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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欠债
    打这事儿之后,宁盼觉得和周淮之间,倒不是说亲密了许多,但有了一股融洽的氛围,萦绕在公寓里,让她觉得很安心。
    周淮请了一个阿姨每天早上过来,给宁盼煎中药。调经的中药,要多难喝有多难喝。尽管是宁盼是一个很能忍的人,喝第一口时,还是恶心得直接吐了出来。后来她捏着鼻子一口闷的傻样都笑了周淮,特地给她带回一盒蜜饯,喝完药就吃一颗。
    吃完早饭后,老王先开车经过宁盼的学校,让她先下车上学,再将周淮送到公司。宁盼中饭是在学校吃,下午放学后再被接回家,王嫂会准备好晚餐等着他们。
    双休日宁盼和周淮一般都在家,互不打扰的模式让他们俩都感到惬意和舒心。
    “盼盼,下午王嫂家里有急事,你跟我到外面吃。”周淮站在宁盼房间门口说了一句,顺便环视了一下宁盼的房间,跟她入住时几乎一模一样。一般小女孩不都喜欢买些花花绿绿的东西,把墙壁贴起来,或者说是熊、兔子的玩偶摆在床上。但宁盼的房间,干干净净,床上的杯子叠得很整齐,书桌也是井井有条。
    宁盼正在想一道数学题,苦思不得结果,揉了揉太阳穴,被周淮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再应他,“好的,叔叔。”然后重新低头做题。
    ——连周淮走到身边都没有察觉。
    “不是这么做的。”周淮出声提醒。该处理的事务都处理完毕,他闲得无聊,来看看宁盼在解什么题。
    宁盼又一次被吓到,转过头来直直地看着周淮,“啊?舅舅你说什么?”她的反应有些大,茫茫然的样子倒显出几分可爱来。
    周淮轻笑一声,在她旁边坐下,“应该先算内函数,求出值域,就是外函数的定义域。懂了吗?”他讲话一向简洁明了,把主要步骤讲明白,宁盼估计就会做了。
    宁盼照着他的方法去做,很快解出,紧皱的小眉头也舒展开来,由心地、崇拜地说:“舅舅,你真厉害。”
    周淮是一时心血来潮去教教宁盼做题,被这么夸了一句却有点不适应。平时在生意场上,奉承的话不知听了多少,也有财经杂志长篇累牍的报道,这些都是过耳即逝,他从没放在心上过。但宁盼真心诚意的这一句,让他心里的满足感,蹭蹭膨胀起来。
    他走出房间,去外面翻翻报纸,等宁盼将作业写完。
    “舅舅,冰箱里好像还有些东西,我会做饭。”宁盼在换鞋时,突然想到了,就提出她来做饭。
    周淮已经订好了饭店,但看到宁盼兴致勃勃的模样,又不忍心打击小姑娘的热情了,他坐回原位,点头同意:“行。”
    说起来,干家务活是宁盼最拿手的,毕竟被徐美娇压迫过那么多年。
    而所有家务活里,宁盼唯一不讨厌的,就是做饭。把生的、不能吃的东西,加工为热乎乎的美味的食物,那是一件有成就感的事情。还有“分享”,如果食物只能自己吃,那么吃什么也没味道,若是跟家人、朋友一起分享,那么它就能带来真正的快乐。
    以前宁盼从来没有尝过这种滋味,她和徐美娇宁真,是相看两相厌。饭桌上硝烟味四起,更别提什么快乐了。但现在不一样,她想做东西给舅舅吃,算是一种感激吧,谢谢他给了自己一种家的感觉。
    宁盼打开冰箱,为了保持食材的新鲜,王嫂一般不会囤太多菜。里面只有一块猪里脊肉,几根胡萝卜,一颗白菜,还有一些虾。
    她掂了掂猪肉,决定做个锅包肉。这是宁盼最喜欢的菜,小时候陈月华做给她吃过,味道久久不能忘怀。后来她自己学了做法,宁真吃过一次之后天天缠着她做。徐美娇虽然嫌又贵又麻烦,但是儿子喜欢,也叫宁盼经常做。
    宁盼洗净手,娴熟地将肉切片,用盐、料酒搅拌腌制,再沾上淀粉,另用酱油、白糖、醋、味精和水淀粉等兑成滋汁。一片片肉下锅,炸至外表起泡再捞起。
    这时候肉香已经散发出来了,周淮不禁被她吸引,抬眼看宁盼,小姑娘做菜,一脸专心致志的样子。
    最后锅留底油,投入姜丝、葱丝炸香,放入再炸了一遍的肉片,烹入滋汁,翻拌均匀后起锅装盘,撒上香菜。
    主菜完毕之后,宁盼手脚麻利地炒了几个蔬菜。
    一桌子花花绿绿的菜,倒是好看。
    周淮夹了一块肉,咬了一口后,果然酥松可口,酸甜适宜,“不错,比王嫂的手艺好。”
    “我想着以后要是找不到工作了,我就去开个小餐馆。”宁盼看出周淮今天心情不错,笑眯眯地同他开玩笑。
    周淮没当真,笑骂她一句,“出息!”
    晚饭快吃完的时候,宁盼提起这个话题,“舅舅,明天有家长会……”本该是早上就说的,她心里没底,不知道周淮会不会去参加,拖到了晚上才开口。
    周淮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宁盼忐忑不安,因为周淮没有正面答应她。舅舅那么忙,他也许会派助理来吧,也许老王会来……她胡思乱想着。
    直到周淮出现在她面前,宁盼开心地叫了一声,“舅舅!”她心里归根结底,是企盼着周淮的到来。
    家长会都是这样,老师站在台上讲,家长坐在台下听,学生趴在窗口围观。
    “宁盼,你爸爸看起来好年轻啊!”林苑捧着脸在宁盼耳边叽叽喳喳说着,“而且也太帅了吧!”
    “他是我舅舅。”宁盼解释道,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爸妈都已经过世了。”
    林苑慌慌张张地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宁盼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以表示自己不在意。
    可林苑分明看到,宁盼眼里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了。
    如果可以,宁盼希望刚才她说的那句话成真。她宁愿父母双亡,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一家,跪在自己面前。
    “宁盼啊,求求你救救我们吧!”一阵鬼哭狼嚎传来,宁盼看到两年多未见的徐美娇堵在学校门口,一见到她就抱着不放,哭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宁盼甚至来不及反应,周围已经站满了围观群众,看好戏,指指点点。
    “盼盼啊,阿姨知道这些年待你不好,也没脸来求你。但你要看在弟弟的份上,看在你爸的份上,帮帮阿姨吧……你弟弟他也不是有意乱花钱的,都是因为他年纪小不懂事啊,盼盼你就大人有大量,救救他吧……”徐美娇瘦了许多,浑身的肥肉减了一些,也变得憔悴,与当年那种不可一世的样子没法比。
    宁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时间愣在那里,任由周围人看着,她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你说的我听不懂。”
    这下徐美娇哀嚎地更厉害了,“宁盼你做人要有点良心!阿姨养了你这么多年,现在你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就撇下要饿死的爹妈弟弟不管了,我徐美娇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
    学校的保安匆匆赶到,拉起徐美娇,将她和宁盼隔开。不管是什么家庭纠葛,今天又是开家长会的日子,场面上难看,等于狠狠地扇了校方一个巴掌。这不是学校纪律不严么?怎么什么样的市井无赖都能随随便便进校园?
    保安将徐美娇和宁盼带到休息室,两人面对面站着,宁盼觉得眼前的人,真是可恶又可悲。毫无形象可言,头发染过色,却没有护理好,乱糟糟的;衣服依旧是徐美娇最喜欢的紫色,她总说紫色贵气,却不知贵气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就是土得掉渣。
    宁盼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徐美娇落魄地站在自己面前,她会不会开心地大笑三声。
    但现在她没有,心里五味杂陈,混合到一起是说不出的感觉。
    但对徐美娇这种人,她不是圣母,绝不会同情!
    “我记得我走的时候,周家给你五百万,对吧?”宁盼冷冷地问她,“这卖女儿的钱,用起来顺手吗?心安吗?怎么那么快就花光了呢?”
    徐美娇没敢看宁盼的表情,必定是满脸的鄙视,说话时又有些yīn森森的,让她瘆得慌。她要不是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了,才不会来求这个小贱人!
    一有钱,她就给宁真在城里买了套房,再加上装修钱,加起来近百万去了。后来他们母子俩开销大,花钱如流水,这还不算什么,可怕的是,宁真开始赌博。
    赌博一旦染上,赌赢了想赢更多,赌输了想翻盘。想戒?回娘胎里重生一回吧!
    两年时间不到,所有钱都被宁真挥霍一空。城里的房子卖了,还欠债二十几万元,所有亲戚知道借钱给他们,绝对是肉包子打狗,但受不住徐美娇泼妇式的三天两天的骚扰,被她缠得没办法才将钱借给她。
    最后拼拼凑凑,还差十万。
    赌场里扬言不还钱就做了宁真,吓得徐美娇几晚不敢睡觉,想起了在富贵人家生活的宁盼。十几万元,对她大小姐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吧?
    宁中诚得知徐美娇的这个想法之后,难得硬气一回,坚决反对。他已经对不起女儿一回了,怎么还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以后他死了,都没脸去见月华!
    但他哪里镇得住徐美娇,她收拾收拾东西,就往周家跑。
    连周家大门都没踏进,被告知宁盼小姐已经离开了。
    千辛万苦打听到宁盼在台州,怎么着也要要点钱回去!
    第12章 狠辣
    “怎么回事?”周淮家长会散了之后才发现宁盼不在,通过老师联系保安找到警务室,着急了一会儿,心头不免憋了些火气。
    徐美娇看见周淮简直像落水的人看见浮木,一下子扑过去跪下抱住周淮的小腿,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周淮一脚踹开她,再看向宁盼。
    宁盼摇摇头,以示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在这里让保安们看笑话太不像样,周淮叫徐美娇起来,换个地方。走到校门口时,宁盼眼尖,看到宁中诚和宁真讷讷地站着,估计在等徐美娇。
    宁盼低下头,径直往前走,坐进副驾驶座。
    徐美娇使了一个眼色,示意父子俩赶紧上车。
    宁中诚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终是没说。宁真一直低着头,看了后视镜两眼,小胖子瘦了黑了许多,也长高了些,他的手一直紧张地捏着衣摆。
    周淮让老王下来,自己亲自开车。 将他们带到了一个会所的包厢,这是他平日里谈事的固定地点。
    包厢里暗红的装修很是大气,周淮一进去,就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皮椅上,他身体微微后仰,是主宰者的姿势,那股气势,一下子就出来了。宁盼静静地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周淮道:“说吧。”
    其余三个人站着,徐美娇啰啰嗦嗦地说完了大致事情,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我们也是亲戚一场,现在盼盼家里有难,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二少啊,求求你发发善心吧!”扑通一声跪下,大概是觉得自己一个人跪震撼力不够吧,她使劲儿一扯旁边的宁真,一起跪了。
    周淮考虑了两秒,道:“借不借钱,由宁盼来决定。”他不在乎十几万元钱,但想看看宁盼的反应。
    宁盼冷着脸,斩钉截铁地吐出两个字,“不借。”
    宁真和宁中诚像霜打了的茄子,蔫了。宁中诚不知道有多悔恨,他亏欠这个女儿,也不知道她这两年在周家过得好不好,现在竟然又要开口,问她十五岁的小女儿要钱!可他没办法,宁真虽然不争气,但也是他儿子啊!
    只有徐美娇气势不减,声音尖锐,“宁盼,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你弟弟去送死?你心肠怎么那么狠毒!”她瞪大眼睛,眼泪流出来,她的大浓妆花得乱七八糟。
    “首先,我没有弟弟。”宁盼说,“其次,我找不到借你们钱的理由。最后,我没钱。”宁真是死是活,关她什么事?以德报怨,那是圣人才做。她不落井下石,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她这样冷淡的态度,倒是周淮意料之中的。
    这两年宁盼和蒋家琪斗,他多多少少有些耳闻。周家上上下下都在传,二小姐是多么嚣张跋扈,刚回家的宁小姐是多么可怜,但宁盼除了最后一次,一直以来没吃什么大亏,这说明她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对那些居心不良的人,你要拿出更强硬的手段来。
    “盼盼,爸爸求你了。”一声不吭的宁中诚,突然也跪下,三个人跪成一排好苦情。
    宁盼刷得站起,“你竟然……”看着宁中诚如此,宁盼不知说什么好。那个曾经坚持娶了陈月华,誓死不向周家低头,清高傲气的书生,不复存在;那个曾经用大手将自己抱在怀里哄的好爸爸,不复存在。
    他可以为了徐美娇和宁真,给女儿下跪!
    宁盼红了眼圈,道:“你们先起来。”这样看着,多心烦。
    宁盼望向周淮,希望他拿主意,这样自己就不用左右为难了。
    “由我看,毕竟是一家子,盼盼,十万元也不是什么大数目,给他们吧。”周淮不急不缓地说了一句,然后吩咐助理,“林勤,带这位先生出去拿钱。”
    宁中诚跟着林勤出去之后,徐美娇和宁真千恩万谢,周淮笑了笑,“我想着,既然家里困难嘛,钱就不用还了。”
    徐美娇一听,欣喜若狂,嘴上推辞两句,“这……这可怎么好意思呢!二少,您真是大好人……”
    “听我说完,钱是不用还了。但,是宁真这双手闯出来的祸,”周淮说着,脸上有狠厉的表情一闪而过,“那就由这双手来还,留下宁真一个小拇指吧。”
    这一句话被周淮用风轻云淡的语调说出来,就像在商量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
    其余几个人都愣在当场,包括宁盼。
    林勤和宁中诚这时回来,宁中诚拿着一个黑袋子,里面是十万元现金。
    “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要么放下钱滚蛋,要么一根小拇指换十万元。”周淮道,“这笔买卖,你们不赔吧?哦,算我今天善心大发,宁真的医疗费我可以另出。”
    “你!你简直是欺人太甚!”徐美娇怒吼道。
    “算了算了,我们走。”宁中诚把钱往地上一放,拉起徐美娇,准备走出门。
    徐美娇到底还是心疼儿子,这剁掉一根小拇指,落下的可是残疾!钱没有,可以想想其它方法,但人残了,就永远补不回来了。
    “哼,贱人!”徐美娇一抹眼泪,然后朝着宁盼啐了一口。
    宁盼看着他们出门,心里却舒了一口气。
    “爸,妈,别走……一根小拇指,就小拇指吧……”宁真声音颤抖地厉害,他走回周淮面前,道:“动手吧。”
    徐美娇嘶吼出声,“儿子,你这是疯了吗!”
    “但我要是没钱拿回去,他们要……杀了我!”宁真吼回去,目眦欲裂,神色可怖。
    周淮自然不会亲自动手,使了个眼色林勤就知道怎么办,林勤将人带出去了。
    “舅舅,我……”宁盼刚开口,就被周淮打断,“盼盼,我刚才给过你机会了,你浪费了机会,现在,你没有发言权。”
    他想让宁盼知道,在有机会的时候,千万不要摇摆不定、犹豫不决,否则下一刻风云变幻,主导权极有可能就不在你手中。但他忽略了,这样的一课,对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而言,未免太过残酷。
    “而且你必须让宁真长点教训,不然他以后还会去赌。”周淮道。
    走廊尽头,隐隐约约传来一声撕心裂肺地吼声,接着是一片死寂。
    听到哀嚎,徐美娇几乎要晕过去了,宁中诚摇摇晃晃地扶着她,走出门外。
    他最后回头看一眼宁盼。
    宁盼觉得他的眼神中包含了太多太多东西,她看不懂。但她知道,宁中诚以后只是宁真一个人的爸爸了。
    出了会馆,宁盼精神有些恍惚,周淮连问了两遍中午想吃什么,她都没有反应。走台阶的时候也不太小心,踩空一个,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
    周淮扶住她,然后拉住宁盼的手。
    台州是个南方城市,湿冷是冬天的特色。十一月的寒风刺骨,宁盼本身就气血严重不足,这时候手已经冷得像块冰。
    周淮温暖而干燥的大手,将她的小手裹在掌心。
    这样的温度,慢慢让宁盼回神。
    第13章 安抚
    晚上,周淮在书房处理公司事务。宁盼这一天经历了太多事情,很累很累,早早就睡了。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从她小时候开始,陈月华和宁中诚恩爱,一家人幸福美满;然后这些画面开始支离破碎,徐美娇闯进来,宁真出生,之后的日子飞快掠过,定格在今天早上,宁真对周淮说:“动手吧。”
    她看不清周淮的表情,眼睁睁地看着林勤走出去,拿了一把刀回来。
    宁真被死死按在地上,林勤眼都不眨一下,手起刀落。血染红了地毯,漫延过去,被宁中诚丢在地上的钱也染上献血……
    “不——!”宁盼大喊一声,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淋漓。
    “盼盼,怎么了?”周淮听到叫声,急忙从书房过来,一把推开她的房门。
    宁盼呆滞地坐在床上,失魂落魄,头发被汗打湿,贴在额头,她抬起头,看见周淮,喊了一声:“舅舅。”
    周淮伸手抱住她,后悔白天这么对宁中诚,他拍了拍宁盼的后背,道:“对不起盼盼,舅舅不该吓你。”
    “我知道宁真他们是活该,但我不知道为什么还有点难过。”宁盼小声说道,手臂环住他。她曾被徐美娇宁真伤过无数次,她怨过宁中诚无能,也和徐美娇针锋相对,但她不能恨。恨是一种刻骨的感情,最终会吞噬你自己。
    就算她手里有了武器,她仍无法像主宰者一样,去宣判他们的结局。
    宁盼可以对徐美娇的哀求做到坐视不理,但给落水狗再来一脚,她做不到。
    周海的心沉了沉,宁盼再怎么早熟,终究还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最美好的地方,就是她有一颗柔软的心。
    这些刀尖上的事情,残忍的事情,黑暗的事情,会弄脏柔软的心的事情,应该由他来做,并且挡住宁盼的眼睛,永远别让她知道。
    宁盼在周淮的安抚下慢慢平静下来,他再摸了摸宁盼的刘海,让她躺好,盖上粉色的被子,“乖孩子,睡吧。”
    宁盼的眼睛仍有些红肿,眨了两下,犹犹豫豫地说:“舅舅,你今晚可以别走吗,陪盼盼睡。”
    她看起来,就像即将被主人遗弃的宠物,可怜巴巴的。周淮心里想着。但宁盼已经是上高中的、十五岁的姑娘了,睡在一起是不是不太合适……
    宁盼哪知道周淮心里天人交战的纠结,她等着周淮点头。
    “对不起,盼盼,舅舅晚上还有事情没处理好。”周淮说完之后,俯身吻了吻宁盼的额头。
    关灯,走出房门。
    宁盼有一些沮丧,像是被细细的针扎了下,不疼,有麻麻的感觉。她裹了裹被子,闭紧眼睛。
    吃了这个教训之后,徐美娇再也没有闹过事,这些糟心事也渐渐远去。
    宁盼是个学习挺用功的人,悟性也好,成绩在班级名列前茅。周淮对她的学习还挺上心,隔一段时间会检查一次她的作业和考试成绩。
    转眼就到了高二,有天放学回来,宁盼将她的书包往凳子上一放,急吼吼地往卫生间里跑,道:“舅舅你检查吧,我先上个厕所。”
    周淮笑笑,这丫头的性格由安静沉稳变得欢脱了些,在他面前拘束少了,这才是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性子。周淮从她书包里随便抽了本书出来,是物理课本,里面画满了漫画小人,活灵活现的。看上去是一个中年妇女,站在讲台前拿着教棒,表情凶神恶煞。周淮难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宁盼洗了手从卫生间走出来,看见周淮饶有兴致地看她的物理书,一个箭步跨过来夺回课本。她脸红红的,这是上课不认真的证据刚好被他翻到。
    “盼盼,我终于明白你物理全班倒数的原因了。”周淮故作严肃地训她一句。
    宁盼一愣,低下头,“对不起。”她其它成绩都好,就物理拖后腿拖得厉害。
    “好了,逗你玩呢。”周淮接着说道,“不喜欢物理就别学了,选文科就行。画得不错,想不想去学画画?”
    宁盼喜欢画画,也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但学艺术太费钱,以前她是想都不敢想。现在既然周淮提起,她求之不得。 周淮见她同意,之后给她找了一个小有名气的美术老师。
    高中的日子过得很快,每天忙着写作业,考试,画画,不经意之间,离高考还有一学期。
    这个新年,周淮和宁盼没有回周家,连着王嫂三个人,在公寓里过年。
    “哎呀盼盼啊,你马上就要高考了,赶紧写作业去!”王嫂手里的铲子飞快地搅动着,锅里的食物香气四溢。宁盼硬要跑过来打下手,一起准备年夜饭,王嫂斜了她一眼,嗔怪道。
    “一天不写出不了什么事儿,我写得累死啦!”宁盼撒娇。王嫂照顾他们起居两年多,她对周淮尊敬而客气,对宁盼却疼爱得很,常常唠唠叨叨。宁盼从小缺少母爱,时间久了,王嫂在她心中,就跟妈妈一样。
    周淮今天难得一天都在家,但他一个大男人也没什么事情好做,照旧翻翻报纸杂志。
    年夜饭丰盛地很,宁盼这回让王嫂跟他们一起吃。周淮兴致也高,甚至同意将餐桌搬到客厅,三个人边吃边看春晚。
    宁盼对着节目傻乐,“舅舅,我觉得蔡明好好笑,哈哈!”周淮也跟着弯了弯嘴角。
    饭后王嫂收拾饭桌,在厨房里继续忙着。
    “舅舅,晚上要放关门炮,你买好烟花了吗?”宁盼认真地问。
    周淮知道除夕晚放关门炮,正月初一放开门炮的习俗,但他并不怎么在意,所以没有提前买好烟花。被宁盼这么一问,倒是有些尴尬,“盼盼很想看烟花吗?”
    “想。”宁盼回答他。外面已经有人家在放烟花,流光溢彩,让整个天空都绚烂了。
    “那走吧。”周淮穿上大衣,带着宁盼出门。
    虽是除夕夜,外面仍然有小贩坚守着做生意,但这时候去买,价钱绝对是高。
    周淮让宁盼挑了喜欢的烟花,抱到一块空地上。周淮让宁盼走远一点,掏出打火机点燃导火索,接着迅速向宁盼这边跑过去。
    宁盼捂住耳朵,眼睛直直地盯着天空看。
    沉沉的夜色被火光照亮,真美啊。
    再见,我的2012.再见,所有让我不快乐的事情。宁盼在心里默念。
    第14章 诱惑
    她转头去看周淮,恰好发现,周淮也在看她。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站在这样寒冷又热闹的夜里,长身玉立。影子斜斜地映在地上,与宁盼的影子平行,一大一小,很是和谐。
    周淮笑的时候,眼角会有微微的细纹。并不显老,而是显出他的阅历与老成。他的五官,不是当下流行的那种“帅”,是轮廓鲜明的那种。用林苑的话来说,就是“宁盼,你舅舅帅得很MAN”。
    宁盼尊敬他,因为他舅舅;而从一个女生看男人的角度,周淮无疑也是很有魅力的。
    宁盼在学校里,属于那种三好女生,成绩好,脾气好,长得好,自然是不缺男生追求的。很多男生给她偷偷递过情书,或者是当面表白,都被宁盼委婉却坚决地拒绝了。
    她下意识地会把这些男生拿去和周淮比较,这样一来,且不说长得没有周淮那么好,青春期的少年们显得毛毛糙糙,一头热血,不够成熟。她偷偷想着,以后找男朋友,一定要找舅舅这样的。
    放完烟花回到房间,宁盼兴奋地不想睡。
    干脆拿出绘画工具,站在画板前,细细回想刚才周淮的模样,然后一笔一笔,将他画出。
    电视机里,主持人正喊着:“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新年的钟声响起。伴随着这些声音,宁盼笔下的人物慢慢成形。
    两年多生活在一起,宁盼发现,周淮是个相当低调而严谨的人。
    不论是开的车,还是穿的衣服,买东西时候的习惯,他都不喜张扬,从来不追求奢华的品牌,但他眼光好,看上的东西都是合适的、自然的,形成了他个人的独特的气质。
    平时在工作中,周淮作为领导者,并不十分苛刻,但也容不得底下人胡闹。周家家族企业的分公司发展地很好,他并不满足于此,在筹备他个人的新公司。商业上的事情,宁盼不懂,也不关心。
    周淮对宁盼,那是少有的温情。助理林勤说,每次宁小姐在场的时候,周总笑的次数都多一些。
    周淮从未带过女人回家,也很少彻夜不归。
    似乎自从跟宁盼生活在一起之后,他的洁癖越来越重。生意场上,少不了名酒和美人。以前周淮是不抗拒也不喜欢,只要人干净,他也不是青涩的少年了,会偶尔释放一下自己的欲。望。
    但现在不同,那些女人再干净,说是个雏儿,他也提不起什么兴致。总归是不一样,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又无法用语言形容。或许他潜意识里觉得,只有宁盼最干净,用同一款洗发水和沐浴露,身上的气息跟他最像。
    就像眼前这一个,漂亮是漂亮,也很清纯,说是刚满十八,干净得很。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xiōng前的镂空蕾丝又薄又透,露出细腻白皙的一片j□j。她跪坐在周淮脚边,手里捧着一杯酒,颤颤巍巍地递上去。
    周淮接过酒,女孩随即而上,讨好地想贴住他。
    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周淮将她推开,力道不重,却让女孩一下子重新跌坐回地上。他手里的酒也随之洒出小半,弄脏了女孩的白裙。她美目里立刻溢满泪水,楚楚可怜。周淮看了心烦,挥挥手,让她出去。
    “阿淮,这可不是你的风格。”秦晟铭打趣他两句,“难道是家里母老虎看得严?不对,阿淮家的那个年龄小得下不了口啊!”
    众人一阵哄笑,周淮也不恼,淡淡地抿了口酒。
    宁盼,宁盼,都是宁盼,他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
    从一开始就被这个小女孩吸引,将近五年了,他的注意力都在宁盼身上,看着这个小女孩慢慢长大。宁盼稍稍胖了,痛经也缓和了许多,人气色好,出落地愈发漂亮,跟当年的陈月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但他是宁盼的舅舅,是比她整整大了十二岁的长辈!
    周淮以为自己当好舅舅的角色,直到将来,看着宁盼出嫁,找到归宿。但是出嫁!一想到宁盼以后要嫁给别的男人,他的脑子就不受控制地,像起火了一般,噼里啪啦烧着,烦躁到极点。
    他一手带大的女孩就这样便宜了别的男人!
    宁盼是那样美好,尤其是她笑得眉眼弯弯喊自己“舅舅”时,那是全心全意的信任与尊敬。他一闭眼,脑海里立刻浮出她的笑脸,和脸颊上浅浅的小梨涡。他曾撞见过宁盼洗澡,当时两人窘得不行,后来他竟然开始回想,回想起她圆润的xiōng部,细细的腰肢,少女开始呈现的曼妙的身姿。黑色的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身后,一滴一滴水珠顺着起伏流下来,这些都是致命的诱惑!
    诱惑,她像个小妖精般入梦来。难以纾解的欲。望让他羞耻,如同初尝j□j的小伙子一般渴望。如果宁盼知道,她一直尊敬的舅舅脑子里,都是这些龌龊的念头,必定会头也不回地离开他吧——
    周淮在包厢里,心情有些郁闷。
    今天宁盼在翻书时,不小心将一个粉红色的信封弄丢在地上。她本人看起来也非常讶异,好奇地捡起信封,一拆开来看里面是封情书。每个男孩在写情书时,都像是对待一个泡泡做得梦,怕稍稍一用力,就碎了。这个男生的措辞非常非常谨慎,小心翼翼地,几乎是请求的语气。
    虽然没署名,但宁盼能认出笔迹,是最近经常讨论学习问题的一个男生,也是班级里的学习委员。宁盼想不到那个戴着厚重眼镜的男生,藏了这般细腻的心思,怪不得说两句话就会脸红。
    想起他总是脸通红、说话都带些小结巴的样子,宁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你也喜欢他?”周淮瞄了两眼信中的内容,一股酸意翻涌,表面上仍是家长式的严肃。
    宁盼赶紧否认,她怎么会对那个书呆子有意思嘛,“我明天会去跟他说明白的啦。”
    周淮接着说道:“盼盼,你现在的任务还是以学习为主,谈恋爱这种事情,你还小,以后慢慢来不着急……”
    “舅舅,”宁盼出声打断了他,“你怎么那么唠叨呀?”她这话半嗔半怪,也只是随口一说。听到周淮耳里,却变了味。
    第15章 惊醒
    唠叨?小丫头竟然嫌他唠叨!也不想想是为了谁,他才变成这样,真是个小没良心!
    周淮闷闷地喝了几口酒,秦晟铭拍了拍他的肩,说:“你知道你现在像啥吗?一个闺女即将嫁出去的爹,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结果被人一黄毛小伙子带走了,回头指不定你家小姑娘还跟你甜甜蜜蜜地来一句,‘舅舅,我会幸福的’。”
    秦晟铭这人一向痞子样,嘴上不着调,模仿小女生说话惟妙惟肖的,听得周淮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周淮心里烦,更主要的原因是周磊那边又有新动作了。这几年分公司发展地太好,总销售额年年大涨,隐隐有超越X市总部的趋势,总部一直是周磊在主管,这等于狠狠扇了周磊一巴掌。周磊怕周淮就此在家族里立威,打算更改分公司销售数据,好让他自己在董事会的时候别那么难看。
    彻底把周磊拉下位的时机还不成熟,周淮只能继续忍。
    “得了,看你这架势,是借酒浇愁,兄弟陪你喝两杯。”秦晟铭也拿起酒杯。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来,周淮尽管酒量好,也有些扛不住了。秦晟铭醉得更快,迷蒙着眼神,叫进个服务员,在他旁边吩咐了几句,然后趴在周淮耳边说:“有压力,就释放一下嘛,我都安排好了,跟你家宁盼九成九像,你尽管享受就是。”
    周淮听到宁盼的名字,也没明白秦晟铭讲些什么,就糊里糊涂地点了个头。
    有服务员带着周淮去房间休息。
    周淮摇摇晃晃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脑子清醒了些。怕整完不回宁盼会担心,他打了个电话给老王,叫老王来会所接。这中间的空当儿,他坐在床上休息一下,缓缓酒劲。
    一杯热茶递到周淮眼前,少女纤细的手腕也展露无遗。
    周淮抬头一看,吃惊道:“盼盼,你怎么会在这儿?”
    “先喝杯茶醒醒酒吧。”少女温柔地说道,水盈盈的眼睛盯着手中的杯子。
    周淮接过茶杯,一口喝尽,接着说:“盼盼,待会儿老王就过来了,我们回家。”他心里还隐隐地担心,被盼盼发现喝醉酒,会不会树立坏榜样。
    少女在他旁边坐下,并不说话。
    周淮晚上确实喝高了,看看身边的女孩儿,有两个影子在晃动。
    周淮渐渐觉得不对劲,身体里有一股燥热升起,然后窜动到四肢百骸。这种不正常的感觉让他迅速意识到,自己是被下药了。周淮一把抓过少女的手腕,怒问:“盼盼,你刚才给我喝了什么?”
    少女依旧不说话,也不挣扎,却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她的动作并不快,一件一件,缓缓地,把自己的胴。体展示在男人面前。丰盈的xiōng,不盈一握的腰肢,圆润而挺翘的臀部,修长笔直的腿……她略带些羞涩,但对自己的身体很有信心,没有男人不被这眼前的景象所魅惑。
    “盼盼,你……”周淮的话被梗在喉咙里,他看着少女跪下,位于他的胯。间。
    欲。望叫嚣着要出来,下。身肿。胀地难受,简直要爆炸的感觉冲击着他的大脑。
    少女伸手,解开他的腰带,拉开拉链,将他的欲。望释放出来。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撸动着,她抬头看到周淮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然后他发出一声愉悦的闷哼。她加快了手中的速度,周淮的大手贴到她脑后,将她按向自己。
    这样明显的暗示,少女自然是懂的。她张开嘴,粉嫩的舌。尖舔了一下,再轻轻地将顶端含了进去。
    被温暖湿润的口腔包围,极致的快乐在周淮脑中炸开。他满足地想着,盼盼在为他做这种事情……
    盼盼,盼盼!
    周淮在一瞬间惊醒,他怎么能让宁盼做这种事情啊!
    她是盼盼啊!
    那么干净的盼盼,怎么能被自己弄脏!这是毁了她的一生!
    周淮一把扯开少女的头,少女仍然沉浸在刚才的事情中,这时候错愕地睁大眼睛。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那么倒霉,第一次就碰到yīn阳怪气的变态客户。
    周淮双手扶着她的肩,将她从地上拉起,眼前的人影依旧在晃,但他分明看到盼盼眼里含着惊讶和恐惧。她一定是被吓坏了,她一定是在怪自己!他抱住少女,亲亲她的头发,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盼盼,不要怕舅舅……”
    不对,味道不对,盼盼身上不是这种味道。
    宁盼和他用的是同种洗发水,那种味道,他再熟悉不过了。
    少女知道晚上要伺候大主顾,不敢往身上喷乱七八糟的香水,只是全身洗了一遍,干干净净。身上残留的,也只有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罢了。
    周淮大力推开她,少女一个趔趄,摔在身后的大床上。她完全不能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恐惧让她全身开始微微颤抖。周淮质问她:“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先、先生,我叫竹笙,是秦先生让我过来的。”许云竹颤颤地答话。
    周淮这算是彻底清醒了一会儿,竹笙,明显是这个会馆里小姐的名字。
    这种高档会馆,为了给客人提供至尊的服务,找的小姐,都是相貌美气质佳,连取的名字,都带着一股古典气息。
    他盯着竹笙的脸看,没有九成九相似那么夸张,但七八分总是有的。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周淮穿好裤子,许云竹扯过被子裹好赤。裸的身体。是老王在敲门,恭敬地问道:“先生,现在走吗?”
    周淮走回几步,到许云竹面前,问:“真名是什么?”
    许云竹赶紧回答了,然后看着眼前的男人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他说:“以后跟着我。”
    完全没有询问、或者征求意见的意思,直截了当地表达了他想要什么,而她愿意或不愿意,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好。”许云竹垂下头。她看着男人摇摇晃晃地走了,脚步虚浮,被门口的人扶着。手里捏着卡,一片茫然。
    第16章 梦魇
    回到家,宁盼房间里的灯光还亮着。
    门敞开着,周淮进去,看到宁盼正坐在床上,看一本看得津津有味。
    “舅舅,你回来啦。”宁盼放下书,喊了一声。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宁盼在深夜睡不着,只有听到周淮回来时轻微的脚步声、洗漱声之后,才会安心地闭上眼睛睡觉。再后来,她就开始正大光明地等周淮回家,只有他回来,和自己聊上两句,再在额头上落下一个晚安吻,她才有心思睡。
    这种小孩子撒娇一样的举动,一方面让周淮感到欣慰,毕竟她是如此依赖自己;另一方面又带来隐隐的不安。
    周淮照旧做完这些,将宁盼的书收好,瞄了一眼书名后,眉头一皱,叮嘱一句,“都快高考了,少看这些书。”
    “舅舅,你喝醉了。”宁盼没理他的训话,反而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气,有些责备道。然后从周淮手中夺回,赶紧放到被子下。里面都是言情的内容,看得她脸红红的,可千万不能让舅舅知道。
    平时周淮算是开明的“家长”,不会过多关注宁盼的隐私。但也许是晚上喝醉了,也许是看到她躲躲藏藏的,有些不悦,周淮严厉道:“盼盼,拿出来,不准再看。”
    宁盼不肯,周淮竟有些恼了,掀开被子想直接拿过来。但他没站稳,一不小心跌坐在床上。宁盼完全没有意料到,周淮会有这样惊人的举动。他是真的喝醉了!
    她赶紧跳下床,扶起周淮,将他送回房间。
    眼前的盼盼可真漂亮,尽管微微皱着眉头,可这样一点也挡不住她的美。周淮不仅喝醉了,那股药劲又窜上来,躁动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宁盼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凉凉滑滑的布料紧贴皮肤。她睡觉没有穿内衣的习惯,这时隆起的小小山丘,全都落入周淮眼中。
    周淮刚才未被纾解的欲。望几乎立刻又抬头。他有些痴迷地俯下身子,含住宁盼的樱唇,舌。尖用了写力气,慢慢舔。舐着,一遍遍地描绘着她漂亮的唇形。甜美馨香的味道,如同他想象中的那样。
    宁盼瞪大了眼睛,她不知道舅舅是在发哪门子的疯!他是舅舅啊!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可是她嘴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手脚胡乱挣扎了,想挣脱出来。
    周海脑中已经放空一切了,他所有的感官感受都集中在身边的人儿上,他不再满足于一个吻。他抱着宁盼的腰,把她像大床丢去,小姑娘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在床中央弹了弹。她立刻坐起来想跑,周淮没有给她机会,拉回之后,大手撩开宁盼的睡衣,如丝绸般光滑的肌肤在掌心,他揉。搓着,渐渐向上,覆住两团软肉。
    温香软玉,不就是这样吗?做这些事情,才能让周淮身体里的邪火稍稍熄灭一些。
    宁盼死命挣扎,却很快被镇压。周海将她压在床上,有力的双腿制住她乱蹬的腿儿,手也空出来,一手按住她,一手干净利落地将她的睡衣嘶成碎片。
    “舅舅,舅舅!”宁盼绝望地大喊出声。
    周淮停下手,愣愣地看了赤。裸的宁盼两秒。盼盼?盼盼怎么会在身下呢……做梦,他一定是在做梦!可这个梦,他不想醒来啊。在宁盼以为他恢复了理智、希望来临之时,周淮的动作又无情地摧毁了她的幻想。
    周淮将她白色的底裤一把扯下,松松地挂在她脚上。宁盼头发凌乱,满脸泪痕,像个被主人遗弃的破布娃娃。
    “盼盼,盼盼,你知道舅舅心里,有多想要你吗?”周淮胡乱地吻着宁盼的脸,再是颈子,xiōng部,流连于两颗粉红的樱桃。舅舅那么想你,可是只敢在梦里对你这样。
    渐渐地,宁盼放弃了。
    她软软地躺着,任由周淮为所欲为。她知道这不是真正的舅舅。
    真正的舅舅,怎么会这样对盼盼呢?他怎么舍得?舅舅会教她数学题,会给她买衣服,会陪她放烟花,会骂她小笨蛋,会带她出去玩……她所有的快乐的回忆,都是和舅舅联系在一起的。
    这些点点滴滴的事情,也曾让周淮慢慢沉浸于与宁盼一起生活的喜悦中。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习惯了和宁盼一起生活,他喜欢这样的日子,他爱宁盼。可是这样的爱,是洪水猛兽,是恶魔,是变态,是要被世人所诟病的。他只能将这份喜欢、这份爱深深地压抑在心里,如果可以,他永远不会让宁盼知道。
    舅舅对她的喜欢,不是长辈对晚辈,而是一个男人对女人。
    但现在是一场梦境,周淮红着眼睛想。至少在梦里,让盼盼成为我的女人。这样的念头一上脑子,他就再也无法抑制翻涌的情潮。
    周淮在做他真正想做的事情,他稍稍弓起身子,进入宁盼体内。
    宁盼重重地哀嚎了一声,疼!疼得想被劈成了两半,浑身的细胞都叫嚣着,让他出去!滚出去!
    然而周淮却似尝到了世界上最美的滋味,他被宁盼紧紧包裹着,受到阻碍,但里面的温暖让他不顾一切地想冲进去。他自动过滤掉宁盼的哭喊声,一心只按照自己的意愿来。
    再也没有比这更深更痛的折磨,来自她最喜欢最尊敬的小舅舅。
    宁盼心中,只剩一片绝望。身上的人越动越快,她承受着一波又一波、似乎永无止境的撞击。她痛得哭也哭不出来,没有再多的眼泪可以流出来,眼睛干涩得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周淮一阵猛烈的冲刺,最后宁盼感受到一股热热的东西流向她的体内。
    周淮捧着她的脸,视若珍宝,他说:“盼盼,我爱你。”宁盼看着他的眼睛,在情。欲发泄过后,有一丝迷蒙,里面映着自己惨淡的脸。
    周淮环着她,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睡觉。
    宁盼一双眼,空洞地看着天花板,直到听到身边想起细微而均匀的鼾声。她费尽最后一丝力气走下床,看到她破烂不堪的睡衣被压在身下,染上了红色的血迹。
    她将睡衣拿起,艰难地走回自己房间。
    宁盼在浴室里,将自己洗了一遍又一遍。可沐浴露,沐浴露都是他的味道!她最后用清水泡得自己皮肤都发白,才躲进被子里,压低着声音哭,瑟瑟发抖。
    她好想告诉自己,宁盼,这只是一个噩梦罢了。
    明天醒来,一切都是好好的。
    舅舅,也会是原来的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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