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冶和燕沧烟两兄弟领了命,不用和段魑客气,更不用废话,强势的直接拉开人铺进启府了,段魑接到手下的人询问的眼神,笑着摇了摇头,这么大阵式还拦,怕就要拦出事了,来了也好,落一直没醒,也让她们看看她们先前做了什么好事。段魑迎了上去
[见过郡主…]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薄溪语给冷眼忽视了,只管带着明晴辞往前走,红豆在后面打着招呼,这主子,明摆着报复呢,报复前些时候段魑给她的闭门羹
司儿在走廊上看着气势压人的队伍向这边走了过来,愣看了一会才把手里的药递给身边的丫头
[去通知桑小姐,说有贵客到访]
说完便身前走了几步,略低着头迎在那里,等薄溪语和明晴辞过了后,她拦住了红豆,两人慢慢的跟在后面说着话
[请问哪家贵客?]
[濮阳王府]
红豆回话的同时对司儿看了几眼,看到她听到濮阳王府后神色依旧无异的走在她身旁,不得不微叹一声。两人看着前面的主子都已经往房内去了,便干脆停了下来,司儿看着红豆一副神情肃然的样子,貌似担心得过头了,走了两步,拦在了她的视线前
[主子们可能要好大一会才能聊完,若不嫌弃,去我那坐坐?]
薄溪语和明晴辞进去的时候,桑袭墨刚把药舀起了一勺吹冷,见着她们进来,就把药放下了,往后面看了看,都没人敢跟着进来,她连问个情况的人都没有,想来这就是刚才丫头所说的贵客了,不知道为何,薄溪语在桑袭墨站起来行礼的那一刻,她仿佛从她脸读到了当家主母的神情,一对相濡以沫的夫妻,妻在照顾病重的老爷?这个念头一但在薄溪语的脑海中升起,妒忌之情一下就上了心,连对落的关切也被转移了,对明晴辞望去两眼,看到她脸色更是冷清,这又让她回过不少神来,她可不是带明晴辞来捣乱的
桑袭墨行完礼后让丫头也出去了,看着这两人来的架式,她们之间的这次谈话应该不能让人听到
明晴辞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落,喉咙间一阵紧涩
[她这样,是因为那顿板子?]
桑袭墨和薄溪语都没有作声,薄溪语眼里是带了些许不满的,这还用问么?
明晴辞不敢相信般的走上前去,像是有些不敢碰的,手伸在那里却始终不敢贴到落的脸上去
薄溪语对桑袭墨看了一眼,两人走到了一边
桑袭墨一直以为说落病了,重病,不过是启家人放出的谢客的消息,如今真见着不醒人事的人了,怎么想怎么是个心在疼的滋味
[是因为那顿板子吗?我走的时候不是没事么?]
[是,也不全是]
[她舅舅怎么说?]
[已经在转好了,郡主安心]
薄溪语听着桑袭墨让她安心,想来若那丫头真有大事,桑袭墨也不会这般说了,略安下些心,对那边的明晴辞看看,看到她正伏在床边有些不知所措的呢喃,把桑袭墨带得离她更远一些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胆子是不是太大了,竟敢…竟敢如此妄为!]
桑袭墨想了一下薄溪语没说出来的那个词是什么
[郡主为何不直说我们虚凰假凤?]
薄溪语一噎,她没想到桑袭墨会这么坦然的说出这个词,甩下了袖袍,转走到窗边,既然桑袭墨如此坦然,那用常规俗理去说什么也没用了,只得用落的不清醒来说事了
[她醒来若知道有这等荒唐事,绝不会答应的!]
桑袭墨看着薄溪语,不太明白她的怒从何来,还有那位公主,实在不太懂,她们为何会这般对落儿上心?突然想起了那天从宫中回来薄溪语对落的那句“当年你父亲也是跪在她父亲面前的人”这句话,当时见着落那惨样,哪有心思想其他,如今这想起来,怕是得深究才好了,不然,外人都了解的事,她这即将要嫁入启府的人都不知,那不可笑了?
明晴辞缓步走了过来,脸色十分不悦
[两位姐姐,有什么话是当着辞儿不能说的么?]
薄溪语稍拦住了想回话的桑袭墨
[辞儿,人你也见了,你出来也有些时候了,我们回吧]
明晴辞绕过薄溪语,直走向桑袭墨
[你要嫁给她?]
桑袭墨迅速的看向薄溪语,薄溪语有些心虚的红着脸摇头,叫了明晴辞一声
[辞儿…]
明晴辞挥手止住了薄溪语后面的话,还是看着桑袭墨
[何时成亲?]
桑袭墨没想到明晴辞会问这个,还是回了,薄溪语这个口祸已经出了,那她也只能应着了
[日子未定,要等我爹爹从江南回来才知]
明晴辞听到答案后在那里停了很久,不再问,转往门口走去,临了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落,笑了笑,原本极柔和的笑在桑袭墨和薄溪语看来,却不怎么好受
回到王府的时候,红豆见薄溪语一副快要无力到倒下的样子,心疼的把她扶到了椅子上坐好,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收拾了一会,一看还是那样,最终还是把原本不想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郡主,我已经央着启府的司儿说好了,只要她家主子一醒,她就会让人来告知我]
薄溪语亮着眼睛好半天看着红豆不语,原来有人看透了,还这么的用心为她着想,一时好感概的抱住了红豆的腰
[红豆姐姐…]
红豆摸摸薄溪语的头,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江南罗素山庄遭一场劫案,他们吃了哑吧亏,不敢出声,对方说劫也不算劫,他们可是拿着二皇子的信物前来要货的,真不算劫
这江南可是个商市集散的好地方,通漕运,又是恒国好几条官道的交集地,市集上有许多别的地方瞧不见的新鲜玩意儿,时不时也会有别国的商人来此淘买恒国出名的货物,这大概是除了帝都最繁华的商市了。远处就来了一群波斯打扮的商人,看那路线,应该是往这最好的酒家百禄园里去了
百禄园内,桑家主事正难得出现在众人面前,正和一众商道上的朋友寒暄闲侃,大家都对冬蚕之事表示了愤然,却也都无济于事,也都明白桑业舟为何不肯踏进罗家一步,为这气概,也都叹过。这年头,人心不好收啊,收了也不一定是一辈子,都明白这个理,做生意的,最怕的也就是这类事
[舟兄啊,那帮刁民真是让人心寒,你渡此难关后,他们若再有难处求上你,你也不要管他们死活了,这年头,人太善了被欺啊]
桑业舟听了面前陈家酒庄的老板的这番话也不表态,只是笑笑
[今儿不说这些扫兴的事,咱们今儿只管尽兴喝酒就好]
[对对对,舟兄说得对]
百禄园的老板白笑空亲自端着一盘镇店招牌菜乐呵呵的走过来了,菜一放下,就接过了旁人递过的一杯酒
[来,大家敬舟兄一杯,听说墨儿要出阁了,大喜大喜,我们这些叔叔伯伯辈到时都去]
众人一鄂,都看向桑业舟,桑业舟心情大好的点头,众人惊喜过后开始轮着灌桑业舟了,刚浮起来的一点压抑情绪瞬间被压了下去
众人看到那群波斯商人上来时都好奇的多瞄了几眼,没想到他们中还有人走了过来,用听着很咯耳朵的恒国话说道
[我们刚听到,你们这有人要蚕丝?]
桑业舟眯着醉眼上下打量了眼前的人几眼,招了招手,对方也不客气的坐下了,一桩意外的生意,所有人都见证了,都叹桑业舟福德无边,连这样的巧事也被他撞到了。桑家之难得解,一众人安泰的回京,开始替桑袭墨的婚事布置
经过两家商量,年前的好日子不多了,就定在了腊八那天
落是在腊月头上那天醒来的,司儿果不食言,亲自去了濮阳王府告知红豆。婚前不相见的习俗让桑袭墨只能乖乖呆在家里做个待嫁新娘,就算听闻未来夫君病中醒来,也不能去见
段魑没有拦薄溪语,这出乎薄溪语的意料之外,她原以为段魑会以喜事将近,避闲话之名不让她进的,不断没拦,反倒还有些欣喜的表情不明显的显在他脸上,他看起来有点累,像是应付了什么不能应付的事情般
段魑一路随着薄溪语,在靠近落的东院时突然停下
[郡主,对于先前无礼之事,段魑在此赔罪了]
薄溪语是什么人,一点就透的人,见段魑这样,当然明白是有事相求
[段叔不必客气,有话直说好了]
[郡主,她知道了,她不肯,发了好大的脾气,说我们荒唐透顶…她…]
[那你倒和我说说,你们这般,到底是为何?]
[恕我不能说,但她是启落,我们就永远不会做不利于她的事,郡主能否帮忙劝劝她]
[你实话都不肯透给我听,你让我如何劝?难道你们不荒唐?我若真要劝,也只会劝她坚定自己的想法]
薄溪语这一句将军的话让段魑很被动的吱唔在那,薄溪语笑笑,知道他不肯说,欲往里去了,却突然被段魑拦住
[郡主,我可以信你吗?]
薄溪语原本不想回这句的,问就表示不信,但想想,段魑这样问是对的,如果是燕沧烟,他也会为了选择要不要相信一个外人而犹豫不决
[我,薄溪语,绝不将今日所听之事透给我们之外的第三人。可以了么?]
段魑看着薄溪语清澈的眼神,点了点头,将前前后后的因果关系给她说了一遍,薄溪语听完后好久不语
[你是说,你是说那丫头身体里面有蛊?而桑袭墨的五行可以克住那东西?]
薄溪语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不过随即想起了落的母亲,那个绝色的美人,她的确就是苗疆出来的,这倒也说得过去。她明白了,难怪段魑会那么犹豫,这消息,的确关乎那丫头以后的命运,听她父王所讲当年边疆蛊乱的事,那种南蛮之地所产的不清底细的东西,中原百姓,没有人不谈之色变的,如果这事让不安好心的人知道,那就会借此大做文章,到时…怕又是一场祸乱
段魑又给薄溪语说了一下他们用来说服落答应此事的藉口
[原本以为落会为了桑家而答应此事,可没想到,她反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很激动,很难接受,一直在嚷着要见桑袭墨,要听听她看是不是受了什么威胁才答应此事的,这太违背常理的事,她不相信桑袭墨就这么答应。她的想法就是,就算桑家是为日后找个后靠的山,以防备新帝登基后的可能家道败落,那也说不过去,她反正一句话,就是不信,就是认为是有什么人用什么卑劣的事威胁了桑袭墨,让她这样委屈的答应这种事情,她说,只要想到多年后,就算还桑袭墨自由,她一个女子,背负着被休的名声要怎么活?怎么活?她说她想到这就想踹人]
薄溪语听到此,忍不住噗嗤的笑出了声,段魑不明白她为何这般反应,刚想问,却见她只是笑得极欣慰的眨眨眼
[果真不经世事的单纯,连想也不曾往某个方面想,我去和她说说,但我不一定能说服她,不要对我抱希望]
段魑一听这话,感激的抬手行礼
[郡主肯出面相劝,段魑感激不尽,至于结果,那就成事在天吧]
说完叹了声,又行了行礼,恭送薄溪语离去
薄溪语进了东院的时候,落正捂着耳朵闭眼在雪地里乱走,银霜草追着后面喋喋不休的念叨着什么,两人看上去很惹笑,司儿就倚在那摇头看着这场笑事,看到薄溪语进来时刚想行礼,被薄溪语嘘声止住了,于是只悄声行了一个万福,便含笑立在那里没动
就算是练武之人,心性一乱,听觉便没那么灵敏了,更何况是在自家宅院里,对于大病初愈的人来说,哪里会有那么多的精神防备什么,落就那样闭着眼睛被拥个满怀的撞进了薄溪语的怀里,沁人心脾的寒梅香染了温热,好氤氲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