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城的私立学校很多,应聘的教师有十三个,但有四个是原来在学校行政部门干的,书本已丢开多年,尽管自己在应聘书中说得天花乱坠,一登讲台原形毕露。其余几个也没有张连峰和刘诗玉看上的,他俩感到很失望,但试讲完这顿饭还是要请的,请完饭他们只说等通知就开车直回西安了。
回到西安已是下午五点多,把刘诗玉送到宾馆,刘诗玉问:“那我们定下的那四个人,是不是今晚我就通知他们?”
“不忙,太急了容易让他们小瞧我们,你先联系一下德红静和刘萍那两个英语老师吧,顺便让她们推荐一下,看再有没有优秀的年轻教师,小学中学都行,也不限科目。你说得有道理,年轻人更有热情,也更容易引起学生们的共鸣,也不能光讲教学经验。”张清河笑了笑,“也只能不道德地挖一下别人的墙角了。”说完他往门边走,走到门边又停了一下,刘诗玉就问:“张总还有什么吩咐?”张清河想了一下说:“你顺便问她们一下,看有没有好的管理人员,也推荐一下。这个你不要有什么想法,不是我不信任你的管理能力,可是你我毕竟刚开始搞这个行业,虽然前面做了许多调研工作,但和有实战经验的管理人员还是会有很大差距。再说,将来我们要把这一行做大做强,也需要很多优秀管理人才的,就当作提前储备也好。”刘诗玉笑了:“这个事我怎么会有想法呢,你搞得这么大,我还正对办辅导班这事惴惴不安呢,也正想给你提这个建议,又怕你会批评我,所以就没提。现在你提出来就好了,我向她们打听吧。”
“好的,你先和她们接触一下,如果谈得可以的话,我明天见她们。”
“谈也得在十点以后了,她们晚上要辅导学生。”
“好的,大晚上的,你就不要出去了,把她们叫到宾馆来谈。”
“行。”刘诗玉说,心想这个张清河还是蛮细心的。
出了宾馆坐到车上,张清河掏出手机犹豫了半天,拿不定主意该怎么跟李谨说,本来他以为能在下午两三点回来,那样就能把李谨约出来开个房间好好缠-绵一下,多长时间没和她好好缠-绵一下了,心里真想啊。可是蒲城那几个试讲的老师废话特别多,结果就多耽搁了两个多小时,现在这点儿是他该和夏丽虹接孩子的时候了,夏丽虹在路上就给他打过电话了,知道他在这个点儿该回来了。
看情况再定吧,张清河想了半天拨通了李谨的电话:“领导,我回来了!”他笑着说,“什么时候给你汇报一下工作?”
李谨好半天不作声,最后吐了四个字:“李诚来了。”
张清河哦一声,有一种一脚从高楼踩空坠落下来的感觉,隔了半晌他问:“他有什么新提议?”
“他没有,孩子寄养他处也是他的底限。我妈说她和我爸以后住在西安,府谷那边平时留给李怡和李晖打点。”李谨沉静地说。
虽然李谨没有表白自己的观点,但张清河明白,她觉得这个提议是可以接受的。沉静的朦胧中,张清河觉得自己的后脑勺猛一阵痛,仿佛是从高楼上已经摔到了地面上。
也好,地面上踏实,今后也不用再在心里揪扯李谨今后的幸福了,也不用再同时面对俩人的那份愧疚和尴尬了。
“喂?你还有其它的事吗?”李谨见他好半天不作声,就用淡淡的静静的轻轻的声音问。
“没没了,祝快乐”张清河说完,把手机拿在手里,看着手机屏幕慢慢变暗,再摁亮时,那电话已经挂断了。
心钝钝地痛,仿佛要把身体劈成两半了,他把座椅放倒,按下音乐,在音乐如水地漫过他的心头时,他已泪流满面了。
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既然你说留不住你/回去的路有些黑暗/担心让你一个人走/我想是因为我不够温柔/不能分担你的忧愁/如果这样说不出口/就把遗憾放在心中/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你的美丽让你带走/从此以后我再没有/快乐起来的理由/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你的美丽让你带走/我想我可以忍住悲伤/可不可以你也会想起我/
是不是可以牵你的手啊/从来没有这样要求/怕你难过转身就走/那就这样吧我会了解的/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你的美丽让你带走/从此以后我再没有/快乐起来的理由/我想我可以忍住悲伤/假装生命中没有你
电话响了,是夏丽虹,张清河急忙关掉音乐,拿起车里备的一块毛巾擦一把脸,长舒一口气,调调嗓子,接通了电话。
“你回来了没有?”听筒里传来夏丽虹焦急的声音。
“啊,刚回来,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噢,那就好,我正担心你。我接上晓奔了,正坐在出租车上往回走,你也快回家吧。”
“好的,我马上回去。”张清河回答一声,挂了电话又躺下来,打开音乐,换成一首轻快的音乐,他想先平复一下心情。
这样静静躺了好一会儿,他觉得基本已能控制自己的心情了,才发着车往回走。
一回到家,先抱着儿子好好亲一阵儿,然后放下他看电视去,自己去厨房帮夏丽虹做饭,以前他只要在家,几乎每顿饭都会给夏丽虹打下手,自从三月初两人闹崩后,他再没进厨房。
夏丽虹正在和面,她要做焖面。见他拿起山药削皮,就说:“你刚开车回来,很累的,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就行。”
“没事儿。服装店装璜得顺利吗?”
“还行。这两天我基本一天在那儿守着。教师招聘得怎么样了?”
“选中四个,准备在西安的辅导机构里再找几个。”
“第一炮是一定要打红的,不然以后再往起做就难了,第一印象很重要。”夏丽虹说,“你看东胜的那个兴盛大市场,一开业没红起来,现在还是半死不活的,听说快倒塌了。”
“嗯,是的,第一炮一定要打红,我准备在神木办两个辅导机构,这第一炮太重要了。丽虹,你其实是一个很有智慧的女人!”
“是某个很有智慧的女人要走了吧,你才把这个封号赐给我?”夏丽虹像是不经意地说。
张清河就知道夏丽虹知道李诚来了,一定是李谨告诉她的,为什么一有离开他的动机和转机,李谨都要通报夏丽虹?是她的高傲的天性吗?我不会和你夏丽虹分享张清河的,你放心!还是她一直觉得和张清河来往对不起夏丽虹?还是两者都有?张清河有些想不明白,但是对她的这种做法他却产生了一丝愤怒,虽说这种愤怒没有道理——她那样做本来是出于人性的最基本的自我保护意识,但他就是不能不愤怒她的这种做法。
因了对李谨的这一丝愤怒,张清河对夏丽虹也产生了一丝烦躁,削完山药洗干净,他就一声不响地离开了厨房去洗澡了。
他的眼泪和着水一道流着,真想痛痛地大嚎几声啊,但他只能闭着眼忍着那几乎要把身体撕成两半的钝钝的心痛。
洗完澡一家人坐在一起默默地吃完一顿饭,俩个大人也只偶尔和晓奔说两句。吃完饭,张清河想要去书房休息,自个儿一个人静一静,又怕夏丽虹多心,就搂着晓奔看《喜羊羊和灰太狼》,想想这个灰太狼也真奇怪,明明原本是一个反角来着,现在倒被成年女人当成大众情人了,还要嫁就嫁灰太狼,她们喜欢他什么?真像歌词里唱得那样:一点自以为是的狂/失败从来不受伤/两只四处张望的眼/寻找胜利的方向/一往无前的向前闯/爱是不变的信仰/他是他们的狼/是我温柔的郎/认真执着顽强?
那个“一点自以为是的狂”是说男人的自信心的吧,重点应该是顽强?不,更大的重点应该是“温柔”!那灰太狼多少次快被那发飙的母狼用平底锅盖成肉酱了,但那灰太狼仍然毫无怨言,心无旁骛地爱着她,把她就像圣母皇太后一样地端着捧着——对了,这才是最大的重点!
女人天生小心眼还爱撒娇,她们就幻想着有这样一个既能给她们遮风挡雨又能给她们当出气筒的男人!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她们给男人上眼药,说她们自己“女人就像花,经不起风浪,顶多一点儿刺,带着玫瑰的香”,所以男人们,你们就承受吧,我们是经不起风雨的花儿啊,就是带点刺耍点赖吧,我们也还是充满香气的花儿呀,需要你们的保护啊想到这里,张清河不由得笑了,相比较灰太狼的遭遇来说,他张清河已经算是活在天堂中的男人了,夏丽虹再有不堪的过去,打公道来说,还算是一个自立自强的女人,也不泼辣,而且在多少男人的眼中还美-艳不可方物,清河,你就知足了吧!张清河在心里对自己说。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不再那么灰暗了,李谨毕竟不是自己的女人,她像一只高贵的凤凰一样,只是突然莫名其妙地暂时在自己这棵树上停留了一下,总是要飞走的,至于她肚里的自己的儿子,相信跟着她也错不了,自己就宽心安心静心吧。
“晓奔,快回去睡觉吧。”夏丽虹在厨房里收拾完了,走过来抱起晓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