武装部长的爹。
当天晚上,一大队荷枪实弹的武装民兵及一大群胸前佩着毛主席像章、袖上戴着红卫兵袖章的红卫兵们,在李凯的叔叔李方及爸爸李四清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打着电筒,骑着单车,连夜赶了三十几里的山路来到了我们这个小山村,一时鸡飞狗叫,虫豸禁声。
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了!
当天晚上,生产队长、会计、计工员等大大小小的“干部”被召集到了队长家里进行了一次紧急的会议!
会议的具体情形我们不清楚,开会时有武装民兵在门外站岗,哪怕连一只老鼠也不许靠近!
我们只知道,第二天天还没亮,吴晓波那疯疯癫癫的老婆和那不到十岁的儿子及八岁的女儿均已被捆在了村子最中央的那棵参天的大枫树上!周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全是荷枪实弹的武装民兵和红卫兵们,而李凯则指挥着几十号人在村边的树林、山坡及道路上到处搜索,一切均在严阵以待,只等吴晓波自投罗网。
说实话,对吴晓波这个“阶级敌人”,在我幼小的心灵中还没有升级到阶级对立的层次上来,与他的两个子女我们也奈不住少年情怀,往往在一起玩耍,现在见他们像电影里日本鬼子对待老百姓一样,心里也不是一个滋味。但我们哪敢上前为他们说半句话?哪敢上前半步给他们送一口水?
锣鼓敲起来了,高音喇叭响起来了!无非就是吴晓波这个反革命分子、地主崽子、国民党隐藏在大陆的特务分子,这次是自绝于人民!这个地主家庭对吴晓波的一切行为均隐瞒不报,也是与人民为敌,限吴晓波在中午之前自动走出来,否则,将对其家庭进行无产阶级专政!用最严厉的手段来进行镇压反革命行为!
一小时过去了,没有动静!
二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动静!
与限定的最后时刻还有一小时,还是没有动静!
李四清和李方坐不住了,鼻尖上的汗水都冒了出来。他们清楚具有那样的身手的人的极度危险性,说不定他现在正在某处埋伏着,一到关键时刻就发动雷霆一击。他们这时是杯弓蛇影。在极度的煎熬中,时刻一分一分地快走到了中午时刻!
李四清看看戴在手腕上的梅花牌手表,还有十五分钟就到中午了#蝴先对民兵队长和李凯作了些紧急安排,待他们都走远后,他对着高音喇叭喊道:“吴晓波,你不要与革命作对,不要妄想颠覆我们伟大的社会主义国家,你自寻死路不要紧,不要将你的家人,你的小孩,你的老婆也拖入这个泥潭!我限你马上向人民政府投降!我党的政策历来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现在我宣布,我数十下,你再不出来,我们马上对你的家人进行镇压!枪手准备……”
随着他的叫声,一排十几位民兵端起了手中的枪,瞄准了捆在树上的女人与小孩!拉枪栓声、子弹上膛声此起彼伏!
“十……”李四清叫出了第一声。
“九……”李方紧跟着叫了第二声。
……
“五——”李方长长的声音才落,“呼”的一声,一节长长的枯枝如箭般插入了他面前的桌面上!枝尾还在空中剧烈振荡,发出一阵怪异的声音!
“我在这儿,不要难为我的家人!想不到共产党的天下还有比日本人还恶毒的人!”高高的枫树顶上传来一阵愤怒的叫声!
只见一团黑影轻盈地从树冠上飘落下来!点尘不扬地就站在了李方和李四清的面前。
“刷”的一声,武装民兵毕竟训练有素,所有的枪口齐齐地转向了那团黑影!
吴晓波一身黑衣打扮,全身捆扎得整整齐齐,腰上扎着一根农村用来搓背的长澡巾,虽然与古代的武林侠士的打扮相差甚远,但也不失一份剽悍之气。
“哈!哈!哈!哈!”李四清仰天连打了几个大哈哈,说道:“我就知道,你这个小土冒受不这个激,我李某一个小小的计谋就让你自投罗网#旱真的,我还真的佩服你,有胆识,有义气,忠、义、孝、廉、悌,你五义俱全。不过,你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李四清伸出他那又粗又肥的手掌,洋洋得意地叫道,浑没觉得刚才他是多么紧张的可笑了!
“废话少说,一句话,你要什么条件才能放过我的家人!”吴晓波道。
“我本来就没打算为难你的家人,对你家人的处罚是革命红小兵的事情。”李四清冷声说道。
“倒是你,你自绝于人民,你自己考虑如何向人民交待吧!”李四清说完,给一直还没做声的李方作了个眼色。
李方默不作声地慢慢地走到吴晓波的面前,用背挡住了那些民兵的眼睛,轻轻地对吴晓波说道:“只要你交出你的武功秘籍,我保你家人平安!”
吴晓波一下子明白了,不就是一个偷谷的罪名嘛,哪能惹出这么多事来?原来还是自己暴露出来的功夫惹的祸!哈哈,他们把自己的修炼当成了普遍的武功了?真是有意思!不过这份“秘籍”却千万不能给他们!这些心术不正的人一旦修练有成,那整个世界还不乱套?
“什么武功秘籍?我这里没有,不过你要来比划一下,我倒奉陪到底!”吴晓波一脸鄙夷地说道。
“想不到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好,好,好”李方一连三个好字出口,双手一分,一直笼在袖中的右手如春风拂面般地就伸了出去,在空中竟带出一路朦胧的光影!
“浮光掠影掌!”吴晓波的目光明显感到一阵悸动,但他丝毫没有受到干扰,身形未动,脚步如流水行去般附着光影退了一退,马上又回到了原位!就如两人从未动过手一样!
“这是什么步法?”李方分明感到疑惑,自己对自己刚才的一掌有十分的信心,没想到这个地主分子那么轻松地就躲了开去。
“好说,好说,想不到我们的李主任也是个中高手,多谢手下留情!”吴晓波是人在他人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受了别人的偷袭还得出言感谢!不由得打着哈哈应付过去。
“哼!”李方只重重地哼了一声,在他看来,自己偷袭在前不光是没拿到任何好处,却连别人的毛都没捞到一根,这个丑丢得太窝囊了!吴晓波的话语在他看来全是对他的叽讽!
“你站着别动,如果你能受得起我一拳,今天的事我作主,大家一笔勾销,如何?”李四清也分明看出了自己的弟弟刚刚在一招下已落了下风,想挤兑这个姓吴的与他进行一记硬拚#蝴两兄弟在家传的武功的浸淫上以他的拳法最得祖父的赏识,力可开山,一块百十斤的大青石受不了他全力出击的一掌必然粉碎#蝴两兄弟中,他的拳法以力量著称,他弟弟的掌法却是融速度、轻盈、力量于一体,自成体系。
吴晓波明显是不清楚这两兄弟的武功究竟练到了何种程度,但从刚才李方的一掌来看,绝不是好对付的料,现李四清主动邀战,必有所恃。因此,他有所犹豫,正在思考如何应付这个场面时,却见李方再一次轻轻地对他说:“不交武功秘籍也行,你加入我们家族,为我们家族效力,我们也将此事一笔勾销!你考虑考虑!”
李家在当地的势力,吴晓波心中有数,凡是得罪过他们家族的人从无有人敢在当地生活下去。不是流落他乡就是生死不明,他们家族借着这个史无前例的运动大肆铲除异已,独霸一方。答应他就等于成为他家的一条走狗!
“好,我答应你的挑战!来吧,我准备好了!”经过一番思索,吴晓波最终还是决定凭一已之力独力抗天!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我没给留一条生路!”李四清听到吴晓波的回答后不由一愣,紧跟着咬牙切齿地吼道!
“等……等,晓波,你答应他算了,你斗不过他的!”疯癫的老婆这时不知为何如此清醒,对着他张开被干裂得冒出了血丝的双唇对他叫道。
“爸爸!爸爸!”一双儿女只有哭喊的份。
看着捆在枫树上的妻儿,吴晓波的心内如刀般撕痛!但他已决定在今天对一切做一个交待,是去是留全在今天了!
“别那么软骨头!都给我住嘴!给我好好看着!”吴晓波为了今后,已决定放手一搏!
“好,那我们就开始吧!”李四清阴阴地说道。
“嘿!”吴晓波一运气,四平八稳地站在了李四清的面前!
“破山拳!”李四清早就准备好了,全部的功力凝聚在右手上,一只右手比平时涨大了不只一倍,带着凄冽的风声击向了吴晓波的胸腔!
没有想像中的巨响,也没有想像中的惊天动地,一只拳头就这样打进了胸腔!但却是拔不出来了!
李四清用尽全力击出这一拳,满以为至少可以将吴晓波击飞,但击到对方身上时,浑没感到有丝毫着力的地方,一只拳头送了出去,犹如陷入了一块海绵之中,从对方身上突然产生了一股吸力,将他的拳头紧紧地吸在对方的身上!用力抽了几回,却毫无反应,直把脸憋得通红,正想开口认输,不料对方在这关头突然一松,如果不是自己赶紧气沉双脚,必被摔个仰天大叉!但仍不免被暗劲冲得往后一退,蹬,蹬,蹬,连退了三步,才把那股冲劲消除!
而吴晓波这里也暗地松了口气,这两兄弟的本领也不过如此!不必跟他们计较了,见好就收!
李方一见这种情况,大家都是练家,一看均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赶紧过去伸出双手扶住哥哥,感觉得到那份劲力,心中不由一沉。
“好,你赢了,我们说话算数,大家撤!”李家两兄弟倒是干脆,一声令下,众人前呼后拥地立马撤了个干干净净!只听得一阵自行车的铃声响起,全村恢复了宁静!
我们赶上前去,从内心对吴晓波一家感到了敬畏,赶快帮他们一家从枫树上松了下来,并送来了井水,他们一家相聚自是另一番景象。
晚饭后,吴晓波挨家挨户地对全村的村民进行了拜谢!交将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全分给了村民,我从内心感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究竟什么地方不对劲我也说不上来,一切都正常地进行下去了。
晚饭后,我想起在水底石洞中顺手拿的一本书要送给叔叔卷烟抽的,已过去一天多了,到今天还没给送去,于是,从家里拿出那本古色古香的“卷烟纸”,向叔叔家中走去。
经过吴晓波家门口时,我看见他家里灯火通明!像我们这个穷乡村,一到快黑时都是早早地熄灯睡觉,哪舍得在天还亮着的时候点起这么亮的灯火的,我感到奇怪,脚步不听使唤地就走进了他的家门!
平时我们小孩也都是野惯了的,哪个不是这家进,那家出?从来就没有什么进门先敲门的规矩。我一进他家门,就感到一份不对劲,家中的东西本就不多,现在连衣服都被翻了出来,零散的几件衣服堆放在地上,就像准备去逃荒去一样。
我不由一愣,他们不是已经把你放了吗?应该没事了,你们这是干嘛?我带着疑问望向了比我还小的两兄妹,他们也是满脸无奈。我看向正在忙碌的两位大人,一个一反中午的凌厉霸气,正一脸阴沉地收拾着东西,一个一反平时的疯癫,正双眼通红地陪伴在丈夫身边,默默地以袖拭泪。
吴晓波回头看了我一眼,突然他被我手上拿着的古书吸引住了,抢起我的书本看了一眼,然后快速地翻了一遍,说了一句无头无尾的话:“奇怪!奇怪!”然后说了一句:“好好留着这本书,我们还会有缘相聚的!”说完,把书还给我,再也不说一句话。
我感到一份压抑和恐慌,内心感到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又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让我全身心地感到害怕,于是赶紧拿起书本,像逃也似地跑出了他的家门,也顾不上到叔叔家去送卷烟纸,把书往床下一塞,钻到床上蒙上破被,全身颤抖地躲了起来。
深夜,一阵紧急的呼救声传了过来,我赶紧爬起来一看,从吴晓波家的方向传来冲天的火光,滚滚浓烟弥漫在半空,将整个村子映得一片通红!
还没等村民们赶来救火,那间作为吴晓波家居住的原生产队的杂物房已被烧得一干二净,事后,村民们从余烬中清理出了两大两小的四团被烧得黑糊糊的肉体,已全分不出是人还是动物的遗骸,人们在唏吁之余,挖了一个大坑,将他们一起全葬了,权当是他们一家四口的墓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