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2月17日(2)
这话刚一出口,我被自己吓了一跳。三十二岁的女人了,怎么突然犹如小姑娘一般?
蒙古人说:“我保证,今后再不惹你哭鼻子了。”
我破涕为笑,仰起脸颊道:“我们两个交换手机好不好?”
蒙古人没有犹豫,说了声“好”。
交换完手机之后,我告诉蒙古人,让他以后来这里时先发短信叫我,然后我再上来。
蒙古人答应了,他说可是他上网的机會不是很多,说他们单位是三班倒,不是每个周末都能休息的。
我说他不来我也不来。
我忽然很霸道地说:“我要重新为我们取两个名字。”
蒙古人含着笑说:“好”。
我想了一會儿说:“我叫喜妞,你叫来福,因为我们是在春节认识的。”
这次我们没能说上多少话,来福上来的时都四点多了,五点含回来了,我就下线了。
隔了一个周末,我果真收到来福的短信,说他已经在聊天室里了,我就跟着去了。
来福打字比我还要慢,来福说他平时一般不来聊天室,一上网来就去西藏网里扎着,看文章,也不看别的,专看游记。来福说等他有点积蓄了就去西藏走一回,哪怕死在路上。
我说西藏也是我心里最神圣的地方。
接着我们又提到了沙漠,提到沙漠就说起了三毛。
我说我最喜欢三毛穿着长长的裙子,披着长长的头发,独自在沙漠里行走。
来福说他最喜欢洛宾老人的“在那遥远的地方”。
说到三毛我有点兴奋,说:“我要做三毛。”来福也有点兴奋,说:“那我就是洛宾。”
我们还说到三毛跟洛宾老人的那段情,有书上说那是一份惊世骇俗的爱情,又有书上说那是一段很干净的“忘年交”,我问来福怎么认为,来福说不管它是什么,反正是一段很深很真的感情。
来福说他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过一篇写三毛去新疆看望洛宾老人的文字,文字中说洛宾老人骑着脚踏车,三毛坐在车子的前面,两个人一起逛了很多商场,大街小巷都洒下了三毛的欢声笑语。
我说那也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说的是真的。我做梦都想有一个男人用脚踏车带着自己,走过黄昏长街,夕阳宛如蝴蝶一样,停歇于我们的肩上。
可是含从来不喜欢骑脚踏车。
我和来福们的话题更多地停留在草原上。来福说他每次回了老家,离开的时候爷爷总要骑着马儿去送他,他上了车,车子开了,爷爷还跟马儿站在原地,非要等到风一点一点把他留在地上的脚印给抚平了,爷爷才肯策马离开。
这时我忽然想起了我妈妈。那年夏天,天下着大雨,我把车子叫到了家门口,上了车子,车子开了,走了好远,妈妈还在后面跟着,妈妈一边不停地用衣襟擦拭眼睛。就是那一年,成了我跟妈妈的诀别。
我流泪了,说:“来福你别说了,喜妞懂的,来福想爷爷了,而喜妞想妈妈了。”
这一次我们差不多说了一整天的话。我还给来福诵了那段三毛的经典之语:记得当时年纪小,我爱谈天你爱笑,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风在林梢鸟在叫,我们不知怎样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
临下线时,我问来福这一生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来福说穿上一条发旧的牛仔裤,背着手提电脑,开着破越野车,带这心爱的女人去流浪,他摄影,女人写游记,哪怕两个人老死在路上。
我便微微有些醉了。这也是我梦里向往已久的事情。