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靖儿……提醒你？”韩小莹有些吃惊地看了郭靖一眼，向朱聪道，“靖儿提醒你什么？这不是靖儿给大汗出的主意吗？我们帮铁木真汗，是为了打击金国，怎么变成助纣为虐了？”
    其他人也和韩小莹一样满脸惊奇，眼光在朱聪和郭靖身上不断跳动，似乎想看清这两人的脑袋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郭靖微低着头，一言不发，既然有朱聪负责解说，他乐得躲在背后，省得又要被几位师父盘问。做人徒弟的，在这个时代，真是太没自由了。看来再过几日，必得想个办法离开他们才是。
    朱聪没有想到他被郭靖当成了免费解说员，看到几位兄弟脸上都是不解的神色，又忍不住想叹气，他指着远处还在盘剥过往行商百姓的金兵道：“七妹，你说如果蒙古铁骑南下，金国能挡得住吗？”
    “就这些人？哼……他们也就欺负欺负手无寸铁的百姓，哪是蒙古人的对手！”韩小莹撇撇嘴，却仍然难以理解朱聪话里的意思，“可这不正是我们所希望的结果吗？要是蒙古能打败金国，我们大宋也就能趁机收复失地啊！”
    朱聪冷笑道：“收复失地？小妹，你想得太天真了！大宋的兵力比起金国如何？他们哪里有能力收复失地！”
    “大宋现在当然打不过金狗，可是……如果蒙古人打过来，正好和我大宋两面夹击，不就是好机会吗？唉呀……二哥，你到底想说什么就说嘛，不要再卖关子了好不好？”韩小莹急道，如果不是骑在马上，只怕就要团团转了。
    “那你说，大宋的军队连金狗都打不赢，他们能打赢蒙古人吗？”见韩小莹着急，朱聪却还是不急不缓地问道。
    “打不过……可大宋怎么会和蒙古人打起来？”一直未发一言的全金发不待韩小莹回答，就抢在前面插口道。
    不过看他脸上的神色，这句话却好象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打不打得起来，可不是我们说了算！大宋连金狗都打不赢，蒙古人占了金国，他们拿什么去收复失地？”朱聪摇摇手，口中没有再停顿，接着道，“而且，蒙古人占了金国后，他们会停下来吗？”
    “恐怕不会！”这时韩小莹似乎终于想通了，喃喃道，“可是，蒙古人不是放牧为生吗？他们怎么会攻打大宋？”
    郭靖苦笑了一下，他们现在是放牧为生，但见到中原的繁华后，还会回去放牧吗？能够不劳而获，谁会愿意辛辛苦苦地守着羊羔长大？历史早已证明，南宋与蒙古合谋伐金，只不过是前门拒虎，后门引狼。而且，这狼群，可比老虎要可怕得多！
    说到这地步，就算是傻子也能明白朱聪的意思，何况江南六怪等人本来就都不是等闲之辈。本来在他们的认识中，大宋和蒙古还很遥远，不管怎么样，似乎都挨不上边。可是经朱聪这么一分析，似乎蒙古已经到了大宋的家门口，随时都可能冲进家门，烧杀抢掠一番。
    这一会，连一向淡定的马钰，脸色都有些变了。
    众人都皱起了眉头，默不作声地骑在马上，任由马儿一摇一摆地缓缓前进，偶尔看着队伍中唯一的蒙古人——华筝——的眼光，也有了些许异样。
    华筝的疲累和困顿似乎忽然间消散了许多，好奇的眼光在众人身上转来转去，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又看看那个，想不通他们为什么刚才还在吵个不休，忽然又好象碰到了天大的难题，变得毫无声息了。可怜的姑娘当然不会知道，就在前一刻钟里，她已经从一个可爱的客人，变成了恐怖的入侵者。
    “唉，我们现在担心也没有用，还好，蒙古人自己也有很多麻烦，至少现在还无力南征。等他们解决自己内部的问题之后，也不知到什么时候了。现在我们的大敌，还是这些金狗。虽然金狗这些年弱了很多，可是我大宋……却更弱了！”朱聪见众人沉默，只能想办法开解，但说到大宋的时候，却只能让人更郁闷。
    柯镇恶哼了一声，冷冷道：“我等武夫，哪管得了那许多？只要守住自己的家园，不论是金狗还是蒙古人来，想要欺负我们，杀他个片甲不留就是！”
    韩宝驹大声道：“大哥说得对，谁敢到江南来，大不了拼掉这条命就是。我看我们也别管金国和蒙古的破事了，早日回江南去吧！”
    “不行，我们答应大汗的事，还是要做到，不但要做到，还要做得更好！”郭靖见几位师父都已心灰意懒，顾不得躲在后面，大声说道。
    “靖儿，你疯啦！”韩小莹斥道，“都说蒙古人比金人更可怕了，你还要帮他们？”
    她看了一眼陪在李萍身边，好奇地看着他们的华筝，心中没来由地有了些憎恶，道：“你还真想为你那丈人打前锋啊，你别忘了，我们都是汉人！”
    郭靖苦笑，几位师父对华筝的态度变化，虽然一句恶话都没有说，但从他们的眼神中早已看得出来。只是，这与华筝有什么关系？
    “七师父，我说答应大汗的事要做到，但不是为了帮蒙古人！”
    “不是为帮蒙古人？你这孩子真是越说越不明白了！”韩小莹气道，“真不知道你这段时间怎么了，那天也是你给铁木真出的馊主意，现在倒好，自已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郭靖只能苦笑，他总不能告诉师父，自己只是想利用铁木真的人力物力打造自己的情报网；更不能告诉他们，即使他不出什么主意，蒙古人也会侵占中原。
    “好了，七妹就少说两句吧！”朱聪见郭靖难堪，刚才又是得他提醒才想通这些事，忙出来打圆场，“靖儿说答应铁木真的事要做到，却不是为了蒙古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既然知道了蒙古人也不是好鸟，朱聪也不再尊称铁木真为大汗，直接叫起了名字。
    “二师父，你说，如果我们不帮大……不帮铁木真，他就得不到金国的消息吗？或者说，如果他不能及时得到消息，金国就能打败铁木真吗？”郭靖抬起头来，没有回答朱聪的话，只是反问道。
    朱聪沉吟了一会，然后肯定地道：“如果铁木真采用你的建议，派探子混在商队中，要打探出他想要的消息，当然不成问题……而且，就我们一路看到的情况，金国就算知道了铁木真要对付他们，只怕也没有什么办法反击。”
    郭靖点了点头，接着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帮不帮他打探消息，对局势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影响，是不是？”
    “不管有没有影响，我们也用不着去帮他做事啊！”韩小莹抢在朱聪回答之前答道。
    “七师父，要是我们有什么消息，要想告诉铁木真，是不是必须通过铁木真安排在这里的人？”郭靖手指向四周虚指了一圈，苦笑道。
    女人，肯自己动脑筋的总是那么少，自己不想，还总以为只有自己正确，不肯听人的劝说，真是不可理喻。
    韩小莹气道：“那还不是你出的主意？要不是你说什么扮成商人混进来，铁木真从哪里得到消息？”
    “七师父，如果我不建议这么做，又怎能取信于铁木真？”郭靖不等韩小莹回答，一口气说下去，“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蒙古人的联络方法，我们得到的消息就可以通过他们去传递，还可以依靠铁木真的财力，在适当的时候插入我们自己信得过的人。如果有一天我们要传递自己的信息，也同样可以利用这个信息网。不花一分一厘就能得到这么多好处，为什么不做呢？”
    “你……你是说……我们可以利用铁木真的人？”韩小莹被郭靖这一长串的推理绕得眼花缭乱，“可是，我们要传递什么信息？为什么要传递这些信息？”
    朱聪却是两眼一亮，说道：“七妹不必着急，靖儿的想法没错，如果蒙古人有一天真的侵略到我们头上，我们或许可以利用这些人发布一些虚假信息，也可以利用我们知道的联络方法破坏他们的这个……靖儿说的网！是不是？”
    最后这个问题问的是郭靖，郭靖向朱聪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朱聪说的就他的意思。
    朱聪的反应很快，只是他也无法想到，郭靖不仅是要利用铁木真的人做这些，而是要在短时间内，在双方还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有效地利用这个情报网络，为自己的势力服务。
    不管金也好，蒙古也好，要想不被人欺负，最重要的是自己强大起来。大宋这团烂泥巴，不管怎么扶，也是上不了墙的。与其担惊受怕地过许多年，最后还要当亡国奴，何不努力让自己强大起来，将命运控制在自己手上！
    “好了，都不要吵了！不管靖儿说的有没有道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江南七怪答应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我们也没必要特意去打探什么，反正总是要经过金国境内，多多留心一下，把这些消息传给铁木真就是！”柯镇恶可不管什么民族大义，他最在乎的，还是江南七怪的名誉。
    其他几人纷纷点头道：“对，对，咱们江南七怪，永远都不会失信于人！”
    “道长以为如何？”朱聪回头看到马钰，征询道。
    在他们几人不停地讨论时，马钰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每个人说的意见他都记在心上，对江南六怪的义气，更感佩服。只是最让他惊奇的却是郭靖表现出来的睿智，很多见解，连他和江南六怪不经解释都听不明白，不知他小小年纪，却是如何想到的。
    见朱聪询问，微微点头笑道：“江南七侠既有决定，想必总是对的，贫道回去之后，当告知门下弟子，注意蒙古人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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