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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周淑芬从毛家饭店迷迷糊糊回到家后,还没等找到吴然,就病倒了。也许是与赵薇的打斗让她疲累,也许是从医院做yīn道紧缩手术出院不久还没完全恢复元气,也许是在毛家饭店给气的。她病得不轻。
    女儿回省府去整理农村调研材料,儿子远在部队,吴然事多无法照顾她,她只得打电话给保姆,许诺增加她的月薪,要她放下农事,回城照料她。
    周淑芬是一个贤慧的女人,她从一个农家妇女转变为官家妇女后,她的朴素、勤劳、节俭、慈善的品质却始终没有改变。十几年来,她身处官场之中,又在官场之外,在这个独特的人生舞台上扮演着独特的角色。她看到,官场上的人和社会上的人一样形形色色,有的浑浑噩噩唯唯诺诺,有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有的呼风唤雨潇潇洒洒。官场上变幻莫测,纷纭复杂,争争斗斗,尔虞我诈,耍阴谋,弄手腕,或互为吹捧,或互挖墙脚,或抬举,或打压,无所不用其极。有的谋官如鼠,得官如虎。为谋得一个官职,阿谀奉承,溜须拍马,送钱送物送美女,把自己的亲妹妹,把同床共枕的老婆送给上司嫖宿,甚至不惜铤而走险,收买杀手,诛灭竞争对手。得官后,到处伸手,欺压人民,搜刮百姓。在这个复杂多变的环境中,有的抓住机遇,纵横驰骋大显身手,创下了不朽的业绩,令世人瞩目;有的谨小慎微惟命是从,个性被掩埋,人性被扭曲,活得人不人鬼不鬼,既不自由也不自在,更谈不上有所作为。人生就那么几十年,在官场上的时间就更短。有的抓紧时间谋一己之利,害民害己,留下千古骂名;也有兴利除弊者,想百姓之所想,灭百姓之所恶,忧天下之所忧,乐天下之所乐,倾尽全力为人民谋福利,留下了万世芳名。周淑芬出身农民,她痛恨官场恶习,痛恨吴然这类人。但他是她的丈夫,她还没有胆魄和力量同他公开争斗,她不想破裂这个家庭,这个家里还有她和他生下的两个有出息的孩子,她只能尽自己的努力去挽救,去劝说,去阻止他进一步走向深渊。
    保姆扶她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她血压稍高外,身体一切正常。
    但周淑芬确实感到病了,全身乏力,头晕脑胀,遍身酸痛,很不舒服。
    她得的是心病,是官们带给她的心病。她已不能承受巨大的思想压力,她恍恍忽忽,似乎有几只虫子在脑子里爬来爬去。她极力想撵走那些虫子,但是做不到,那些虫子在越长越大。她终于发现,那些虫子是一个个美女变成的,在围着吴然转,放肆地噬咬着吴然的肌体。很快,吴然变成了一堆骇人的白骨。她惊叫一声,捂着眼
    睛跌坐在吴然与电视台节目主持人睡过的沙发上。
    保姆慌忙过去扶她。周淑芬拍拍沙发,要保姆坐在身边,保姆顺从地坐下。保姆名叫许真香,高考落榜后就出来当保姆了。她长得个矮脸圆,眉浓眼大,腰粗腿壮。是周淑芬的妹妹周淑芳介绍来的。她虽然文化程度低,长相不咋的,但脑子还是蛮灵活,干活还是蛮勤快的。
    “真香啊,乡下的事怎样了?你父母都好吧?”周淑芬说。
    “还好。这阵子农忙,一天到晚没空。要不他们会来看看你。”许真香虽然文化不高,但说话还是蛮乖巧的。
    “你到我们家快三年了吧?”
    许真香点点头。
    “是啊,快三年了,你从一个小丫头,长成一个大姑娘了。在我家三年,我家的事你也知道得不少了,你嘴巴可得要稳点,别乱去乡下说啊。”
    “知道的。”
    “这回我生病的事,也不要告诉别人好吗?”
    “为什么?生病也不要人来看看?”
    “是的,不要他们来看,有很多人来看望的目的很不纯洁,以其说他们是来看望病人,倒不如说他们是来给吴然灌迷魂药。”
    保姆终于明白,周淑芬是在减少某些人溜须拍马借机行贿的机会。去年她生病住院,来看望她的人就络绎不绝,有送高丽参的,有送高档药品的,甚至还有送来高档名酒高档香烟的(这简直是一种荒唐),更多的是送来现金红包,一个红包几千元,有的还是五位数,他们哪里是来看望病人,是真正的借机行贿。她住院一个星期,收到的看望费却有十多万。听说看望病人送钱不算是行贿。可她明白,如果王金龙不是常务副市长,如果没挂着中共乐河市委常委衔,如果他只是个普通的工人农民,只是个平头百姓。还会有那么多企业老板、那么多下属单位的头给她送五位数的红包吗?她现在病了,她是想无论如何再不能惊动别人,不能叫别人去掏腰包,尽管他们大都送的是公款或是利用权商关系获取的轻松款。但她不会要,要了那钱,她良心会不安啊。
    周淑芬想得更深,她不让别人来看望,不仅是减少别人行贿的机会,更是为了减少吴然受贿的机会。那些行贿者,为了达到自己卑鄙的目的,不惜把吴然往火坑里送,甚至会不惜把他送上断头台。他们一个个阿谀奉承,表面上把自己装扮成吴然的忠诚者,可一旦出了事,为了推脱自己的罪责,就会全变成撕咬吴然的疯狗。吴然再受贿,罪孽将更加深重,罪上加罪啊#糊要减轻吴然的罪责,她宁愿自己在寂寞中熬着病痛的艰难,尽管她十分希望有人来看望她。
    “要不要告诉淑芳阿姨?”保姆说。
    淑芳是淑芬的同胞妹妹,担任着乡里的妇女主任。父母就生下她们俩。她的许多话,都愿意跟淑芳说。
    “好吧,就跟她打个电话吧。”淑芬说。
    淑芳当天下午就赶到淑芬家。见淑芬精神萎靡,痛心得流泪。自从她们的父母去世后,两姊妹互相关照,常有来往,见了面,也总是无话不谈。
    淑芬想尽快地向妹妹谈起她在政府办公楼遇到的事和毛家饭店听到的事,但她又十分犹豫,一方面,她不愿意诉说这种久积在心头的屈辱事,怕妹妹听了会更加伤心;另一方面,她又想到,这种事,不跟妹妹说又能跟谁说呢?父母去世后,妹妹就是她同辈的唯一亲人,只能向她倾吐才能排解心中的屈辱和忧虑。她终于鼓起勇气,把在政府办公楼碰到的和在毛家饭店听到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淑芳。之后十分痛心地说:“妹子,你知道,我的青春和美丽都为谁奉献了?为他和他的孩子们。我为他们操劳,我的一切都在辛勤的劳动中消耗掉了。如今,我老了,老了惹人嫌。尤其是女人,老了没人爱。他的官越当越大,围着他的女人越来越多,他的思想也就越来越长毛了。遇上了新鲜的女人,他就想去尝鲜,鲜果总比陈果甜呀。当然,我也有责任啊。我没有及时遏制他的私欲,我太迁就他了。我发现了他与电视台那个女人有不正当的关系,也没能采取果断措施制止,以至于他的私欲越来越膨胀,如今,我想制止也无能为力了。他无可救药了,我也一切都完了,以前充满欢乐温暖的家,如今变得冷漠和痛苦。可怕的是,他正在滑向深渊,那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啊!以前,我满以为自己的丈夫是个出人头地的人杰,我能得到更多的幸福,可是……可是,我没想到,他竟是一个感情骗子。如果他只是一时的感情冲动,那还可以谅解,可他养着那么多的野妇,这太可怕了。”周淑芬眼泪纵横,全身颤动着。
    淑芬22岁出嫁的时候,淑芳才17岁。对这个姐夫,淑芳自有看法,总觉得他那双眼睛里隐藏着势利、狡猾和奸诈,当他的那双眼睛看着淑芬,又不断地在她身上游移的时候,她又觉得他的眼睛是一双像公狼一样的色眼。淑芬出嫁的那天,在为淑芬整理嫁妆时,她说:“姐呀,你仔细看过姐夫的那双眼睛没有?那是一双可怕的眼睛啊。那双眼里射出的光芒,叫我浑身战栗。你得小心啊!”淑芬的确没有仔细看过吴然的眼睛,但她觉得妹妹是因为年龄小害怕姐夫产生的一种心理,只淡淡的说了句:“听天由命吧。”后来,吴然的职务不断升迁,官场步步得意,淑芳就认为自己是看错了,姐夫眼光流露出的哪里是什么势利狡诈,分明是智慧之光呀,而他色迷迷的看自己,也是青年男人都会有的一种本能啊。淑芳对姐夫的看法越来越好,后来,她从农校毕业,吴然已当上了副乡长,把她补了自己的缺,安排在农技站工作。吴然当了副市长后,她也升迁为乡妇联主任。她对姐夫的看法就有了彻底的改变,淑芬告诉她在毛家饭店的事后,她虽然感到震惊,但还是半信半疑,说:“别人传言不可全信的。他大概还没有烂到这个地步吧。”
    淑芬当然希望吴然没有烂掉,这两天,她一直在让自己相信毛家饭店听到的话是一场梦境,是梦中人的呓语。
    淑芳去找吴然谈,也是淑芬要保姆打电话叫她来的目的。这种事,毫无疑问是不能叫外人去谈的,只有妹妹才能出马去找他谈。
    淑芬与淑芳虽是同胞姊妹,性格却有不同。淑芬善良温柔,性格内向,有事放在心里不轻易往外说。淑芳爽快利索,办事风风火火。何况,她的丈夫是农民,还耕种着几亩责任田。正是农忙季节,她还得下村去帮着插秧。淑芬说完后,她晚饭都顾不上吃,就跑到吴然的办公室去找他。
    吴然不在办公室,一问,才知他在常委会议室开会。淑芬找到吴然的秘书,要他打开办公室的门,她要坐在他办公室等着。
    吴然的办公室还坐着一个女人,也在等着吴然。淑芳似乎见过那女人。那美丽白净的脸,那匀称的身材,那甜甜的眼睛,她似乎很熟悉。她终于想起来了,她就是电视台的那个情感节目主持人,她看过她主持的节目。并且曾经赞赏过她的美丽、她主持节目时的风趣和临场应变能力。可是,当她听了姐姐的诉说后,她对面前这个女人的看法就有了根本性的改变。那白净的美丽的脸和匀称的身材是那样的可憎,分明是勾引男人的尤物;那翻看报纸的姿态是那样的做作,令人恶心。就是这个无耻的女人,弄得姐姐家无宁日,乌呼哀哉,要教训教训她。她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开始向她发问:“你找吴市长有事?”
    “你不也找她有事吗?”赵薇反问。她把报纸放在报架上,瞟了她一眼,从她黧黑的脸色和她的问话口气中,她看出她是一个来自农村的不那么简单的妇女。
    “是的,无事不登三宝殿,没事不会到这种地方来。我是为私事来的,你大概也不会为公事在这等这么久吧?”周淑芳的话说得很刻薄,但她的心里还是有点紧张,不知道这位伶牙俐齿的电视节目主持人会如何回答她。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办公事?”赵薇皱皱眉头,话音咄咄逼人,好像她就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
    “哈哈。”淑芳笑起来,指指墙上的电子钟,“你看,几点了?这么晚还办公事?要是都像你这样勤政,老百姓还不早就小康了?”
    赵薇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电子钟,果然不早,已是晚上十一点了。今天没有她的电视节目,她可以久等下去。
    “我等多久,与你何干?难道我会误了你与吴市长的好事?”赵薇怀疑她是吴市长养下的另一个女人,因此她的话就显得有点不客气。在与吴然的接触中,她早觉察到,吴然不止她一个女人。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贱货说贱话。看起来漂漂亮亮,满肚子却都是脏水臭水。绣花枕头,外面看着光,里面一包糠。”淑芳骂了一句。
    大凡女人,不论她学历多高,职位多显,经历多丰富,不吵则已,要是大吵起来,都会用最下流最难听的话去攻击对方。赵薇也一样,她无法忍受淑芳的咒骂,立即反唇相讥:“你是什么人?敢这样骂我?你才是贱货呢!你外面里面都是糠,你拉泡尿照照,头发像枯草,脸皮像牛屎,一张蛤蟆嘴,满口喷臭味。”
    淑芳听后,脸色铁青,她站起来,拍了一下桌子,叫道:“你个臭婆娘,臭烂货,你勾引男人,败人家当,你有什么脸皮到这种地方来?又有什么脸皮在电视台主持情感节目?你应该去窑子里当妓女才是!”
    赵薇一听,方知来者不善,眼前这个黑脸皮的粗壮女人,竟是如此厉害,她不仅知道自己是电视台情感节目主持人,还知道自己与吴然的特殊关系,她和他的这种特殊关系,是瞒得密密无缝的,她怎么能知道呢?听她口气强硬,看来是一个不好惹的泼货,也许是来故意找茬的。赵薇本想再予回击,转而一想,这是在市政府办公大楼,夜深人静,争吵起来,必定会惊动正在三楼开会的市委书记、市长和各位常委们,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她是来向吴然打听今晚常委会讨论人事安排情况的。两天前在龙津宾馆,吴然就跟她说过,他已叫电视台写了报告,先任她做个副台长,等台长退下去,再考虑她任正职的问题。今晚,常委会主要议题就是讨论人事安排,她怎么能不来等着听听消息呢?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碰到这么一个刁蛮泼妇,不但搅乱了自己的一片好心情,看来还得离开此地,避避她的锋芒,如若再呆下去,她吵闹起来,被常委们知道,她的副台长位置就将泡汤。听吴然说,自己任副台长,他已跟顾群书记汇报过,顾群已同意,今天交常委会讨论通过。如果在这关键时刻出了问题,对她任副台长的讨论必定是“放一放”,这一放,就不知放到猴年马月,若是吴然突然被调走,她还得重起炉灶另开张,费尽心机不说,还不一定能达到目的,也可能永远上不了常委会的人事讨论议题。想到这里,赵薇匆匆拾起放在沙发上的鳄鱼皮小坤包,向周淑芳投射了一束愤怒的目光,就出了吴然办公室的门。
    乐河市讨论人事安排的常委会,一般都是在晚上或休息日召开。平时的常委会,大都是讨论经济工作和没完没了的治安问题,文化方面的工作,是很难排得上常委会议事日程的。人事安排的会议,为何放在晚上召开?主要是为了避免干扰,也增加了常委会的神秘性。讨论人事安排,是一个敏感的话题,探听消息的特多。有的人平时送了礼,做了感情投资;有的为了得到提拔,跑省里,跑中央,求上面的领导写条子,打招呼,费尽心机,常委会是决定他们命运的关键时刻,他们都眼巴巴的盼望在这种会议上能有一个好的消息带来。
    关于人事安排的常委会,在召开之前,一般要开个书记碰头会,先把上级领导写的条子,打的招呼,交给书记们知道,应该重点讨论哪些人提拔,哪些人放一放,统一思想,定下调子。书记碰头会结束后,再开常委会。各常委们对主管部门需要提拔的人一个一个做出介绍,介绍他们的德、能、勤、绩,为人处事情况,提出应该在何地安排何种职务的建议,而后由组织部门介绍考察情况,纪检部门介绍有无违纪情况。如无异议,则获通过。对通过的人事安排,第二天一上班便打成文件,下发各县区和各部门。这种常委会,正是常委们用权的时候。平时收了人家钱物的常委,这时就极力推荐,说尽好话,企望对人家有个好的交待。如推荐的人获通过,则兴高采烈,通不过,则百般争执。因此,这种常委会一般都开得很长。
    常委会散会的时候,已是第二天凌晨一点半。吴然在市委食堂吃过夜宵后,就夹着公文包匆匆回办公室,他知道,赵薇还在办公室等他的消息。他想,那个漂亮的女人大概已在办公室隔壁的休息室睡下了,他要吻醒她,与她做了那事后,再把她任副台长已获通过的消息告诉她,让她在生理和心理上有一个极大的满足。他轻轻开了办公室的门。
    办公桌上扒着一个女人,整个脸掩在两只胳膊中,正轻轻打鼾。吴然锁上门后,走近女人,在她露着的胳膊上吻了一下,又在她耳朵下的脸颊边舔了一口:“宝贝,咋没去床上睡?”
    女人被舔醒,抬起头来。吴然吓了一跳,是淑芳小姨子!
    “你这是干啥?”淑芳揉着惺忪的眼睛说。
    吴然一脸尴尬。
    “姐夫,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吴然像一个接受审判的犯人,乖乖地坐在淑芳对面的沙发上。他后悔自己一高兴竟没看扒在桌上的人是谁就吻了她,他万万没想到淑芳竟会在这时还坐在他的办公室里。他为自己吻错了人而懊恼。
    “姐夫,实话告诉你,你要吻的那个人被我赶走了。我原以为你不会有那种风流事,还跟我的姐姐争执过,没想到你果然养着情妇。”淑芳声音不大,但很严厉。
    “误……误……误会了,误会……误会了。”吴然心虚,说话有些结结巴巴。
    “误会了?说不过去吧?这也是误会?”周淑芬摸摸被吴然吻过的胳膊和脸颊。
    “误会,是误会。”吴然坚持说,他已无别的话来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
    “好吧,就算是误会吧。不过我要提醒你,姐夫。当初你是怎样和我姐结婚的?你家庭成份高,职业也不过是农村的一个小篾匠,娶妻很困难,是我姐不顾别人讥讽勇敢嫁给你的。你去读大学,我姐一个人在家,既要种地,又要带孩子,还要照顾你那生病的母亲。为了给你读书钱,她什么没干过?当保姆,做钟点工,甚至去捡破烂。她省吃俭用,三年没闻过肉香,五年没添一件新衣服。有一次她生病,高烧39度,为了省几个药钱,她硬是不上医院。你为了当官,要送钱给上司,她变卖了嫁妆。她把自己的身子,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你吴家。你手摸胸膛想一想,没有她的支持,你能走到今天这步吗?能当这么大的官吗?如今,你官当大了,就忘本了。不但忘了老百姓,就连曾经与你相依为命的妻子也不要了。你沉湎于灯红酒绿,男女私情,不惜拿党的原则做交易,去换取一时的肉体快乐。你的那些二奶三奶四奶五奶,凭借你的名义,利用你的职权,受贿索贿,你还蒙在鼓里毫无察觉。再这样下去,你就是家乡父老的罪人,就是人民的罪人。”
    周淑芳不愧为经过乡村基层锻炼的干部,她言词严厉,直说得吴然脊背冒汗。
    “淑芳,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吴然有点哆嗦,全没了平时面对部下面对百姓的那种趾高气扬的神态,“你是听谁说我有那么多野女人?如果说,有个别女人喜欢我,我承认,这年头,哪个有本事的男人没有一两个情妇?没有情妇,那是男人的无能。但要说我有那么多四奶五奶,就全是在胡说八道,是那些妒忌我的人对我进行的人身攻击,是诬蔑,是诽谤。你说出来,是谁告诉你我有四奶五奶的?我要去法院起诉他,我要避谣。”说到后面,吴然越来越气壮如牛,似乎他真的是谣言受害者。
    “有没有那么多野女人,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但是,姐夫,我告诉你,你是一个共产党员,养一个情妇也不行。我劝你尽快与她断了那种关系。要不,等到组织上找你谈话,你后悔就迟了。就是抛开政治因素,你想想两个正在日日上进,前程辉煌的孩子,也不应该养情妇的。”周淑芳说。
    “淑芳,你在乡镇工作,还不了解上流社会男人和情妇关系。那些男人尽管干着不老实的事,但他们还是把家庭和妻子看得很重很神圣的,他们瞧不起被他们玩弄过的女人,那些女人也破坏不了家庭。在男人的眼里,情妇是情妇,妻子是妻子,永远也不会混淆,他们把妻子和情妇之间划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不是有句话吗?外面红旗飘飘,家中红旗不倒。外面的情妇扳不倒家中的妻子。我和你姐姐不是相处得很好吗?我提出过离婚没有?没有嘛,这就是家中红旗不倒。”
    周淑芳没想到吴然会有这样一番说道,但她没有放弃她的劝说:“也许你会认为男人找情妇是现代人的时髦,是生活小节,只要双方自愿,影响不到他人,就不违法。但是,你得想想,你是领导干部,是无产阶级先锋队里的人,是人民的楷模,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人们的心里掂量着,你走歪了脚,还怎样叫社会安定,还怎样去带着人民奔小康?你还得想想,你不是俊男帅哥,年龄五十多岁,你有了这顶官帽子,才有那么多女人围着你跟着你转,你没了这顶官帽,还有那么多女人跟你吗?你再得想想,那些情妇果真对你有情吗?没有的。她们并没有看中你这个人,她们看中的是你的手中的权和你口袋里的钱,无非是想利用你掌握的权力,为她们谋取个人利益。你去查一查,我听说你有个情妇,一次性就收了人家一百五十万。”
    “好了好了,这事我会去问问的。你这个妇女主任小姨子,今天特意从乡下赶来给我上政治课了,用心良苦啊。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明天清早我还得去宜水县解决一起医疗纠纷问题,那起医疗纠纷没处理好,引发群众集体上访,搞得市政府大院不得安宁。昨天叫公安局抓了两个,但事情并没有解决,弄得不好还会引发更大的上访事件。我明天天不亮就得走,所以不回家去睡了,去宾馆睡。你回去告诉你姐,叫她不要胡思乱想,不要听别人瞎议论。我已跟龙津区税务局长打了电话,她生病了,这几天就不要去上班,在家休息几天,养养病。”其实,吴然并不知道周淑芬得了病去过医院,他打电话给龙津区税务局为周淑芬请病假,是因为他知道周淑芬和赵薇打架受了伤,她不方便去上班,她需要在家养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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